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現實和夢境的屏障,穿越層層迷霧,小白看見一個被根根鐵索交織封印的島嶼。透過鎖鏈的縫隙,他的目光對上了一團被金色粒子層層環繞的耀眼光團。


    似乎是察覺到了小白的注視,光團猛地釋放出一道道密集的金光,那銳利的光線給小白的靈魂帶來陣陣刺痛,仿佛要將其刺穿。


    小白的靈魂正在不斷地破損和修複,那熟悉的憤怒情緒隨著光芒一並傳遞過來,讓他本就有些焦躁的情緒就像是烈火添上了熱油,刹那間沸騰起來。


    輻光!


    這位宿命中的勁敵浮出水麵,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


    小白艱難地收迴目光,借助夢之劍的力量主動屏蔽掉對夢境的感應,剛才那短暫的注視竟然消耗了他體內將近一半的靈魂儲量,不愧是自遠古時期便一直稱霸世界的神靈,哪怕是如此簡單的注視就差點讓自己靈魂重創崩潰。


    “好強……”


    縱使做好了足夠的心裏準備,輻光的強大還是超出了小白的預料。雙方的力量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上,難怪蒼白之王會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深淵之上。小白摸了摸腰間的虛空之心,平複下心情,起身前往黑卵聖殿。


    ……


    十字路口再也不複往日的平靜。


    遊蕩的軀殼們雙眼已完全被金色所占據,無數的瘟疫液泡從甲殼和肢體的連接處蜂擁而出,在軀殼們本能的行動下灑落一地。


    它們是脆弱且暴躁的,隻要遭受到稍大一些的衝擊——這可能是一個摔跤,也可能是被一小塊落石砸中,甚至是發現一個沒有被感染的小爬蟲——它們都會“轟”的一聲,在爆炸中化作一場金色大雨,瞬間完成對周圍環境的清場工作。


    心智低下的格魯滋和反擊蠅也紛紛被瘟疫感染,臃腫的身體中充斥著腐蝕的液體,不知疲倦地在空中飛行著,向四周播撒瘟疫。


    水滴落在土壤中,被稀疏的植被吸收,灰藍色的蕨類們紛紛變成了金色,生長出猶如血管一般的組織,蜿蜒,盤繞,並結出猶如心髒一樣的不斷跳動的金黃果實。


    “咚咚!咚咚!”


    骨釘刺破一顆,一隻隻和生命籽一般的金色光籽落地,四散而逃。從殘破容器那可以知曉,光籽的存在意味著輻光對周圍物質的滲透已經十分深刻,深刻到可以創造出新的生命。


    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這些跳動的光籽囊,輻光徹底擺脫封印從夢境迴歸現實恐怕不需要多長時間了。


    小白也不知道自己一路下來引發了多少起爆炸,經曆了幾次瘟疫之水的洗禮,總之在瘟疫大軍天羅地網般的封鎖下,想要不被察覺地抵達瘟疫濃度最高的黑卵聖殿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當他抵達黑卵聖殿,大黃蜂已經在裏頭等待了多時。黑卵之上的守夢人封印已經消失,巨大的裂縫中不斷有金色霧氣溢出,讓她的身影顯得有些虛幻。


    大黃蜂看見灰頭土臉的小白,她一時間有些恍惚,眼前的這個容器和過去所有的都不一樣。


    堅韌,謙遜,團結了一群不離不棄的夥伴,最重要的,是有著無比豐富的情感。


    尤其是最後一點,這在容器的設計之初是最致命的,豐富的情感導致容器的心智易被影響和控製,隻有絕對的理智才能夠抵禦住那夢中的蠱惑之言。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最不可能成為合格容器的家夥,卻擔起了消滅瘟疫的重任,這讓她內心唏噓不已。


    事實上,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懷疑王後決策的正確性。被壓抑的瘟疫一朝解封就將世界變得宛如煉獄,這是一次無比大膽冒險的嚐試,所有人都把堵住壓在了這個容器的身上,他們賭上了聖巢最後至少百年的安寧,賭上了整個世界生靈的命運,大黃蜂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大黃蜂,告訴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吧。”


    小白的話語打斷了大黃蜂的遐思,大黃蜂將雜念摒除,從懷中掏出一個線團,投向裂縫當中。


    絲線團在空中自動展開,散發著白光將縫隙填充,不多時霧氣便停止了逸散,小白朝縫隙中望去,隻見內部僅有一片濃鬱的黑。


    大黃蜂指了指通道,示意小白進入:


    “道路已經打開,做好戰鬥的準備,無論如何,裏麵都是在等待你的結局。”


    小白困惑:“戰鬥?在這黑卵裏麵?”


    大黃蜂難得地解釋了一下:“不要驚訝,內部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我不會與你一同前往。這個空間是專為你這種生物所打造,我進去的話就會被束縛吸幹。”


    “好吧,現在你應該告訴我戰勝輻光的方法了吧?”


    “是的,小鬼魂,現在留給你的選項有兩個,你擁有選擇結局的力量。是要代替原來的容器,讓我們的世界繼續停滯,還是直麵感染的核心,將一切徹底終結?”


    “當然是第二個!”小白毫不猶豫地說。


    “你要知道,一旦你邁出了那一步,你就沒有任何退路了。我並不想打擊你,我覺得現在的你對上輻光沒有絲毫勝算,你在拿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做賭注。”


    “但如果僅僅隻是替換掉那個容器,我會因此失去自由,這和死亡又有什麽區別?我選擇了正視自己的命運,但同時我也是自私的,我也希望能夠掌控它,哪怕隻是為了我自己。”


    “……”


    大黃蜂凝視了小白許久,心中不由歎息,心中僅有的一點僥幸蕩然無存。現在的她隻能選擇配合,希望小白能夠實現這幾乎無法完成的壯舉。


    “那你進去吧,先試著擊敗它,擊敗那個空洞騎士。我會找機會協助你進入它的夢境,輻光就在當中。我不會為了你而冒生命危險,但如果那一刻到來,我也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國王之心已經擁有了虛空的意誌,你進入夢境後有能力和祂一戰。”


    果然擊敗對抗輻光還是得借助虛空的力量,輻光,我來會會你!


    小白握緊手中骨釘,邁出堅定的步伐,進入了黑卵之中。


    看著小白的身影融入黑暗,大黃蜂喃喃自語:


    “它能完成那不可能的使命嗎?它該這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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