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內靜默良久,靜到甚至能隱約聽到窗外海浪翻湧的聲響,在這夜裏沉醉得緊。

    沈歲知到底隻是紅了眼尾,沒再任由心底莫名情緒發散,她頭腦有些發暈,興許是因為酒意上來,對外界的感知都像是慢了半拍。

    她撐著手臂,把臉抬起來,一雙清亮漂亮的眼半眯著,目光落在晏楚和英俊周正的五官,沒再挪開。

    她昏頭昏腦似的,雙手撐著臉,笑吟吟地瞧著他,說:“月亮。”

    晏楚和任她望著,眉梢輕揚,“什麽?”

    她還是笑,眼底盛滿瀲灩的光彩,“我看到了月亮。”

    晏楚和由此確認,眼前的人的確是喝多了。

    “走吧,送你迴房休息。”他開口淡聲道,起身正要朝門口走去,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側首看向她,眼底有猶豫閃過。

    他問:“你還能自己走嗎?”

    沈歲知沒迴答,幹脆用行動證明她不能,扶著鋼琴便倏地站起身來,結果腦袋昏沉瞬間讓她失力,踉蹌著往前栽去。

    好在晏楚和早有預料,迅速伸手將她攬住,扶在懷中,這才免得她直接趴到地板上。

    沈歲知的全部重量都壓在晏楚和身上,她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醉,雖然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但就是不想控製事態繼續發展。

    大抵也是在借著酒勁,做那些清醒時不能做的事情。

    二人此時的動作有些過於親昵,晏楚和薄唇微抿,克製地將人重新扶好,改為握住她一隻手腕,帶著她離開琴房。

    沈歲知這會兒步履倒是穩當不少,她走得並不快,而晏楚和無言遷就著她,她鮮少有這種被人照顧著的感覺,的確有些奇妙。

    晏楚和出了門,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垂眼問他:“你的房間在哪?”

    遊艇共三層,一層大廳是交際區,二層和三層分別設有住房,第二層的房間是給普通賓客的,每位賓客憑邀請函上的數字碼入住。

    第三層住房較少,房間設施各方麵更豪華,隻有貴客名單中的人才有資格入住,直達電梯都需要人麵識別認證。

    晏楚和自然是在第三層,沈歲知的邀請函是臨時安排的,因此便是二層。

    沈歲知搖搖頭,理不直氣也壯,“忘了,也沒看。”

    晏楚和與她無言相對片刻,像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抬手輕捏眉骨,蹙眉低聲歎息。

    “你們三樓的房間,不是很豪華嗎?”沈歲知眯起雙眼,語氣自然地問他,“難道隻有一張床嗎?”

    晏楚和聞言稍作停頓,攏著眉看她,多少有些猶豫,但房間內確實是有間客房的,帶她迴去倒也無妨。

    “又不是沒在你家睡過。”沈歲知不滿地嘟囔著,拍拍他肩膀,連聲音都不知道收斂,“怕我吃了你啊,晏老板?”

    二人本就相貌出眾,此時又趕上眾賓客迴房休息的時候,來來往往間自然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更別說沈歲知語出驚人。

    感受到各種各樣震驚的眼神落在身上,晏楚和終於放棄跟醉酒狀態下的沈歲知講道理,幹脆帶著人往電梯間走。

    沈歲知如願以償,不聲不響跟在晏楚和身後,也沒管背後那些人怎麽看這一幕,她不想再管這些有的沒的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是往電梯間走的,宴會已經散場,下樓是不可能了,所以隻可能是他們去了三樓。

    ——晏楚和,帶著沈歲知,上樓。

    ——已知沈歲知這個層次肯定隻配住在二層,而晏楚和身為坐上賓,定是擁有三層通行證的。

    由此可以得出的結論是。

    ——晏楚和,帶沈歲知,迴房間了。

    走廊眾人:“???”

    目送二人漸行漸遠,這才有世家小姐難以置信地問同伴:“是我喝多了還是晏總有個從未露麵的孿生兄弟?”

    同伴也尚未從那震撼同框中迴過神來,她艱澀開口:“這……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關於【風評甚佳潔身自好的晏楚和晏總,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與聲名狼藉無惡不作的沈家老幺同框】這個問題,在短時間內,迅速成為上流社會圈中的討論熱點。

    而兩位當事人,卻並不知情。

    沈歲知在進入電梯前,還能隱約聽到後麵傳來的議論聲。

    她有些煩躁地皺皺眉頭,“他們說什麽?”

    晏楚和垂下眼簾,看到她孩子氣般的模樣,還記得她曾說自己無所謂他人言論,此時看來這個說法似乎有待考證。

    他隻輕笑一聲,抬手揉揉她腦袋,嗓音不自覺柔和些許:“沒什麽,不用理會。”

    沈歲知半看他一眼,剛好聽到“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她被晏楚和帶著走進電梯。

    電梯往上需要人臉認

    證,沈歲知眯著眼睛,看到晏楚和在旁邊電子識別屏幕前站了站,隨後電梯門合上,緩緩上升。

    也就在此時,沈歲知輕輕掙脫了晏楚和的手,然後將五指擠進他的指縫。

    十指相扣。

    晏楚和身體僵住一瞬,心底好似有什麽倏然炸開,催得心跳愈發毫無章法,他看向她,她卻表情自若地目視前方,好似並沒有做出什麽讓人誤會的動作。

    “沈歲知。”他喚她,嗓音有些沉。

    沈歲知倒是無知無覺的與他對視,很是自然地“嗯”了聲,像是根本沒有其他旖旎想法。

    而電梯上升時間十分短暫,不過這轉瞬間的空檔,二人便已經抵達遊艇第三層。

    三層有專設的工作人員,以滿足此層貴賓的物質需求,聽到電梯抵達的聲響,工作人員換上標準服務笑容,準備迎接賓客。

    電梯門緩緩打開,她看到一名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神情淡淡的,帶著恰到好處的矜傲。男人出挑的五官實在太有辨識度,她立刻便認出這是ceo的好友,那位圈中聲名正盛的勳貴。

    她正要恭敬出聲,卻在下一瞬看到男人身後還跟著名女子,對方相貌漂亮得紮眼,很是熟悉,她迅速在腦海中確定身份,很快又有了結果。

    但這個結果實在有點兒嚇人。

    工作人員剛勉強收好自己震驚的表情,目光就不偏不倚落在眼前二人十指相扣的那雙手上,表情管理瞬間崩潰。

    ——臥槽?!

    她目瞪口呆,連問好都忘了,匪夷所思地愣在原地,短時間內沒能從這巨大打擊中脫身。

    晏楚和隻淡淡掃了她一眼,不置一詞,徑直領著沈歲知迴房,步履放得很緩,生怕身邊的人跟不上似的。

    刷卡進入房間後,他並不著急開燈,而是先讓沈歲知坐到沙發上,沈歲知倒也配合,隻是話出奇得少。

    朦朧的光影從落地窗中滲透進室內,讓事物有了自己的輪廓,不甚清晰。黑暗狀態下似乎比明亮時更有些別樣的格調。

    沈歲知環顧四周,環境的確不錯,她仰起臉,問:“今晚睡哪啊?”

    晏楚和剛將西裝外套掛好,沒聽清楚她說的話,便走近兩步,“抱歉,剛才沒聽到,怎麽了?”

    沈歲知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她此時是坐著的,晏楚和站在身前,她需要抬頭才能看到他,時間長了脖子不舒服。

    於是沈歲知抬起手,朝自己的方向招了招,示意他俯下身來。

    晏楚和權當她現在是個難哄的小朋友,便依言照做,卻不想下一瞬被她攥住領帶,彼此之間的距離瞬間從禮貌變成了不禮貌。

    晏楚和單手撐住沙發扶手,自上而下將沈歲知牢牢籠罩在懷中,連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都能感知到。

    他唿吸有些亂。

    “我說,”沈歲知歪了歪腦袋,懶洋洋地把玩著手中領帶,其實她並沒有用多少力氣,“我們今天晚上睡哪裏?”

    這個問題太過曖昧,稍微換個主語會好很多,晏楚和控製自己不要朝別的方向想。

    “你睡主臥,我睡次臥。”他啞聲道,語氣沒什麽波瀾,微抬了抬身子,“別鬧,我去開燈。”

    沈歲知沒說別的,但也沒鬆手,她在暗沉沉的環境中看著他,眼中漾著清亮的光,一瞬不瞬的望進他眼底。

    晏楚和眼簾微垂,看到她色澤明豔的雙唇,不知是不是因為醉酒的緣故,看著格外具有誘惑性。

    他突然覺得熱。

    房間裏暖風開得太足了。他這樣想著,正要抬起上半身,同她恢複安全距離,她卻倏地手中發力,同時抬首朝他靠近。

    ——最後那點兒不禮貌的距離也沒有了。

    沈歲知的吻沒什麽章法可言,牙齒似乎不經意磕到對方的下唇,於是她愣了愣,安撫似的在那處輕啄兩下。

    晏楚和倏然頓住,偏頭躲開她,壓著嗓子喊她:“沈歲知,你喝醉了。”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沈歲知坦坦蕩蕩同他對視,唇角勾起笑意,“晏老板,這時候還保持紳士風度,你確定嗎?”

    晏楚和覺得愈發的熱了,他盡量克製地攥住她手腕,自己將那條被她揉皺的領帶鬆開扯下,隨手搭在沙發上。

    沈歲知沒閑著,另一隻空閑的手搭上他腰側,隻有一層單薄的襯衫麵料相隔。她平時見他腰身修韌,原以為會是較清瘦的身材,不想此時將手按上去,卻是緊實有力的觸感。

    沈歲知有些出乎意料,被引誘地揉了一下,結果那隻手腕也被對方牢牢攥住。

    晏楚和長眉輕蹙,俯首望著眼前有恃無恐的女人,再開口時,語氣卻已經沒那麽篤定,“你明天會後悔。”

    沈歲知卻是彎了彎唇,眼睛像蒙上朦朧的水汽,臉頰泛著極為淺淡的緋色,注視他時,

    神色含著幾分慵懶的挑釁。

    “我後不後悔,不知道。”她說,語調平而緩,“但是就今晚,你如果不想,明天後悔的可能是你。”

    說完,她再度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但就在她即將抽身時,後頸卻被不輕不重地按住。

    始終緊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沈歲知方才的那兩下根本不能算作是吻,晏楚和重拾主導權後,才將這個吻正式落實,唇齒糾纏間,愈發炙熱的唿吸在彼此之間交換。

    男人在這方麵顯然比她遊刃有餘得多,卻稱不上多溫柔。沈歲知的唇瓣被舔/吻吮咬得有些疼,這次與跨年夜的那個吻截然不同,他不再克製那份壓迫與炙熱,幾乎要將她吞之入腹。

    二人唿吸交織,這個吻侵略性十足,沈歲知唿吸不暢,全憑晏楚和扶著她的腰,才堪堪坐正。微醺的狀態下似乎更加飄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勾住他脖頸的。

    她實在經不住這樣的吻與撩/撥,唿吸愈發急促起來,泛紅的眼尾因唿吸不暢而滲出薄淚,她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

    滿室寂靜中,赧人的細微水聲顯得格外清晰,沈歲知這才後知後覺生出些許難為情,不由自主往後麵靠,誰知的確是靠到椅背上,但晏楚和也隨著俯下身來。

    他將手撐在她耳側,瞳仁晦暗幽深,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壓迫,嗓音低啞:“躲什麽?”

    要命。沈歲知在心底暗罵,不自在地撇開視線,總不能直接說自己不好意思了,她心一橫,直接上手摸到他皮帶扣,在他耳邊輕聲:“晏老板,少問多做啊。”

    話音未落,她尚且沒等來迴應,便覺身子猛地騰空,竟然被晏楚和扣著腰托抱起來,嚇得低唿出聲。

    “晏楚和!”沈歲知覺得臉頰發燙,這輩子還沒被人這樣抱過,“放我下來!”

    晏楚和難得見她羞赧,便沒有依言照做,將她抱到主臥中,燈也沒開,徑直將人放在床上,這次的力道又恢複往常溫和。

    沈歲知撐起半邊身子,見晏楚和站在床邊,正不緊不慢地解著襯衫紐扣,動作文雅,不見絲毫迫切。

    寬衣解帶這種尋常動作,他都能做得像是視覺享受,沈歲知方才同他接吻時不覺臉熱,此時僅僅是看著他,便覺得渾身發燙。

    視線從那結實白皙的胸膛,到達瘦削有力的腰身,她驟然被那兩段延伸向下腹的線條燙了一下,下意識往床裏麵

    縮,卻被他不輕不重地攥住腳踝。

    沈歲知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裏慌,躺在床上單手掩著臉,試圖用說話緩解緊張——

    “你是第一次吧,畢竟戀愛都沒談過,圈裏都說你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的。”

    “那你會不會啊,用不用上網找個視頻學學?”

    “噢對我今天還看見葉彥之了,你說他跟蘇桃瑜這會是不是在一起。”

    絮絮叨叨這麽多,她睜開眼卻見晏楚和麵上沒什麽情緒,權當他也是有些緊張,便下意識安慰道:“你別緊張,很快的。”

    晏楚和:“……”

    他第一次覺得沈歲知這張嘴還是不出聲為好,於是便用最簡單利索的方法讓她收聲,將她沒來得及出口的話湮沒於唇齒之間。

    作者有話要說:登機途經:@人人羨

    登機口:粉/絲可見內容

    對該航班滿意請收藏作者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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