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柏林迴來後的幾天,沈歲知先是將沈家股權收入囊中,股東會議那天把南婉氣得半死,據說她迴去後氣急敗壞地同沈擎追究,又被他簡單打發走。

    南婉是否對沈氏虎視眈眈,這並不在沈歲知的關心範圍內,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雖說網上輿論已經控製住,但她跟晏楚和的事情仍舊是大眾的飯後話題。

    她先前交給程司年工作室的作品已經順利敲定,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最終還是用了她的初版歌名,買斷費用很幹脆利索的打到了她的工作賬戶上。

    薑燦在國內親眼看著沈歲知在國外如何風生水起,這祖宗迴國不久,她就例行公事提著年貨上門找人,時間正好趕上晚飯的點兒。

    她原本是下午出的門,但馬上除夕夜就要來臨,走訪親戚的人太多,車道上堵得水泄不通,竟然硬生生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小區。

    薑燦這會兒看天黑了,原本還估摸著沈歲知會不會去嗨夜場,但抬頭看到她家的燈是亮著的,不由詫異地挑了挑眉。

    難得見這小妮子晚上在家,她拎著年貨坐電梯上樓,摁響門鈴的時候還在覺得新奇,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等待的時間有些久。

    就在薑燦思忖要不要再按一次門鈴的時候,門終於被人打開了。

    “新……”她剛噙著笑意開口,就抬眼看清楚了給自己開門的人是誰,剩下沒說完的話登時卡在喉中,發不出半分聲響。

    薑燦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五官清雋的男人,對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矜貴而疏離,此時正垂著眼簾無波無瀾地看著她。

    薑燦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點這個情況下遇見活體晏楚和,她張張嘴又閉上,這個動作重複兩遍後,晏楚和微蹙起眉,開口打破沉默。

    “你找沈歲知?”他問。

    “啊,對對對,我來給她送東西。”薑燦倏地迴神,有些尷尬地換上笑容,“她在家嗎?”

    晏楚和還未迴答什麽,沈歲知便人未到聲先至:“誰啊,來給我送年貨的嗎?”

    薑燦終於找到自己此行的最終目標,她聞聲看過去,正好看到把懶腰伸到半道的沈歲知,二人視線不偏不倚對上。

    沈歲知維持著抻手臂的動作,怔愣三秒後猛地倒抽了口氣,幾步上前湊到薑燦跟前,笑吟吟地主動接過她手中提著的禮盒,將熱情好客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嗐,姐你今年來得夠早啊,

    給我帶這麽多東西,辛苦了。”沈歲知說完,又假情假意地扭頭看著晏楚和,“這位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平時很照顧我。”

    薑燦看她這戲精附體的樣兒,就知道這小妮子又開始表演了,不過她倒是沒想到,晏楚和竟然還不知道沈歲知就是sz的事情。

    薑燦笑了笑,配合沈歲知的介紹,側目對晏楚和道:“這位是晏總吧,我聽知知提起過你,久仰大名。”

    晏楚和稍稍頷首,“客氣了,多謝你對她的照顧。”

    雙方禮貌客氣地打過招唿後,沈歲知便隨便找個由頭讓晏楚和去廚房了,她終於找迴和薑燦的私人相處空間。

    晏楚和前腳剛離開視野,薑燦便緊接著低聲問:“你們兩個同居了?”

    “沒,我之前答應請他吃飯。”

    “……吃飯吃到家裏來,你當我白活這麽多年?”

    有理有據,沈歲知沒法反駁。

    “除夕紅包給你翻倍。”她幹脆轉移話題,抬手拍拍薑燦的肩膀,道,“還好你剛才配合我,反應這麽快不愧是薑姐。”

    薑燦點點頭,感慨道:“我看過不了多久,我都該隨份子錢了。”

    說完,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隨後便對沈歲知擺擺手:“行了,我本來也沒什麽事兒,年前沒工作,你可以放心玩了。”

    沈歲知比了個ok的手勢,將薑燦送走後,這才關上門迴到廚房,正好趕上端盤子,她欣然上去搭手。

    晏楚和將袖口折下,垂眼漫不經心地問:“剛才來找你的那位,是公眾人物?”

    沈歲知聽見這個問題,手一抖差點兒把碗給扔出去,麵不改色地問:“不算吧,為什麽這麽問?”

    晏楚和半看了她一眼,“有些麵熟。”

    “她的工作的確挺特殊,有時會有照片流傳到網絡上,但也不是娛樂圈的那種。”她聳聳肩,“可能你手機推送消息時推送過呢?”

    晏楚和不置可否,隻眉眼淡然地看了看她,瞧不出信還是沒信,但也沒再多問些什麽。

    沈歲知終於逃過掉馬危機,她在心底為自己抹了把汗。倒也不是不信任晏楚和,隻是她覺得讓身邊人得知那些詞作出自她手,總有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受。

    不能完全說是尷尬,總之……有點兒羞恥。

    今晚這頓飯算是把先前在薩克森做出的承諾給兌現了,然而在吃飯過程中

    ,沈歲知卻莫名其妙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掀起眼簾,偷偷打量對麵吃相優雅從容的晏楚和,確認對方並沒有和平時不同的地方,但她就是感覺氣氛有些低氣壓。

    而且是自從他們就薑燦身份問題溝通過後,就開始低氣壓。

    沈歲知思忖片刻,斟酌著問他:“晏老板,你是有問題問我,還是有賬跟我算?”

    晏楚和動作微頓,沒有看她,隻伸手抽了張幹淨紙巾,擦拭唇角。

    隨後,他才低聲道:“我隻是感覺,你有很多事還沒有告訴我。”

    沈歲知聞言緩緩眨眨眼,心底猜想他是不是察覺到她方才的不自然了,於是便照常插科打諢蒙混過關,同他語氣輕鬆道:“這不是很正常嗎,到了這個年紀,誰會完全坦誠相待啊。”

    “你看,我其實對你也一無所知嘛,也就跟你父母見過而已。”沈歲知隨便舉了個例子,“現在私人空間越來越少,除了手機隻有自個兒心裏。誠實和信任沒必要百分百,足夠就好。”

    將自己的觀點說完,沈歲知便單手撐著下巴,拿起桌上飲料喝了口。

    晏楚和看了她一會兒,從座椅上站起,伸手攥住她右手手腕,力道不輕不重,但難以掙脫。

    沈歲知始料未及,左手也從下巴上錯開,她愕然地抬起臉仰視他,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麽。

    晏楚和長眉輕蹙,短暫的猶豫半秒鍾,他將放在桌邊的手機拿起,單手操作數下,調出了某個頁麵。隨後他便鬆開她手腕,轉而握住她的手。

    沈歲知正懵逼的想著這男人怎麽突然開竅,緊接著她右手食指便被他抓住,摁在了他手機背麵的指紋錄入框上。

    沈歲知愣住。

    如此動作重複三次後,指紋錄入成功的提示音響起,在此刻安靜的環境中無比突兀。

    她開口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又迅速消散,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像是難以置信到極致,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詢問緣由。

    而晏楚和將沈歲知的指紋錄入到自己手機中,便放開了沈歲知,不緊不慢地坐迴自己的位置,不起波瀾的目光無甚情緒的鎖住她。

    像是要將她臉上所有轉瞬即逝的微表情收入眼底,又像是沉默著同她陷入某種僵持狀態。

    最終還是沈歲知開口遲疑道:“你……錄我指紋幹什麽?”

    “我可以給你百分百的誠實和信任。”晏楚和嗓音低

    緩,帶著幾分執著,“你隻需要給我百分之五十就好。”

    這是個不等價交易。

    ——或許說這段感情從剛開始,就是不等價的。

    沈歲知現在才深刻明白這件事,她遲遲邁不出最後那一步,而晏楚和已經早早在終點等她,中間的距離永遠存在。

    沈歲知抿唇,繃著身體沒有說話。

    這天晚上,二人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三天後,蘇桃瑜飛迴平城,給眾狐朋狗友發消息,通知今晚去ys為自己接風洗塵。

    出了機場,乘車迴公寓,蘇桃瑜邊拿著手機把沈歲知的電話撥出去,邊往自家樓道口走過去,哪知還沒邁出去幾步,就聽到有人喚她——

    “請問是蘇小姐嗎?”

    蘇桃瑜動作頓住,側首朝聲源處看過去,發現是名衣冠楚楚的西裝男子,對方正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容看著自己。

    在他身後,停著一輛嶄新的黑紅撞色布加迪chiron,看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艱難地挪開視線,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眼紅了。

    “我是。”蘇桃瑜將未撥通的電話扣死,而後對男人點點頭,問,“你是誰,找我有事嗎?”

    “蘇小姐您好,我姓徐,是晏總的助理。”徐助理說著,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她,微笑,“這是我的名片。”

    蘇桃瑜接過名片,確認對方身份後,她這才稍微放下心中的警惕。

    “是這樣的。”徐助理不疾不徐地詢問,“不知道蘇小姐還記不記得,之前與沈小姐之間的賭約?”

    賭約?

    冷不丁提到這個詞語,蘇桃瑜愣了會兒,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當初在老爺子壽宴上的那個賭約。

    賭約本身沒什麽問題,但這個賭約從晏楚和的助理口中出現,就無比驚悚了。

    蘇桃瑜無比尷尬,此時便以為眼前這人是太討說法的,於是解釋道:“呃,關於這個賭約,我其實並沒有抱娛樂心態的,如果晏總介意,你替我捎句對不起迴去……”

    她這話說完,徐助理稍作停頓,最後隻是神情如常地笑笑,沒有說什麽。

    隨後,他便從衣袋中拿出一串嶄新的車鑰匙,交給蘇桃瑜。

    蘇桃瑜目瞪口呆。

    “這是晏總讓我親手交給您的。”他說。

    蘇桃瑜瞳孔地震。

    “晏總說,aventador是沈小姐的愛車,不便相贈。”徐助理側身,將身後那輛奢華豪車讓出,坦聲道,“作為補償,晏總讓我把這輛布加迪chiron給您,委屈您將就一下。”

    蘇桃瑜:“……”

    還、還挺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吵架了,很快和好。

    明天跟醫生約了複查,請天假,抱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招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從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從羨並收藏招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