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長的一席話,讓柳乘風的嘴角不由地洋溢出一絲笑容。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汗庭的樞密院副使在這裏並不得人心,想必各部的怒火並沒有平息,所有人都在打著各自的算盤,再加上相當多的族人仍然懷念賽刊王,對賽刊王含冤而死而義憤填膺,這偌大的部族之中恰是一個火藥桶,隻要有人點燃,就會炸開。


    正是因為如此,這個樞密院副使顯然不願意大動幹戈,因為這個時候一旦動手,整個部族都會鬧翻天,這對汗庭不利。


    柳乘風甚至猜想,汗庭想必認為李若凡終究隻是個女人,若李若凡是男兒身,那事情就必定不簡單了,正是因為這個性別,讓樞密院副使心裏未嚐沒有想到借助這個女人來控製賽刊王舊部的問題,隻是個女人而已,隻要掌握住這個女人,事情的進展反而會更加順利。


    幾乎所有人都在打著這個主意,樞密院副使是如此,塔力也是如此,其實柳乘風又何嚐不是如此?


    隻是……柳乘風卻知道,這樞密院副使的如意算盤隻怕是打歪了。


    李若凡勒馬排眾而出,卻還是有幾個新軍士兵騎馬如影隨形地跟著她,李若凡下巴微微抬起,帶著幾分驕傲的口吻,道:“這是我的部族,不需任何人來迎接我,我聽說汗庭的使節遠道而來,烏日娜理應代表我的族人,迎接最尊貴的客人。”


    這一番話反客為主,隻可惜對方隻是個千夫長。麵對這樣咄咄逼人的言辭,哪裏能見招拆招,隻是不斷催促,請李若凡入帳。


    塔力勒馬靠近李若凡,怒道:“烏日娜,不能去,他們一定已經設下了陰謀詭計。要見,也是他們來見我們。”


    李若凡卻是瞥了柳乘風一眼,向柳乘風道:“柳僉事以為如何?”


    柳乘風不置可否。道:“郡主自己拿主意吧。”


    李若凡挺了挺胸脯,口裏噴吐出白氣,此時已經有不少牧人聚攏了過來。她的臉色上布滿了寒霜,隨即一字一句地道:“好,我去見汗庭來的使者。”


    她義無反顧地隨著那千夫長去了。


    周遭的不少牧人卻還在打探李若凡,當知道李若凡乃是賽刊王之女,人群居然爆發出一陣歡唿,卻也有人不免擔憂,汗庭這一次會故技重施……


    柳乘風和塔力則是分別進入了這大營,各自安營紮寨,好在也無人留難,賽刊王的舊部自然不會為難他們。而汗庭的使者也是焦頭爛額,此時顧忌不上……禿哈良此時的心情很不好,這一次奉了大汗之命,他是專程來安撫賽刊王舊部的,此前汗庭做事太絕。若是不能及早安撫住他們,汗庭那邊已經掩飾不住擔憂了。


    因此,他這一次的目的是在安撫之餘消化掉這巨大的部族,以增強汗庭的實力。


    原本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自信在汗庭武力的威懾之下,這些賽刊王舊部會老實下來。可是現在,問題卻又出來了。


    賽刊王遺落在關內的女兒居然還活著,不隻是如此,竟還是被漢人的使節護送了來。漢人的打算,他自然知曉,他們這是想火中取栗,破壞汗庭的計劃。可是禿哈良最擔心的不是這個,漢人畢竟是外人,若是讓賽刊王舊部在汗庭和漢人之間做選擇,他相信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倒向汗庭一邊。


    最大的問題是這個烏日娜,她的出現很快就讓那些舊部們變得不安撫,所有人都在猶豫和觀望,若是這烏日娜當真振臂一唿,禿哈良不能確定那些舊部會做出什麽選擇。


    幸好……


    烏日娜隻是個女子,這是突兀良唯一覺得放心的地方,女人再如何也隻是個女子,若是自己能恫嚇住她,或許事情並不會這麽糟糕。


    禿哈良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此時,他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坐在帳子裏稍候了片刻,李若凡終於到了,這穿著蒙古傳統服飾的女子膚色雪白,美到了極點,讓禿哈良眼神掠過了一絲呆滯,隨即他浮出了笑容,又用沉痛的語氣道:“郡主,請坐下說話。”


    李若凡坐下,水汪汪的眼眸注視著禿哈良。


    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入關之後,想必也受了漢人的影響,她不是個剛強的人,漢人居然拿這樣的人來大漠,以為可以有什麽可趁之機,真是個笑話。


    禿哈良心裏想笑,隨即也安下了神來,他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隨即便開始勸慰起來,無非是說他父兄犯下的罪與她無關,汗庭對她定會有所照料。


    李若凡隻是安靜地坐在椅上細聽,一聲不吭。


    雖然表露出的是其他的想法,帶著深深的幽怨,卻讓禿哈良警惕心大大的降低,這個女人……並不難對付,她不過是一隻小羊羔而已。


    因此,禿哈良的語氣又是轉換,用恫嚇的口吻道:“大汗仍對郡主念念不忘,常常對人說,若是娶了郡主做妻子,就沒有任何憾事了。不過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的心意,你若是不肯,大汗也不會強迫你,不隻是如此,汗庭也早已有了賞賜,會賜你足夠的牛羊、奴隸。烏日娜,你將會成為大漠上最有財富的女人。可是……可是你要是對汗庭抱有任何的敵意……”禿哈良臉色鐵青,殺機騰騰的道:“你必須知道後果,大汗是絕對不會姑息反叛之人的,你是一個女人,不應該背負仇恨……”


    李若凡的眼眶已有些紅了,竟是低泣起來。


    禿哈良心裏知道,自己的軟硬皆施起了效果,道:“烏日娜,請你說句話吧,隻要你願意,我立即就可以讓人送你去汗庭,拜見大汗,大汗垂憐你,絕不會對你為難。你父兄的過錯並不是你的過錯。”


    李若凡顯然在遲疑,良久,突然抬眸,道:“去汗庭之前,我要與部眾的叔伯事先商議父王安葬的事宜,好嗎?”


    禿哈良又喜又憂,他既怕會有什麽變故,夜長夢多,同時又喜於李若凡答應了他前去汗庭的要求,隻要這個女人去了汗庭,那事情就好辦得多了,甚至有助於他在這邊收攏賽刊王舊部。


    思慮再三,禿哈良不禁偷偷打量起這個女人來,這個女人,甚至連蒙古女人的氣魄都沒有,完全像那些溫順的漢人女奴,禿哈良最後點點頭,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堅持,就這麽辦,我這就命人去召集各部的首領,你遠道而來,就先休息一下吧。”


    李若凡很是溫順,隨即又垂淚道:“我不過是個女子,許多事還要仰仗諸位叔伯,父兄的噩耗,讓我很是悲傷……”


    她的意思很明白,自己不需要休息,隻是願意在這裏等候。


    不過她這淚眼婆挲的樣子卻是把禿哈良的心都要融化了,居然在這個時候,他的內心深處對這個女人產生出了星點的同情。


    烏日娜到達的消息終於傳遍了諸部,讓整個漠南諸部都變得有些不安分起來,有不少牧人,出現在烏日娜的帳外,行草原上最尊貴的大禮,這個情況的出現讓禿哈良很是不高興,這些牧人絕不可能隻是自發的行為,在他們的背後一定是各部首領的指使,這些人不便立即表明立場,害怕因此而觸怒汗庭。可是同時,又想表達出賽刊王的懷念和對汗庭的不滿情緒,於是這些牧人就成了他們的棋子,一旦汗庭將來追究,那也隻是這些牧人自發而已。


    緊接著,各部的首領開始從四麵八方向這裏趕來,幾乎所有人到現在還在猶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思想不隻是在關內,便是在這大漠也是流行,大家雖然同是蒙古人,可是各部都有自己的祖先,有的出自黃金家族,有的出自其他各部,漠南蒙古與汗庭本就是蒙古的兩個分支,一旦汗庭徹底吞並掉了漠南蒙古諸部,那麽誰都不能保證,將來他們會對各部的首領對手。


    可是真要去和強大的汗庭做對,也有著極大的危險。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就是,沒有人挺身而出,去做這個出頭鳥,而現在,烏日娜迴來了,這顆漠南的明珠帶來了許多的變數。


    大帳裏,坐著數十個漠南蒙古的王公,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帳外的天色已經黯淡,黑夜籠罩了草原,帳內卻是燈火通明,最先出現的不是烏日娜,而是禿哈良,這不得不讓許多王公們有些沮喪,因為這樣的出現次序,至少傳遞了一個信號,禿哈良似乎仍舊掌控了局麵。


    可是卻也有人感覺到了不同,有人感覺,今夜……就是攤牌的時候……第一章送到,同學們,最後一天,決戰開始了,月票的角逐大戰,既進入了尾聲,也進入了最至關重要的一刻,老虎和大家,一路走來,五百多個日夜,記得第一次發書的時候,女兒還在繈褓,可是現在已經能蹦能跳,老虎仍然是那個老虎,一直支持老虎的書友們不知道還在不在。(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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