陳浮生宛若無影之身,已是接近農祇福地內宮。


    眼見重樓如疊嶂,山水環繞,亭台雕閣錦繡萬千,一時間竟是不知從哪處開始尋找。


    忽然。


    一道細微如針,卻無敵意的聲音傳入耳中:


    “小友,可否前來一聚?”


    語音間,虛無之中浮現一枝柳綠藤葉,有濃雲遮掩,緩緩伸展而來,落在陳浮生腳下,如同階梯。


    陳浮生想了想,此刻已經來到福地深處,即使真有敵意,那些小乘尊者和潛藏的陸地神仙,也不必用此手段。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對著虛空一禮,然後踏步走上柳綠藤葉。


    須臾之間,柳綠藤葉上的雲霧,漸漸將他籠罩。


    陳浮生覺得仿佛在雲中穿行,隻是短短幾個唿吸後,眼前豁然開朗,已經降臨一個深幽寂靜的洞府。


    洞府寬敞明亮,應是地下開鑿而成,羅列著不少石**柱,又有潺潺清泉蜿蜒,也有花草矮木精致點綴,飄溢馨香的氛圍。


    四周可見丹室、畫室、書房、睡榻等等,正前方則是宛若廳堂,擺放著古色古香的案幾座椅。數座黃銅香爐矗立,渺渺清煙繚繞。


    上首一方坐榻,盤膝坐著一位童顏鶴發的老者,身披繁花羽氅,手中捏著柳綠枝,目光清澈,對著陳浮生含笑頷首。


    “小友,請前來一坐。”


    陳浮生暗暗警惕,卻也不動聲色的緩步向前,遙向老者施禮:“晚輩冒昧而來,不知前輩相邀,有何事指教?”


    “先坐下,你無須拘束,隻不過一場閑聊。”


    老者正是農祇福地大長老,嗬嗬笑著,指了指旁邊座椅。


    陳浮生謝過,坦然坐下,隨即抬眼打量。


    此刻可見,在老者身後的石壁上,懸掛著兩幅色澤古舊,已然有不少年頭的掛畫。


    左側的掛畫頗大,畫著一位手握花枝,眺望遠方的中年男子。此人相貌略有朦朧,看不真切,僅可感覺其人俊逸揮灑,另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之儀。


    右側的掛畫小些,筆墨顯得淡雅,畫的卻是一位美麗女子。她提著花籃,手扶藥鋤,隱約於雲霧間。一筆一畫頗具韻味,透紙而出一股輕靈雅致氣質。


    陳浮生心中微微一動,似乎在哪見過這幅女子畫相。


    坐榻上的大長老,一直盯著陳浮生,此刻也看出陳浮生對兩幅畫有感,不禁嗬嗬笑道:


    “老朽乃是農祇福地大長老,姓伊,名記蘇。”


    陳浮生耳中聽到“大長老”的稱謂,頓時暗暗一凜,當即又再拱手施禮:“晚輩陳浮生,見過大長老前輩!”


    大長老伊記蘇頗為隨和,微笑指向身後的兩幅畫:“小友是否認識這畫上之人?”


    陳浮生略有猜測,但既然隻是猜測,也不必強說,搖搖頭道:“晚輩不知,還請前輩指教。”


    伊記蘇指向左側那幅大畫:


    “此乃我農祇福地先祖。上古之世‘原始人皇’麾下,共有五位絕代人物,並稱‘五帝’。先祖名號‘炎帝’!”


    陳浮生雖然對上古曆史並不熟悉,但是“三皇五帝”之尊名已是如雷貫耳,眾所周知。當即肅然起身,隆重行禮。


    人族之所以開創曆史,繁衍興盛至今,上古“三皇五帝”的偉大貢獻不容磨滅,永載史冊,留芳萬古。


    伊記蘇笑了笑,又指向第二幅畫:


    “此乃我農祇福地百年前的大長老,也是家母,尊字‘雨蘇’。自從造化洞天‘熹壤’之後,飛升宇外星河,不在人間。”


    陳浮生再才恍悟,為何覺得熟悉。


    因為當初在大荒試煉時,闖入鯤鵬巢穴,然後在“鯤鵬姑娘”的閨房武庫裏,見識過十大聖王的懸掛畫相。


    其中一幅,畫的便是“熹壤、雨蘇”。


    陳浮生又再肅然一禮。


    此刻再才得知,原來所謂的“熹壤”並不是福地,而是洞天。那麽由此可以推論,“鯤鵬姑娘”閨房武庫裏的那些掛畫人物,或許全都已經飛升天仙。


    伊記蘇等陳浮生坐下後,輕輕揮著手中柳綠枝,隨和閑聊般問道:


    “小友可是來自寶騎鎮?”


    陳浮生點點頭,這事不須隱瞞,知者眾多。


    伊記蘇突然有些感慨道:


    “嗯,說起寶騎鎮......差不多也是百年前,家母奉‘炎帝遺命’,曾在寶騎鎮種下五棵槐樹,也不知如今是何光景......”


    陳浮生心裏頓時訝異,甚至有些怦怦顫動。


    “五棵槐樹”?難道說的就是五大夫槐??


    “奉炎帝遺命去種下五棵槐樹......又是什麽意思?”陳浮生心中疑惑,但出於謹慎,既不表露也不多問。


    伊記蘇瞥了一眼陳浮生,隨意道:


    “小友可是見過?知道那五棵槐樹?”


    陳浮生想了想,帶著尊敬說道:“晚輩的恩師,便是出身寶騎鎮五大夫槐樹巷內。而晚輩也是多次經過五大夫槐,深有印象。”


    伊記蘇拍著手中的柳綠枝,嗬嗬笑道:


    “有緣有緣!想不到小友的來曆,居然與家母種下的槐樹,也有如此關係!”


    “還有,小友的兩位紅顏知己,瑤芝芝和薑泥,也是我農祇福地的後裔子弟。如此緣分,更是緣上加緣,嗬嗬嗬......”


    陳浮生還不清楚這位大長老,到底弄的什麽玄虛,隻得笑了笑,不多說話。


    伊記蘇突然轉過話鋒,繼續閑聊般笑道:


    “老朽有意,挑選一份農祇福地最濃鬱精華的靈山底蘊給你。但卻有個條件......”


    陳浮生沒想到話題一蹦,居然蹦到靈山底蘊,不禁是看著這位大長老,仍是沒有多說話。


    “老朽的條件是,想將瑤芝芝和薑泥,雙雙許配給你。不知你是否願意?”


    陳浮生又沒想到話題再度跳躍,跳到“姻緣許配”,不禁一愣。


    伊記蘇打量陳浮生的神色,淡然道:


    “怎麽?小友不願意麽?”


    陳浮生被問得心中起伏難抑。


    其實,他自己深知,瑤芝芝和薑泥二人,對他確實是有恩、有情、有義、有愛慕。


    而他也問過內心,若是將瑤芝芝和薑泥當作以後的道侶,確實也是願意的。


    所以此刻聽到伊記蘇這一問,陳浮生並無多少猶豫,而是點頭道:


    “薑師妹和瑤師妹,皆是天姿聰慧,明媚無雙的好女子。對晚輩也頗有情義,若成道侶,晚輩當然是願意的......”


    “隻不過,晚輩仍在奮進衝擊靈山圓滿,不敢有多餘雜念。況且身外有‘近古十兇’覬覦,處境兇險,還未能妥善解決。”


    “所以晚輩此刻,恐怕牽累兩位姑娘,目前也不敢有成就姻緣的念頭想法......”


    伊記蘇聽了,搖頭嗬嗬笑道:


    “無妨無妨,並不須你立即成親。隻須定下這場緣分,先有婚約。餘下的事,天長日久,自然水到渠成。”


    陳浮生想了想,定下婚約也是合情合理,而且無論他自己或瑤芝芝薑泥,應該皆是願意。


    他當即施禮謝道:“晚輩遵從,一切但憑前輩做主。”


    伊記蘇頓時喜悅,拍著手中柳綠枝大笑道:


    “哈哈哈哈......都出來吧,這小子已經同意了!”


    笑聲中,旁側的門戶徐徐打開。


    瑤芝芝和薑泥並肩而立,皆是羞紅了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垂首不敢說話。


    二女身邊,是瑤父瑤母以及薑母三位長輩,皆是含笑望著陳浮生,眼中說不出的滿意和欣賞。


    再之後就是擠在旁邊的哮天犬和晁馗,嘻嘻嘿嘿擠眉弄眼,顯得很是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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