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的私生活不便討論,於是沈歲知跟晏楚和便十分默契地帶過方才視頻聊天的話題。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沈歲知輕咳一聲,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於是便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晏楚和頷首,剛拿起車鑰匙,那邊沈歲知的手機便振動起來,屏幕亮起來電顯示。

    她下意識想掛斷,結果在看到聯係人備注是【晏靈犀】後,差點兒嚇得把手機給砸掉。

    沈歲知不著痕跡地側身,擋住晏楚和的視線,隨後利索地掛斷並開啟飛行模式,麵色不改將手機裝進口袋。

    晏楚和問:“不接?”

    “騷擾電話。”她答。

    他淡淡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但緊接著,他的手機便響了。

    沈歲知當即精神緊繃,迅速反思自己有沒有什麽把柄露出來,那邊晏楚和已經將電話接起,開口:“怎麽了?”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惹得他眉間輕蹙,“請假的事我幫你跟她說,你要去做什麽?”

    沈歲知從他的表情和語氣中推斷出,應當是晏靈犀的來電。

    但距離太遠,晏楚和又沒開免提,她完全不清楚他們的通話內容,隻能憑借晏楚和的臉色,看出他並不是多樂意。

    不多久,他掛斷電話,指尖卻是在屏幕上點擊數次,似乎是在撥打某個電話號碼,她隻隱約瞥見個“蕭”字,估計是自己當時留給他的號。

    沈歲知當即鬆了口氣,心想幸好剛才機智,打開飛行模式防止再來電。

    果然,晏楚和將電話撥出去後,她的手機屏幕並沒有亮起。

    晏楚和神色未改,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結果,隨後將手機收起。

    掉馬危機順利解除,沈歲知佯裝隨意地問道:“怎麽了,心情不好?”

    “晏靈犀要我幫她請假,她有事出門。”他稍作停頓,半抬起眼看向她,“她說家教老師電話打不通。”

    沈歲知仿佛完全聽不見他後麵那句話,正兒八經地猜測:“噢,這你就生氣了,別把小孩逼那麽緊嘛。”

    晏楚和沉默著看了她片刻,才不急不慢道,“她要跟她男同學單獨出去。”

    沈歲知反應慢了半拍,這才明白其中重點,她尋思不就是早戀傾向嗎,晏靈犀都高二了,正常。

    這麽想著,她擺擺手:“沒事兒,誰年輕時沒整過早戀啊?”

    “我沒有。”他說。

    沈歲知:“……”

    “巧了,我也沒。”她說。

    晏楚和沒說話,但不知道是不是沈歲知的錯覺,她感覺他聽完這話後好像心情不錯。

    難道他是覺得找到了同類?

    沈歲知思忖半晌,決定適當擺出自己沒能早戀的條件:“我高中時成天打架逃課,就一混吃等死的典範,渾身都是刺,哪有人敢招我?”

    “我知道。”

    她愣住,“你知道?”

    “我們畢業於同一所高中。我曾經作為畢業代表迴母校,算是參加學術研究。”

    說完,他稍作停頓,又道:“你們物理老師是我恩師,我替他帶過三節課,你隻來了一次,而且在睡覺。”

    沈歲知難得覺得慚愧,“需要說聲對不起嗎?”

    晏楚和眼神複雜地瞥她一眼:“……不用。”

    “也是。”沈歲知樂嗬嗬地接話,“那我還得叫你聲晏老師呢,是吧晏老師?”

    她明眸善睞,嘴角上挑時眉眼也帶出幾分媚,漂亮中帶有些許攻擊性,但仍舊教人挪不開眼。

    天地良心,沈歲知隻是習慣性開玩笑罷了,沒想到晏楚和突然臉色微變,不大自在地側開臉,耳廓隱隱泛紅。

    沈歲知:“?”

    難道她說了什麽很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嗎?

    沈歲知百思不得其解,就把這個話題帶過去,問她:“我是因為太愛搞特殊,所以才沒人敢跟我搭腔,你這款應該不少女孩子追吧?”

    “還好。”他神色淡然,“沒遇見過喜歡的。”

    沈歲知聞言,意味深長地“噢”了聲,“我又沒問你暗戀史,晏老師這麽著急解釋啊?”

    晏楚和顯然沒想到這層,被她問得不知該怎麽迴話,沈歲知見此便不再為難他,打著哈哈說開玩笑而已。

    “走啦,耽誤不少時間了。”她背朝他晃兩下手,抬腳邁步,徑直走向門口。

    光影錯落間,晏楚和微微眯眼,眼前的身影與記憶深處的少女逐漸重合,好似多年過去,都不曾改變。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彼時的平城正值盛夏,天氣熱得人發昏。

    晏楚和21歲,沈歲知16歲。

    他在校時間不短不長,僅僅半個月,期間

    他替恩師代課,印象較深的便是教室角落空蕩的位置。

    沈歲知經常見不著人影,即使來也隻趴著睡覺,他起初對這種問題學生並無看法,隻覺得她特立獨行到與集體格格不入,是個很奇怪的人。

    是的,很奇怪,她身邊永遠熱鬧,狐朋狗友眾多——可她並不合群。

    她身上仿佛有層透明的隔膜,這層隔膜平時不會顯現,隻有在她在人群中時,才會露出破綻。

    而沈歲知的言行舉止,也無一不表露著她的不可控性。她打架鬥毆、飆車犯事、性格極端,她身上有種壓抑的狂熱,越是危險無法把握的事情,她就越喜歡嚐試。

    像個身無分文,卻還從不玩小牌的賭徒,正是這股子勁,讓人不敢靠近她。

    對她改觀的轉折點其實並不複雜,那是他離開平城的前一日,因為晏靈犀打電話嚷嚷著要吃甜點,他便隨便挑了家店進去。

    店主興許和沈歲知是朋友,畢竟前台隻有她一人吊兒郎當地坐著玩手機,工作服都沒穿,顯然是暫時看店的。

    晏楚和推門而入時,正好有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在結賬,他衣著純樸,與裝修精致的店鋪格格不入。

    他接過沈歲知遞來的精致紙袋,笑吟吟道:“謝謝啊小姑娘,麻煩你幫我包裝了,我帶迴去送給我太太。”

    沈歲知頓了頓,在老人轉身之際倏地出聲喚住他:“等等。”

    她又去取了塊同款甜品,包裝好遞過去。

    “我忘了店裏買一送一,拿著吧。”她說,“帶迴去跟你太太一起吃。”

    晏楚和挑眉,沒揭穿這蹩腳的謊言,隻是在輪到自己付款時,他問:“不是買一送一?”

    沈歲知頭也不抬,“名額沒了。”

    晏楚和啞然失笑。

    別扭,是真別扭。

    晏楚和將沈歲知送到家樓下。

    她幹脆利索地道謝道別一波操作,抬手去拉車門,結果沒拉動,於是便轉頭看他。

    晏楚和並不急著給她解鎖,側目對上她視線,淡聲:“你欠我的東西還沒還。”

    沈歲知認真思索幾秒,“情債?”

    “……”晏楚和說,“我的外套。”

    她咳嗽出聲,正想試圖緩解自己忘事的尷尬,就聽他慢條斯理地接了句:“你幹洗後把它掛在衣架上,我上次看到了。”

    沈歲知

    下意識質問:“你怎麽知道我洗過了?!”

    他又用那種看低齡兒的眼神看她,“序號標簽還貼著沒撕。”

    絕了。

    沈歲知扶額撇開臉,想到自己當時裝傻充愣說衣服還沒幹洗,就覺得自己活像個憨批。

    “你如果想找我,其實隨時都可以。”晏楚和對她說道,“不是一定要帶著理由。”

    “你放——”她莫名臉熱,炸毛般扭頭,險些爆粗,“放放這想法,我怎麽就想找你了?”

    晏楚和還是頭迴見她這副模樣,不由覺得新奇,幹脆順著她的話說:“嗯,我說錯了,是我想找你。”

    沈歲知簡直拳頭打在棉花上,好在晏楚和很給麵子地開了鎖,於是她奪門而出,蹭蹭蹭就竄進樓內。

    他有些忍俊不禁,在樓下沒等多久,就看到某人雷厲風行地提著袋子走來,二話不說從車窗塞入,道:“忙你的去吧。”

    目送車輛遠去,沈歲知抓了兩下頭發,還是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怎麽自己在這人跟前情緒波動這麽大?

    半天沒想出個結果,她懶得再動腦,轉身就往迴走,誰知還沒推開樓道大門,就瞥見旁邊穩穩當當停了一輛車。

    她隨意瞥過去,看到車號後,不由愣了愣。

    薑燦戴著墨鏡口罩下車,拎著個暗色包裝袋走到她跟前,沒好氣道:“昨晚忙什麽呢,給你打電話怎麽沒接?”

    “我在晏楚和家。”沈歲知實話實說。

    “……”薑燦呆若木雞。

    半晌她艱澀開口:“你們、你們這麽快就搞上了?”

    “滿腦子什麽黃色廢料?”沈歲知麵色不改,“說正經的,出什麽事了?”

    薑燦注意力被轉移,直接氣笑了:“還問我,昨晚頒獎典禮你都忘了?”

    “薑老板辛苦,月底給你獎金。”

    “得了,獎杯拿走,我這出門全副武裝,不知道還以為得獎的是我。”

    沈歲知接過袋子,笑道:“那可不是,應付記者挺累吧,我請你吃頓飯?”

    “別。”薑燦擺擺手,“你可趕緊把新歌發出來吧,鴿多久了,歌詞還沒寫好?”

    沈歲知想了想,終於給出了個好消息:“歌錄好了,我現在迴去搞後期,大概今晚六點之前可以交貨,微博營業你看著來吧。”

    薑燦瞬間兩眼放光,忙不迭把人

    給催上樓,自己則趕緊去sz個人微博給新歌預熱。

    當天晚上,微博熱搜榜前排空降兩個標題——

    【sz新歌】

    【sz路人圖】

    作者有話要說:掉馬倒計時:2天。

    依舊2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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