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將那枚可以令蘑菇石板發光的護符稱作“蘑菇孢子”,簡單直白又好記。


    兩個部落的生活水平有所改善,但礙於食物本身的限製,他們進入了一個人口緩慢增長的階段。現在蟑螂們已經在嚐試擴大可食用蘑菇的種植麵積了,但是礙於並不是所有地方都像蟑螂部落那樣擁有清水水源,所以見效緩慢。


    蟑螂部落當中感染上瘟疫的患者數量達到了將近四百例,這已經對部落內部人民的信仰產生了一些動搖。聖女們的決策是消息封鎖以及將感染患者隔離處理,做法和當初的聖巢一模一樣,就差對瘟疫本身進行研究了。


    小白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安息之地將澤摩爾給帶迴來,堂堂一個蟑螂族主母,幾十年隱姓埋名不迴家,讓族民們承受苦難,就是心中擁有再大的悲傷也不能夠成為不作為的理由。


    在真菌荒地之中戴上蘑菇孢子,小白的世界立馬有了不同,隻覺得四周充斥著各種嘀嘀咕咕的咕噥聲,宛如一群母豬在進食。


    他知道這是蘑菇們交談的聲音,隻是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隻能是幹擾,索性帶上安寧之心,將這些雜音全部摒除在外。


    憑著模糊的記憶,他率先找到了一塊之前在路上見到過的蘑菇石碑,在護符的作用下浮現出扭曲的文字。雖然無法直接閱讀,但蘑菇孢子還是讓他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


    憐憫這些蟲子吧。


    心智封鎖,思維困於孤寂。


    思想微弱的影子就是那嚐試表達的字詞。


    ……”


    看這石碑的口氣,這些蘑菇們似乎還挺驕傲。雖然石碑的內容隻是簡單的三行文字,但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還是讓小白若有所思。


    “心智封鎖”、“思想微弱”。這些詞匯可不是什麽好的象征。蘑菇們為什麽會這麽說?小白並沒有察覺到蟲子們身上有這麽一種特質。


    從周圍環境和材質上判斷,這塊石碑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立下,它鑲嵌於蘑菇之中,至少可以判斷其是在蘑菇大麵積死亡之前就已經存在。


    難道那個時代的蟲族們有著什麽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小白想了一會,便將這件事情拋到腦後,重新上路,尋找真菌核心。


    奧羅師叔給的地圖雖然有一點年份了,但這些年來真菌荒地鮮有人至,所以地形改變的並不明顯,小白沿著大致路線順利地尋找到了真菌核心的所在之處——那是一堵高聳的岩層之後,真菌核心就像是被又高又厚的圍牆圍起來的蘑菇園。


    如果不知道有真菌核心這麽一個地方的話,一般人幾乎不會沒事翻進去探索,而且其外在的掩飾效果十分的好,入口隱蔽,很難讓人對其背後是否還存在一片空間而產生懷疑。


    有趣的是,在進入真菌核心的入口附近,還有一塊類似的石碑,上麵的內容讓伊芙對蘑菇們的種族特性產生了一些好奇:


    “……


    力量在共享的自我裏。


    力量在聯合的思維中。


    每個穿過我們道路的蟲子,


    都隻剩下憂鬱和不同。


    ……”


    所謂共享的自我和聯合的思維,聽上去似乎和蒼綠一族類似。蒼綠一族也可以將思維聯合在一起,從而做到消息的傳遞,這蘑菇一族從本質上和她們蒼綠一族是同類也說不定。


    這些蘑菇人們明顯是擁有屬於自己的文明的,而且他們似乎對自己的文明感到十分的驕傲,言語之中透露著一股自豪以及對蟲子們深深的憐憫。隻是“曆史中的蘑菇們是在聖巢的統治之下生活的”這個事實現在看來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以小白對蒼白之王單方麵的了解,對方不應該會允許自己王國統治的領土中擁有其他文明的存在,這點從聖巢對螳螂們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或許真菌一族和聖巢的關係並不是單純的附庸這麽簡單,說不定是蘑菇們對蒼白之王的虛與委蛇?


    想到這裏小白都笑了起來,這群蘑菇再厲害又能拿聖巢怎樣?說不定這些蘑菇隻是一群自我腦嗨的生物,在它們的幻想世界中它們是無上高貴的存在。畢竟石板具備一些神學特質,而在神話傳說當中,總是會刻意地誇大所稱頌的對象或貶低敵視的目標。


    ……


    真菌核心內幾乎聚集了各種各樣的真菌一族,真菌氣球天上飛,蘑菇戰士地上行,巨人蘑菇橫路中,自爆蘑菇牆裏藏。


    目光之所及,凡事能夠想到的地方,幾乎都有真菌一族的存在。真菌荒地荒涼的場麵似乎和這群蘑菇們沒有什麽關係——或者說真菌核心是他們最後的聚居地了。


    小白在和蘑菇們的戰鬥之中意外發現了蘑菇孢子的兩個額外屬性。


    其中之一是佩戴了蘑菇孢子之後,他便可以聽懂蘑菇們的內心語言了。原先隻是能夠感受到微弱的情緒,現在則是可以聽到確切的話語。


    隻可惜這些蘑菇們似乎也經曆了所謂思維的退化,小白聽到最多的就是“走開”、“害怕”、“蟲子”之類的單個詞匯。


    蘑菇巨人倒是內心豐富,但說來說去也隻有類似“我們強大!”“我們聯合在一起!”的想法,比其它真菌們好不到哪裏去。


    蘑菇孢子的第二個特性和小白自身有關——當他釋放“治愈”的時候,身體周圍本該浮現出大量密集的靈魂光點,然而那些光點通通變成了金黃之色,但治愈釋放完畢之後,這些金色光點會隨之轟然炸開,在自己周身形成一團範圍半徑足有三米的半球形金色雲霧。


    構成雲霧的金色粒子當然都是由靈魂組成,而且似乎具備一定的腐蝕性。蘑菇們一旦被金色雲霧籠罩,體表會滋滋作響,隻不過這些孢子雲霧的威力如同撓癢,而且敵我不分,實戰作用不大,頂多被用來惡心下人。


    也許是小白太過無敵,除掉一開始有蘑菇對他做出了阻攔之外,其餘真菌一族見到了小白之後便紛紛躲避,兩人一貓毫無阻礙地抵達真菌核心的核心:蘑菇王宮——一個內部長滿了蘑菇的巨大洞穴。


    小白在洞穴深處找到了奧羅師叔口中的蘑菇王屍體,將一株近六七米的巨型圓頭蘑菇大半身體都被浸泡在了酸水之中,身體僵硬,雙眼緊閉,。


    這麽大一顆蘑菇無疑給了他們不小的震撼,小白抽出夢之劍,揮舞出去,飽含無奈、不解、痛苦、不甘等諸多情緒的夢語迴蕩在小白腦海之中:


    “……蒼白的沃姆,預見那不可避免的死亡到底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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