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趴在一堵牆的根前,這堵牆外便是迷蒙白霧,沒有破碎的牆麵,沒有漫山遍野的鐵刺。


    若非體內空空如也的靈魂和護符槽上的兩枚護符,小白甚至會人為剛才所經曆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


    “在夢境中做夢……”


    “咚咚。”


    小白感覺腦袋有些脹痛,忍不住敲了敲腦殼。


    那個夢境似乎是蒼白之王的一個記憶片段,但卻被祂視為最痛苦的迴憶。


    小白不知道在這座王宮當中都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己似乎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偏殿沒有,就隻有能去主殿碰碰運氣了。


    小白原路返迴,轉而向主殿探索而去。


    一路上在沒有遇到什麽阻攔,沒有傀儡,沒有飛蟲,沒有鋸子和尖刺,他行走在寂靜無人的宮殿當中,昏暗的環境讓人心情壓抑。


    終於他來到了宮殿的最高層,跨過十二扇骨白殿門,看見了兩側二十四具傀儡殘骸,登上三十六層鋪有雪白地攤的階梯,走過四十八盞靈魂明燈。


    於路的盡頭,他終於看見了那位傳說中的存在:


    永恆聖巢的創造與統治;


    諸神之代的終結之神;


    滋養萬物的遠古巨蟲;


    至高無上的神聖沃姆;


    蒼白之王。


    國王平靜地閉著雙眼,那和雕像中一般無二的頭顱微微低垂。祂端坐在潔白的王座之上,頭頂的尖角白冠反射著點點星光。


    “這就是蒼白之王麽……”


    小白悄悄打量著對方,心中感情複雜。


    國王的形象比他預想中的要小很多,但隻是坐在那裏,就能給人一種極大的壓力。


    小白停在了對方身前十米,等著國王蘇醒,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王座上的國王一動不動,宛若一座雕塑。


    “叮!~~”


    忍不住的小白夢之劍劈在國王身上,迴應他的是一片空白,小白心中歎了口氣,所有的猜測都變成了事實。


    這隻是一具屍體,國王死了……


    小白取出國王之心的碎片,仿佛是受到了牽引,國王懷中飛出一塊蒼白的碎片,落在了小白手中,和那半塊國王之心拚接在一起,組成了一枚形如白色麵孔的護符。


    撲通一聲,蒼白之王的屍體從王座之上摔落下來,落在了小白的腳邊。


    小白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這具屍體,心想要是他還能開啟夢之門,一定要把這屍體給帶出外麵去來個厚葬,但很可惜他做不到,現在的他甚至沒有力氣把祂重新扶迴王位。


    心中一個淡淡的疑惑產生:蒼白之王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堂堂一位神靈,最後卻落得身死道消,這其中的難度之大小白簡直無法想象。


    要知道諸神之戰後便沒有什麽存在能夠對沃姆造成威脅了。


    烏恩將一身權柄融入蒼綠之徑,創造出全新的生態循環,生命之神的信徒崇尚新的生命心態與世無爭。


    根葉之神蒼白女士成為了祂的王後,億萬蟲族俯首稱臣,創造出蟲族世界第一個文明王國,聖巢之境,再無異端。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卻在瘟疫的侵蝕下瓦解崩塌,這不免讓小白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那位夢中的存在真的如此恐怖麽?恐怖到沃姆不惜以身試險去接觸虛空,最終落得帶著王宮遁入夢境的下場?


    但沃姆的死因又是什麽呢?


    小白的視線在周圍遊蕩,他發現了一塊破碎的石碑。


    【……


    沒有了舊日之光。


    隻能有一種光芒對抗黑暗。


    沃姆成為了燈塔,意誌擴張,讓人屈服,讓人貢獻。


    永恆的承諾給後代帶來詛咒。


    ……】


    舊日之光,對抗黑暗,燈塔……


    “哎……原來如此……”


    小白喟然長歎,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巧合與諷刺。


    他將手中的護符嵌入護符槽,霎時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微微顫動,微弱但源源不斷的靈魂朝小白聚集而來,小白幹涸的身體當中竟然出現了一絲靈魂能量的波動。


    “這護符竟然能夠幫助我恢複靈魂?!”


    小白心中驚喜,突然夢之劍傳來警兆,這個世界變得不在穩定,他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世界崩塌的可能性就越大。


    目的達到,這個世界的生死對小白來說再沒有什麽意義,但他轉念一想,要是這個世界崩潰,是不是意味著“燈塔”也將消失?


    念頭至此,他毫不猶豫地衝向了窗台,骨釘揮舞,破窗而出,一頭紮進了外層白霧當中。


    天旋地轉!


    小白看見了一片漆黑至極的河流在夢境的世界中奔湧咆哮,帶著肮髒、汙穢、邪惡及毀滅一切的寓意。


    這是蘇醒的虛空意誌,這要侵蝕世界的被“燈塔”所壓製的虛空意誌。


    “叮!~~”


    小白高舉夢之劍,在錨點的牽引下,夢之劍帶著小白於混亂中準確找到了迴到現實的坐標,麵前的夢境光團消退,小白迴到了破碎的宮殿廣場,那灰黑色的世界,那漆黑的深坑。


    鋼鐵傀儡身上的夢境光團消失不見,蒼白之殿的入口徹底地消失在了現實之間,老國王的遺體將永遠在夢境中長眠。


    小白摸了摸腰間的國王之心,再度高舉夢之寶劍,降臨在了一株低語之根的小小島嶼上。


    他雙手貼住樹根,穿梭至安息之地。


    ……


    “揮舞者,你做到了。”先知的語氣平淡如一汪死水,“花了不少時間,不知你有什麽收獲?”


    花了不少時間?沒多少吧……


    小白心裏一驚,匆忙問道:“離我上一次來這裏,總共過去了多長時間?”


    先知迴答道:“一十七天,看來你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還好,可以接受。


    看來蒼白之殿中的時間流逝存在問題,在小白的概念中他撐死隻待了五天左右,沒想到這個數字卻翻了幾倍。


    “我獲得了一枚護符,叫做【國王之心】,而且……我還看見了蒼白之王的屍體。”小白遲疑道,“你說,蒼白之王是真的死去了麽?他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又換了一種方式重生?”


    “老國王死了?”先知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疑惑,“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告訴我更多的細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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