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兒警老劉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眼神非常銳利,有人曾戲說老劉的眼睛是“記憶催化劑”,坊間盛傳某人患了失憶症,遍求名醫仍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但隻與老劉對視了一眼便不藥而愈,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幼兒園偷玩具、小學偷鉛筆、中學偷窺浴室、婚後在外偷人的事說得滴水不漏,自此老劉名聲大振,據說後來有導演從中得到了靈感,拍了部電影叫《我是誰》。

    “劉,劉警官,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啊?”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孔白的心裏一直在七上八下。

    “朱小毛你認識嗎?”。

    孔白一驚:“啊?他,他是不是犯了什麽事了?”。

    “怎麽說呢?”老劉脫下帽子為難地撓了撓頭皮:“對於法律來說他沒事,對於別人來說是壞事,對於我們來說是難事,不過,隻要你去了,那就是好事”。

    老劉說了一大堆的事,但孔白還是聽得雲裏霧裏,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他到底有沒有事啊?”

    “我不說了嗎?隻要你去了,就什麽事也沒了”。

    “那你先告訴我,他為什麽會被你們抓進去”孔白停下了腳步,她明白此行肯定是去保釋朱小毛,所以開始有些猶豫了。

    “人不是我們抓的,他是被別人扭送到派出所的”。

    “為什麽?偷東西了?”這是孔白的第一反應,不過她覺得不象,如果朱小毛真那麽缺錢的話就不會把五百元錢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了。

    “偷情”。

    “偷情?開玩笑,就他?有那本事?”孔白難以置信。

    “我們也不信,不過他就是被人家用這個罪名綁到派出所的,到所裏的時候胸前還貼著‘奸夫’兩個字,具體情況你還是當麵問他自己吧”。

    還沒走進派出所的大門,孔白就聽到了嘻嘻哈哈的喧鬧聲,老劉將她引到了辦公大廳,意外的是孔白並沒有看到朱小毛,隻看到五六個警察正埋頭圍在一起有說有笑,氣氛非常融洽。

    當看到老劉和孔白進門的時候,幾位民警的笑容一下子就韁住了,楞得連嘴巴都成了大寫的“o”型。

    “娘舅”有人衝著老劉親熱地喊了一聲,是朱小毛,他竟然穿著警服,隻不過這套衣服太大了,穿在他身上就象套了件長馬褂。

    “得,白撿一外甥”老劉雙手一攤,衝著孔白無奈地說道:“這小子真邪門了,從昨晚進來之後,所裏的人全成他家親戚了”。

    “啊?不會吧”孔白驚訝不已。

    從門外急匆匆地衝進來一個聯防隊員,手裏捧著一屜熱乎乎的小籠包子,笑眯眯地遞到了朱小毛麵前。

    “嗯不錯,是剛出籠的,我喜歡,好了,你欠我的一百塊就免了吧”朱小毛欣然接了過去,旁若無人地狂咽著,又抓起民警桌上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隨便得就跟到了自個家一樣,而民警們竟然也視若無睹,怪哉!

    “我說,我不在這會兒,這小子又認了什麽親戚啊?”老劉扯了一嗓子。

    “哈哈,老張要認女婿了”有民警笑著說道。

    “啊?”老劉和孔白大吃一驚。

    “你走後不久,這小子就和老張打賭,說半個小時之內你會帶著一位漂亮姑娘來保他出去,還說這姑娘穿著黑風衣圍著白圍巾,嘿,真神了,全給他蒙對了,我說老劉啊,你咋就不能遲個五分鍾進來呢?這下好了,人家老張的寶貝女兒才十歲呢,就被提前預支給他了”。

    說話間老張愁眉苦臉地走了過來,輕輕地拉了老劉一把,說道:“還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話幫個忙,和這位姑娘說說,就說不是來保他的,行不?”。

    “你看這……”老劉為難地看了一眼孔白。

    孔白笑得臉都紅了,把頭轉到了一邊不吭聲。

    “這小子和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呀?得,你要真是願賭服輸的話,這樣,我教你個法子,你呢先把這門親事給認了,反正你女兒還小嘛,萬一十幾年以後他真的來管你要人,你就獅子大開口,要個百兒八十萬的彩禮,噎死這小子,你呀你,怎麽老是一根筋呢,連玩笑都不會開,上這小子的當了吧?”老劉笑得前俯後仰。

    老張一聽喜笑顏開:“對,對,對,就這麽說”。

    嬉笑間所長走了進來,他是被喧鬧聲驚動的,剛一進門老劉連忙一把將他拉了出去,嘀咕了一陣之後,所長捂著嘴巴跑上了樓。

    “你再等等啊,我得趕緊去通知一下指導員,這會兒千萬別過來”老劉笑著說道。

    孔白:“為什麽呀?”。

    “這小子把所有親戚都認完了,就差爹和媽了,剛剛所長一聽連叫好險,萬一這小子使詐,沒準兒還真賴上了”。

    “賴上好啊”孔白也笑了起來:“這樣你們指導員就用不著擔心了”。

    老劉:“不擔心才怪,我們指導員是女的”。

    在老劉的指導下,孔白在一張擔保“三無人員”的表格上簽了字,偷情這兩個字提都沒提,孔白也沒有看到那個把朱小毛扭送派出所的人,否則的話她會與其好好地理論一番。

    別說是孔白了,任何一個見過朱小毛的人都不相信他會與人偷情,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他沒有一樣具備偷情潛質的,所以在查清了事實後,隻能把他當成“三無人員”處理了。

    “你們為什麽不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呢?”辦完了手續後孔白問道。

    老劉:“我不說了嘛,這小子太邪門了,我們與收容所核實過,這小子的確曾經在裏麵呆過一段時間,不過當我們提出要把他送過去的時候,對方一口迴絕了,說什麽床位不夠,屁,我琢磨著八成跟我們這兒一樣,都怕被他認親戚”。

    孔白再次捂住了嘴巴。

    “對了,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孔白沉吟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朋友吧”。

    老劉點了點頭:“這小子說他是養豬的,是不是啊?”。

    “是,而且三句話不離豬”。

    老劉心有餘悸地說道:“還好是個養豬的,如果是養牛、養大象的,我都不敢想象了,那整個江州還不都成了他們家親戚了”。

    手續是辦完了,可朱小毛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又在裏邊來迴上下地折騰,派出所裏熱鬧得就象集貿市場,他在各個科室裏串來串去,嘴巴甜得就跟抹了蜂蜜一樣,民警們根本找不出送客的理由,為啥?有把自家親戚往外趕的嗎?

    而整個他在派出所的時間裏,所長和指導員辦公室的門楞是沒有打開過。

    等他好不容易折騰夠了之後,開飯時間到了,朱小毛連同孔白又在裏麵蹭了一頓午飯,終於在民警們的笑語聲中離開了派出所。

    “老丈人,好好照顧你家閨女,十年後我還會再來的”朱小毛遠遠地衝著老張喊道。

    這台詞怎麽這麽熟悉呢?

    “你這頭死豬,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經過這一趟派出所的奇妙之旅,孔白笑得連走路都在搖晃。

    “這算什麽”朱小毛很是不以為然:“收容所那幫人才慘呢,我要是真去了,他們非嚇死不可”。

    “吹,還沒聽說收容所怕三無人員的”。

    朱小毛得意地揚起了腦袋:“那是因為我沒去的緣故啊”。

    “又吹上了,你要真那麽厲害,上次怎麽會在裏麵挨打呢?”孔白想起了兩個月前朱小毛在收容所裏的遭遇。

    “你是說那個馬累吧?”。

    “馬累?這名字夠怪的,就跟上次遇到的那個不姓牛的老牛一樣”不知道怎麽迴事,孔白很不喜歡老牛這兩個字。

    朱小毛一聽笑了:“那夥計不姓馬,隻是他經常說自己幹得象頭騾子,所以我就管他叫馬累了”。

    孔白苦著個臉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壞透了呀”。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馬累打過我之後,後悔得就差一頭撞牆了,我要去了他保證躲起來”。

    “為什麽呀?”。

    “為什麽?他們都欠我錢呢”朱小毛說道:“我要是再不離開的話,那所長的位置很快就得讓給我來坐了”。

    孔白聽得一頭霧水,朱小毛也是點到為止,任憑孔白如何發問,他就是不肯說。

    “對了,你剛剛說他們欠你錢,那你為什麽不去要迴來呢?”。

    “唉,算了吧,也是玩玩的,我也沒當真,再說了象老牛、馬累這些人也不容易,這次股票大跌他們都賠慘了,我擔心他們連小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你說,我這個時候能伸手問人要錢嗎?”。

    “明白了,你還真挺善解人意的呀”孔白微笑著說道。

    朱小毛突然間盯著孔白笑了起來。

    孔白緊張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麽蟑螂之類的異物:“你笑什麽?”。

    “剛剛你說什麽來著?最後幾個字”。

    “善解人意啊”,孔白奇怪地說道。

    “對,善解人意,我不但善解人意,我還善解人衣呢,嘿嘿”朱小毛兩眼放光,笑得很壞。

    “你這頭死豬”孔白羞得霞飛片片,照著朱小毛又踢又打。

    “哎哎哎,你幹什麽呀?我又沒說你,真是老母豬戴朵花---臭美”朱小毛一個轉身又往迴走去。

    孔白不知道朱小毛想幹什麽,以為他生氣了,想了想之後拔腳跟了上去。

    “你到底想幹什麽呀?”孔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唉,我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把老李的警服解下來之後,就忘了給他還迴去”朱小毛拉了拉身上馬褂一樣的警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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