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小白看向石室更深處的黑暗,問道。


    “我還有一個同伴,他睡得太沉了,之前外麵的動靜那麽大也沒有把它鬧醒。”吉吉說道,“我現在去把他叫醒。”


    小白忙說道:“不用不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你慢走,沒事常來這裏坐坐!”


    ……沒事鬼才來這墓地閑逛呢,安息之地都比這裏要舒服得多……


    小白告辭離開,朝那處地下路口而去。吉吉看著小白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表情滿是凝重。


    “唉……我一定是睡得太久了,這片土地現在變得如此黑暗,充滿了遺憾的汙點。就連空氣也混沌不堪,如果我再度睡著,黑暗會悄然而至,然後將我完全吞噬嗎?……”


    ……


    既然已經靠近十字路東側,小白順路就前往水晶山峰外圍礦洞,看看米拉最近過得怎樣。


    他先是到了米拉的小窩,沒見著人,便輾轉來到那條她正全力開發著的礦道,本想著給她來個驚喜,但站在礦道裏頭卻沒聽到半點動靜。


    按道理來說,以這裏的封閉環境,礦道內部的聲響自己站在洞口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現在這種情況,隻能說米拉並不在裏麵。


    難道她出去了?小白腦中閃過這樣一個想法。一時間感到十分鬱悶。連續兩次找人都撲了個空,自己運氣未免也太背了一點。


    正當他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礦道深處傳來一絲微弱的敲擊聲,小白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


    相比於上一次進度,小白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內,米拉明顯又往前推進了一段不小的距離。走到新挖出的區域,前方拐角的牆麵上出現了一絲粉紅色的光芒。


    光線的變化讓小白心中一喜,這是水晶獨有的顏色,米拉一定是在那裏挖出了水晶礦。正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又一聲輕微的敲擊聲在前方響起。


    “叮。”


    小白興奮地想要衝上去,剛跑出去兩步又深深止住,改換為踱步前行。在拐角探出頭去,他看見了礦道盡頭處那道熟悉的礦工身影。


    米拉似乎十分疲憊,背部微駝地站在一條露出水晶的縫隙之前,粉色的光線照亮了她的身體,在身後拖出一條又長又大的模糊影子。


    她嘴裏嘀咕著什麽,聲音輕若蚊蠅,右手緊緊握著礦鋤,垂在身體一側,隨著她那略顯粗大的唿吸而微微晃動著。


    “哈!”


    小白悄悄摸到她身後,然後跳到她的麵前,單純又膽小的米拉每次都會被自己給嚇到,然後開心地將自己抱起原地轉圈。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慶祝的話,慶祝米拉終於在這裏挖出了她日思夜想的水晶。


    然而當小白看清米拉的麵孔後,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最後化作一聲慌亂的叫喊:


    “米拉!”


    小白手足無措地看著瞳孔泛黃的米拉,他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然被瘟疫感染了。


    米拉有一句沒一句地唱著,斷斷續續,唱出了第三段的歌詞:


    “……埋葬我的身體……掩蓋我的軀殼……黑暗裏還剩下什麽?但我還在這裏……我要永遠在這裏等待……等到光芒重新綻放……”


    “……埋藏……身體……掩蓋……軀殼,黑暗,沒有意義……危險……已然,留著……”


    小白抓著米拉的肩膀使勁搖晃道:


    “米拉!醒醒!米拉!”


    “醒醒啊!快醒醒米拉!我是小白,我來看你了!”


    “……”


    小白使勁搖晃,使勁搖晃,但小礦工卻依舊表情呆滯,瞳孔中的金黃之色沒有絲毫消退的跡象。他的心越來越涼,為什麽對斯萊和布蕾塔都有效的辦法如今會不起作用?


    如果米拉再不清醒過來,那麽她可能就再也迴不來了。


    “不對,不對!還有救,還有救!”


    小白慌忙取出獵人筆記,握緊羽毛筆,衝著空白頁大吼起來。


    “獵人!出來!獵人!”


    “什麽事?你突然這一吼把……”獵人唰唰寫道。


    還沒等獵人寫完,小白便語速急促地打斷道:“快!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怎樣喚醒剛剛被瘟疫感染的人?那種已經呆滯但還不會攻擊別人的感染程度。”


    獵人沉默了一會,按照往常的習慣,他會將廢棄的部分用羽毛給擦掉,然後在原處填寫上新的內容,但這次也許是感受到了小白的焦急,他直接另起一行寫道:


    “我曾經拿過不少獵物做過瘟疫感染的觀察實驗,被感染了的蟲子幾乎沒有被喚醒的可能,不過有個別的幾隻在感染期間有過那麽一瞬間的清醒。”


    “你的哪個同伴被感染了?也許你應該讓她好好地待在地表。雖然不一定能讓它變好,但總不至於繼續吸入瘟疫氣體從而讓情況變得更糟。”


    小白說道:“我有過兩次喚醒的經驗!有兩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然後被我喚醒了。”


    獵人字跡潦草地寫道:


    “你的運氣可真是好!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情況了……”


    “那些糊塗蟲子之所以能醒,肯定是瘟疫氣息還沒有吸夠,有一個細節我該告訴你,一隻蟲子快要被感染的時候,它的頭上會凝聚上一團煙霧,當這些煙霧被它們全部吸收的時候,那就徹底沒救了。”


    “該死的是這些煙霧還沒辦法驅散,你隻能帶著整隻蟲盡快轉移到沒有瘟疫的地方,然後等待其慢慢蘇醒,你可以看看你那朋友是不是這種情況。”


    小白看了眼身旁的米拉,愣聲說道:“沒有煙霧……”


    “那它完蛋了,給它個痛快,然後找個地方埋了吧。”


    獵人斷開了對小白右手的控製,小白卻渾然不知。右手緊緊地攥著筆杆,卻難以平息內心的波瀾。


    “啪!”


    羽毛筆應聲而斷,缺口紮進了小白的手中,黑色的氣體從缺口中泄露出來,因為那始終卡在裏頭的筆杆而絲絲不斷。


    獵人透露的信息讓小白意識到了一個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的問題。


    最初的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容器,也沒有和獵人探討過關於感染過程的問題。在他喚醒斯萊和布蕾塔的時候,他們頭上的金色煙霧自己隻是靠近了一會就自然消失了,接著自己將人弄醒也是因為沒有了煙霧的關係。


    而獵人說這些金色的煙霧無法被驅散,小白並不懷疑他是在騙自己,身為容器……身為容器,自己就是專門用來吸收瘟疫的。


    自己沾到了被感染者的體液會被腐蝕,而其他人粘上了卻不會受傷,這一點足以證明自己的身體可以直接和瘟疫物質發生反應,甚至是將其吸收,所以自己也就可以將他們兩人喚醒!


    而米拉此刻頭上已經沒有了那些霧氣,意味著她已經將最後的一口瘟疫氣息給吸了進去。


    自己還能將她身上的瘟疫物質給抽取出來嗎?小白不知道,他不知道該怎麽拯救眼前的這個小女孩。


    這個自己心中有著一絲好感,一旦想到就會心情愉悅的女孩。


    “叮!~~”


    小白抽出夢之劍,斬在米拉身上,他聽到了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夢語,用米拉甜美的聲音說了出來:


    “……我到底……消滅它!……我到底……危險!……我到底……消滅它……我到底……消滅那空洞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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