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也是白想,我連厘山巷的房子都快住不起了。薑嶼有些悵然地順著指路的標識,往“匝桶匠街”的方向走去。


    匝桶匠街是一條滿是商鋪的街道,不比南市那樣的繁華,但也熱鬧無比,而且常有些稀罕東西賣。


    據說“黑市”就在這條街上,不過是某個小型結界,隻有特定時候才會出現。


    但薑嶼並沒有進入“匝桶匠街”,而是繞到了它背麵的“匝桶街”。


    那裏有一排排緊緊挨在一起的房子,薑嶼從街頭走到街尾,最終停在一戶人家的屋前。。


    ……我聞到了鳥屎的味道,就是這。薑嶼想著,抬手敲門。


    來開門的是個臉頰瘦削、眉眼細長的年輕人,他頭上裹著布巾,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衣袍,袖子紮得緊緊的,手上身上沾著不少不明的排泄物。


    “你找誰?”年輕人看著薑嶼,露出困惑的神情。


    在他身後的院中,不時傳出各種各樣的“嘰嘰”、“喳喳”、“吱吱”、“唧唧”的叫聲,熱鬧又嘈雜。


    “我來買仙雛。”薑嶼拿出早準備好的借口。


    “買仙雛怎麽都找到我家裏了?南市和前麵的匝桶匠街都有專門的攤位啊。”年輕人不解地撓了撓頭,但還是讓薑嶼進了院子。


    一進門,天就徹底暗了下來,就好像進入了一顆鳥蛋。眼前是一團又一團用靈力結成的小球,留著透氣的空洞,包裹著一隻又一隻的雛鳥。


    “藍色靈球裏的是剛出生的;綠色靈球是出生三天的,已經能分辨雌雄了;紅色靈球是出生十天的,基本能確認可能是哪幾類,八九不離十。”年輕人介紹道。


    “那邊的仙雛價格最劃算,統一價,一百貝幣一隻,”他看薑嶼隻停留在“藍色靈球”那一區,忍不住遊說道,“具體是什麽種類誰都不知道,不如拚一把,給自己一個機會,還自己一個明天,上品的座駕就在一瞬間。”


    這段話聽著好耳熟,薑嶼確信自己在南市聽過一樣的話。


    仙雛出生時,長得都大同小異,隻有經過一段時間才能辨別出種類。那時候,上品和下品的價格就是天差地別。


    也有些飼養孵化仙雛的商家喜歡以此為“噱頭”,出售剛出生的仙雛,這種情況下,非常考驗顧客的眼力,也切合了他們想要“搏一把”的心態。


    ……畢竟上品的仙禽,一般人是絕對買不起的,那還不如在它還是個雛鳥的時候“賭”一把。


    “能仔細看看嗎?”薑嶼指著其中一團藍色靈球包裹的仙雛問道。


    “可以,手上注意點就行,別給掐死了。”年輕人滿不在乎的說,要是看看就能看出端倪,那他這麽久的研究就都白幹了。


    “嗯,剛出生不到五個時辰,是隻雌鳥,欸,是九益鳥產的蛋孵出來的,哦——是雙頭鳥啊,行,那我就要這隻吧。”


    薑嶼一直是背對著那年輕人檢查的,說完後迴頭去看他,果不其然見他愣在原地,喃喃自語道:


    “不可能吧……”


    “真是雙頭鳥……”


    ……


    他猛地抬頭:


    “你怎麽知道的?”


    一開始薑嶼指出那隻仙雛是雌鳥時,他還不怎麽在乎,雖然剛出生的仙雛難辨雌雄,但也不是完全分不出來。


    可薑嶼不但說對了雌雄,還說出了它的來曆,甚至確鑿地說出了種類。而那個答案正是他久久沒法確定的猜想,怎能不讓他越聽越是心驚,當下目光灼灼地看向薑嶼:


    “你能看出剛出生的仙雛究竟是什麽嗎?”


    看著他又是激動又是懷疑的表情,薑嶼沒有立刻迴答:


    “怎麽?知道是雙頭鳥,覺得一百貝幣太便宜了,想反悔?”


    成年的仙禽共分九等,以一為最,五為中,九為殿。雙頭鳥被列為五等仙禽,雛鳥的價格應在五千貝幣左右,成鳥的價格更是翻了十倍不止。


    年輕人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說好了就不反悔,一百拿走,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真的能看出來嗎?”


    沒等薑嶼迴答,他就苦著臉繼續說道:


    “仙雛的種類可太難分辨了!就算是一等仙禽下的蛋,也隻能保證品級不會掉得太慘,但完全不知道能孵出什麽,更不知道長大會是什麽。”


    薑嶼沒有直接迴答,而是伸手接二連三地從藍色的靈球裏拿下幾隻仙雛:


    “這隻是卷眉鳥,九等;這是疏鸞,九等;這隻是觀夏雀,九等……”


    每隻仙雛從他手裏一過,薑嶼就能說出它的名稱和品級,那年輕人對他的答案將信將疑,但見他那麽篤定,語氣中沒有絲毫的遲疑,免不了多信了幾分。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等幾天,看看我說的對不對,”薑嶼展露完本領,沒有多加解釋,直接向門口走去,“這隻雙頭鳥我也先不買,就放在你這裏,我過幾天會再來的。”


    薑嶼最終沒買仙雛,他本來也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為了以後能賺錢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


    匝桶街。


    等到薑嶼的身影拐出街口,隗韋才從暗處出來。今天的他帶了三層的“隱身符”,所以一直能不遠不近地跟著薑嶼,沒被他發現。


    但薑嶼的行為實在太莫名其妙了,隗韋想破腦袋都想不通:


    好端端地來買什麽仙雛啊?太可疑了。


    不對,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要保護他。


    不過來買個鳥,用不著保護吧。


    也不知道我的任務算不算完成……


    隗韋霍然間多出好幾個念頭,追著薑嶼離去的方向而去,追出沒一會就在心裏大聲叫苦:


    又來了!他又開始用“輕身咒”跑了!


    不會是又發現我了吧?不可能,三層的“隱身符”啊。


    欸,停下了,敲門了。


    隗韋剛湊上前準備偷聽,就聽見薑嶼對來開門的人說了一句話:


    “你想知道你的道侶究竟有多少道侶還不容易,問我啊。”


    隗韋當即就傻了,心中哀嚎道:你這不是找打嗎?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個比缽還大的拳頭就從薑嶼頭頂砸了下來。


    隗韋大喝一聲“住手”,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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