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婆婆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以前,每天早晨,金燃都嘰裏咕嚕地一通收拾,忙著去趕公車。有時連臉都顧不上洗,抓起包就往外跑,嘴裏還喊著“遲到了遲到了。”現在起得晚了,倒不緊不慢的,化好了妝再出門。晚上還經常和安均成雙成對地一起迴家。有時兩個人玩兒到半夜才迴來,公車早就沒了,也不見打車。婆婆心裏納悶,問過幾次,都被兩人搪塞迴來。倒是鄰居大嬸的話給婆婆提了醒。“您家買小轎車了,您好福氣啊。”

    “哪有的事,我家買車了,我怎麽不知道。”婆婆一頭霧水。“我每天都看著您兒媳婦開著小車出出進進的,您怎麽會不知道呢。”真有這種事?婆婆半信半疑,她估計到了金燃下班的時間,偷偷溜到存車場附近去蹲堵,果然遠遠地看見安均和金燃從那輛寶石藍的小轎車裏鑽出來,兩人手挽著手,一路有說有笑。婆婆急轉迴家,坐在沙發上,越想越氣,有如一顆被安裝了定時裝置的炸彈,已進入爆炸的倒計時階段。金燃和安均剛剛踏進家門一隻腳,還來不及把大門關上,婆婆便按捺不住地爆發了。“你們兩個可真行啊,買車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看到事情敗露了,安均嚇得不敢吱聲,還是金燃比較鎮定沉著,“媽,您別生氣,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怕您惦記我們,怕您操心。”

    “說得倒好聽,誰知是不是你的真心話。”婆婆看都懶得看金燃一眼,對著安均一聲嗬斥:“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安均乖乖地跟在老媽身後進了臥室。婆婆把臥室的門關上了,金燃走過去站在臥室門口,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你跟我說實話,你借我的三萬塊錢,是不是拿去買車了?”婆婆問。

    “是。”安均說。

    “買車是不是你媳婦的主意?”

    “是。”

    “找我騙錢,也是她的主意?”

    “是。”金燃氣得直咬牙,這個沒出息的,還沒嚴刑逼供,就全招了。

    “看你娶的好媳婦。”婆婆抬高了嗓門,唯恐金燃聽得不清楚。“都是結了婚的人了,還這麽不知道過日子,你看她一個月在家吃幾頓飯,動不動就買著吃,還有她櫃子裏那些衣服,都在那掛著,平時能穿幾件啊,現在又花這麽多錢買車,養一輛車得多少錢,你們兩個人一個月能掙多少錢?手裏頭一點積蓄都沒有,將來遇到事情怎麽辦 ,有了孩子拿什麽養,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想過榮華富貴的日子,當初就該找個大款,幹嘛和你結婚啊。”金燃氣得直喘粗氣,隻能在心裏駁斥:我養車養孩子你也要管,又不用你養。當初,你求我和安均結婚的時候,說話可不是現在這個態度。一口一個閨女的叫著,還總說,嫁給安均,可委屈你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婆婆話鋒一轉,又數落上了安均:“我白養了你這麽大了,你爸剛走,你就和你媳婦一起來騙我的錢,我為你操了這麽多年的心,現在還給你們當牛做馬,卻換不來你們的一點孝心,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去地下找你爸算了。”這也太小題大做了。金燃實在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對婆婆說::“媽,您放心,那錢算我們借的,我們還您,連本帶息一分都不會少。您要不信,我們給您寫份字據。”

    婆婆抹了一把眼淚,“你說得倒輕巧,當初借錢的時候你怎麽不實話實說?我兒子以前從來不騙我,都是讓你給帶壞了,我現在就走,再住下去,不讓你們榨幹,也得讓你們活活氣死。”婆婆一把推開金燃,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安均臉色也沉了下來,氣哼哼地對金燃說:“都怨你,我說不買,你非要買。現在你滿意了?”金燃愣了,這是安均第一次對她發脾氣,她比挨婆婆罵心裏還難受。她站在那,眼淚決堤似的湧出來。

    婆婆拎著自己的東西走了,安均怎麽攔都攔不住。隻能追下樓去,打了輛車送她走。晚上也沒迴家,連個電話都沒打。金燃一個人躺在寬大席夢思床上,身邊空落落的,她和安均結婚以來,兩個人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金燃扭開台燈,望著對麵牆上的婚紗照,安均穿著黑色的燕尾服一臉傻笑,自己嬌羞地依偎在他的胸前,一對令人豔羨的幸福鴛鴦。金燃翻了個身,覺得身上冷颼颼的,她起來又蓋了床被子,還是覺得冷,她披上衣服下床倒了杯熱水拿在手裏,又迴到床上倚著枕頭坐著。她想給安均打個電話,可是又恨安均無情,隻心疼他媽,不顧及她的感受,竟然狠心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裏。她把電話抓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摸弄了半天,最後,給安均發了一條短信:我一個人在家害怕,如果你還愛我,立刻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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