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中唱道:愛轉角遇見了誰,是否有愛情的美;愛轉角以後的街,能不能有我來陪;愛轉角遇見了誰,是否不讓你流淚……

    她說:心靈的旅程有如陌生的街巷,沿途密布著一個個神秘而未知的轉角,不走過去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個轉角你將會遇到什麽,聽說有人遇到了愛,而我卻偏偏遇見了------豬!

    ------------------正文----------------

    當法桐卸下了綠妝;

    當t恤躲進了櫥櫃;

    當行人的步履已不再匆忙的時候;

    秋天來了,不管你願不願意,它都帶著冷空氣撲麵而來了。

    誰說秋天悲涼蕭瑟,誰道春天遙不可及?

    眼前那一片鬱鬱蔥蔥的盎然綠意,不正是春天最真實的寫照嗎?

    鏡頭拉近,是郵局。

    郵局的門前矗立著一顆巨型手榴彈,對了,這是郵筒。

    郵筒前還站著一個人,身高約在一米七零上下,披一襲輕逸的黑色風衣,上半身略顯臃腫,一條灑脫的白色圍巾,從項間長長地垂到了腹部。

    冷酷的麵容,深邃的雙眸,秋風驟起,衣袂飄飄……

    熟悉嗎?

    要不要再來一段激昂澎湃的“浪奔------浪流------”?

    鏡頭再次拉近,是個女人。

    第一個問題:她長得怎麽樣?

    我,還是相信群眾。

    過往群眾的眼睛還真是雪亮雪亮的,注意,此時此刻僅適用於路人男。

    第二個問題:她有另一半嗎?

    嗯,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在這秋高氣爽的收獲時節裏,她為什麽對一隻郵筒這麽情有獨鍾?以至於一站就是一刻鍾呢?

    原來這裏正悄然進行著一場特殊而漫長的“拔河比賽”,而信封就是那根比賽用繩。

    一聲違章的汽車鳴笛過後,比賽結果終於出來了,女人的手戰勝了郵筒的口,最終這封厚厚的信箋重新攥進了女人的手中,又在掌心被揉成了一團。

    “小姐”耳中幽幽地飄進了一個聲音,低沉而沙啞。

    是郵筒嗎?黑衣女人被嚇了一跳。

    “別找了,在這兒呢”見女人仍在茫然四顧,幽冥之音再次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這次女人終於聽清了,這聲音竟然是來自於她的腳下,幸好現在是白天,否則的話女人會誤以為《聊齋》開始了。

    地上坐著一個蓬頭垢麵的邋遢男子,背靠郵筒整個人蜷縮成了體積很小的一團,而且還在努力地往裏擠,似乎想鑽進郵筒裏化為一封信件被送達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他太髒了,髒得很難分辨出年齡,看起來他很虛弱,一隻手按著胸口,另一隻手斜撐在地上,正有氣無力地盯著女人,眼神裏滿是慍怒,略帶著一絲恐慌。

    剛剛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看到了包子,聞到了芳香,不是一隻,是一群,一大群哪,那一隻隻白乎乎熱騰騰的包子在眼前四處飛舞,他在包子的世界裏奔跑、在包子的海洋中追逐,可惜隨著這個黑衣女人的出現,熱包子瞬間化成了冷空氣。

    唉!女人何苦為難包子。

    “小姐,你是收容所的嗎?”男人費力地抬起了頭,一張蒼白得如包子皮般的瘦屑麵孔緩緩印入了女人的眼瞼。

    “……”女人稍一低頭,神情顯得有些詫異。

    突然間她有了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轉而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紅雲。

    試想如果現在是夏天,試想如果現在自己穿著短裙站在這裏,在這麽長的時間裏,地上這個有如乞丐般的男人抬起了頭,那……

    “唉,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沒看到地上坐著這個倒黴的小叫花子呢?”羞愧之餘女人在心裏自責不已。

    不知道這世上是否真的有心靈感應,就在女人暗自羞澀的時候,地上的小乞丐竟然也同時想到了這個非常嚴重的“春光問題”。

    試想如果現在是夏天,試想如果眼前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穿著短裙站在這裏,而我又不適時宜地抬起了頭,那……

    “扯淡,我又不是傻瓜,大夏天的誰願意坐在這兒幹曬,榨油啊?”男人想罷笑了起來,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敢情是沒托上藍天六必治的福。

    他笑得很勉強、也很痛苦,幹澀開裂的嘴唇不自主地出現了小幅度的抽搐。

    “請問你是收容所的嗎?”小乞丐又重複了一遍。

    “不是”女人終於開口了,聲音很婉轉,但隱隱有些雜音。

    她稍稍側過身去,眉宇微蹙,因為她聞到了小乞丐身上發出的一股淡淡的腐臭,和鹹魚相差不大。

    “哦”小乞丐稍稍鬆了口氣又問道:“那您的家人有沒有收容所的呢?”。

    “沒有”女人板起臉孔,語氣比撲麵的秋風更冷。

    “哦------”小乞丐長長地舒了口氣,表情突然間變得非常痛苦,“那麻煩你挪一挪腳,你踩著我的手了”。

    “啊?”女人頭一低,腳下真的有一隻黑乎乎的手。

    這隻手比較小巧,髒得與地麵完全融為了一體,而且這隻手上竟然覆蓋著一張蒼黃的梧桐落葉,如此精巧的偽裝技藝真可謂是巧奪天工。

    “唉,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沒看到地上有一隻倒黴的黑手呢?都怪這該死的葉子,對,是葉子,死葉子,我恨你”女人吃驚之餘又開始發楞了。

    “孔白小姐”小乞丐呲牙裂嘴地說道:“你快把腳移開吧,疼死我了”。

    “哦,真對不起”女人迴過神蹲了下來。

    還好小乞丐的手沒什麽大事,充其量隻是蹭破了一點皮,不過並沒有流血,即使有也很難分辨出來,這隻手髒得和狗爪子區別不大。

    “你怎麽知道我叫孔白?”女人好奇地問。

    “拜托,你已經在這裏陶醉了十幾分鍾了,插進去抽出來,插進去又抽出來……”。

    “shut up”女人一聲怒喝,因為這話在很多成年人耳中聽來必會浮想聯翩。

    “啥意思?”小乞丐眨了幾下眼睛歪視著女人。

    “你給我住嘴”。

    “你吃海水長大的?”小乞丐毫無懼色地白了女人一眼。

    “啥意思?”這迴該女人傻眼了。

    “管得寬唄”小乞丐得意地揚起了腦袋,晃了兩下後說道:“既然你不是收容所的,看起來也不象是派出所的,那就別這麽橫,踩了我的手,還不讓我說話,你真是城門樓上掛豬頭”。

    “……”女人小嘴微微一張,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好大的架子呀”小乞丐咯咯地笑了起來。

    真是活見鬼了,堂堂一個城裏的千金之軀,竟然被這個麵目猥瑣的小乞丐幾句話給嗆得啞口無言,就好比是光腚推磨------轉著圈丟人哪。

    “你,你才是豬頭,死豬頭,爛豬頭,我,我……”女人的臉都變形了,胸部明顯出現了不規則的起伏。

    “蕭特阿婆”小乞丐現學現賣,說得倒也象那麽迴事。

    兩人的爭執很快便引發了路人的圍觀,也難怪,一個漂亮的本地女人和一個猥瑣的外地乞丐在路邊鬥嘴,這場麵多稀罕哪,不多看幾眼怎麽對得起這顆麻木已久的心髒呢?

    “哼”女人起身又恢複了冷酷的麵容,“給你”,邊說邊掏出一張老頭票扔到了小乞丐身上。

    “吃豬肉念佛經”小乞丐撣去了鈔票,“假善人”。

    “你……你別不識好歹,否則的話……”。

    “怎麽樣?”小乞丐輕蔑地冷笑了兩聲。

    “我馬上打電話給收容所,把你當‘三無人員’抓起來”女人略一沉吟後使出了殺手鐧。

    城市裏象這樣的流浪人員最怕的就是被收容遣送,而且剛剛小乞丐的話中也隱含了這層意思,否則他就不會先打聽孔白的職業,然後再提醒她踩到手了。

    “請便吧,對了,知道什麽是‘三無人員’嗎?”小乞丐無畏地聳了聳肩膀。

    “……”女人又被問住了,她的確不知道所謂的三無到底是哪三樣沒有,在都市人的潛意識裏三無人員就等於外地人。

    “無身份證、無暫住證、無用工證明,懂了嗎?你不是想打電話抓我嗎,那還不快去,不會是老母豬打架------光使嘴吧”小乞丐伶牙利齒句句傷人。

    看著小乞丐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女人的腦子裏再一次陷入了空白,一股無名之火瞬間在心中賁然而發,她秀目圓睜,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粉嫩的雙頰鼓動了兩下,猛一跺腳轉身走進了郵局。

    “吱------嗄”一輛破舊的柵欄車搖搖擺擺地停在了路邊,不明白的還以為肉聯廠的車跑錯方向了呢。

    “咣------當”車門打開了,兩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從車上跳了下來,須發賁張的樣子活脫脫兩個現代版的“鎮關西”。

    圍觀群眾很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兩人一擼衣袖直奔地上的小乞丐,一左一右罵罵咧咧地

    將他架了起來,象抓豬一樣地往車上拖。

    “尊重,要好好學習一下尊重”小乞丐連聲說道。

    “好好學習?沒問題,老子先給你來個天天向上”鎮關西一把將他揪離地麵,一甩手扔進了拖鬥裏。

    “粗人,真是粗人,唉,沒文化真可怕”小乞丐不滿地咕噥著。

    孔白站在小乞丐坐過的地方,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鎖進了柵欄車裏,驚愕與茫然溢於言表,當車子開動的時候,小乞丐手扒鐵欄,衝著她使勁地眨了幾下眼睛。

    “小妹妹,你沒事吧?嘿嘿嘿”旁邊湊過來一張謅媚得如花開般的笑臉,手中晃動著一隻在這個時代被尊稱為“大哥大”的高級玩意兒。

    俊秀的臉龐露出了一抹冷豔的笑意,孔白緩緩抬起手臂,從衣袖裏伸出了五隻細膩修長的纖纖玉指,舉手投足間處處彰顯出都市麗人的迷人風采。

    白嫩的玉手瞬間貼在了這張邀功般的笑臉上,姿勢很優雅,隻是聲音響了那麽一點點“啪”。

    耳邊頓起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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