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點著微微油燈,我座在書房的桌前,靜靜瀏覽今日的報紙。

    忽然一聲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我。

    “是誰?”我問道。

    “相公,是寧兒,給您端茶來了。”寧兒的聲音從門外幽幽傳來。

    我猶豫了下,猜測著她怎麽會來,然後迴道:“進來吧!”

    門“嘎吱”一聲輕輕開了,我望了她一眼,她此刻端著一杯茶水緩緩走了進來。

    然後我又低下頭繼續看著報紙,雖然隻是簡單了望了眼,但內心卻起伏不定,寧兒此刻麵色平靜,在閃爍的油燈下如同生魅,早晨那種無喜無悲的表情已經消失了。

    正想著,寧兒把茶端到我麵前,小心翼翼的放下,輕聲說道:“相公,您休息會吧,來,喝口茶!”

    我不想再打斷她的好意,輕輕“嗯”了聲,把報紙放下,拿起茶杯喝了口。

    然後她又輕輕拿起另一個油燈,裝滿油,把我這個暗淡的換下去,頓時房內明亮了不少。

    燈火珊珊,把我們的影子映在牆上,一個高大,一個玲瓏,兩個影子搖搖曳曳。

    停了會兒,寧兒幽婉的聲音又響起:“相公,那寧兒先走了,今晚你也早些休息吧,寧兒會在房內等你……”

    我繼續低頭看著報紙沒應她,然後她站在我麵前頓了會兒,接著端著茶幾便要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的餘光憋見她一眼。

    也許是她見我沒搭理他,她竟轉身迴過頭來。

    頓了會兒,那細如流水般的聲音便絲絲傳到耳中,流入我的每根神經。

    “相公!雖然您有多少討厭寧兒,可寧兒依然是喜歡相公的,因為那一晚,寧兒就已經是相公的人了,即使相公去打仗了,寧兒也會在家等,一直等你迴來……”

    說到此處她再也沒說下去了,頭輕輕一別,轉身低頭離去。

    我剛要叫住她,但門已經嘎吱一聲關上了。

    我不禁陷入沉沉的思緒中,原來寧兒是如此多情,自己對她這般冷漠,她態度卻依然不變,真實是個癡情的好女子啊!

    可是轉念一想,她這樣做真的值得嗎?難道我也真的要讓她等我嗎?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是一生……

    我的理想是如此,豈能讓一個女子葬送在我前進的路上呢?

    我原本就沒有和她行房,再想讓她恨我,到時候就能有理由休去她,她也會因恨我而巴不得離開,就算不離開父母也會把她趕走,可沒想事如其反。

    我不禁想,如果當初我換種方式對她呢?

    也許相處時間越長,那麽越會讓她擺脫不了,況且這段時間內我也不想再如此對她了!

    不!看來我隻能明日就走吧,以免夜長夢多。

    這樣做著決定,再也沒心思看下報紙了。

    心裏有了萬千念頭,然後我也沒迴到房內去睡。

    我怕她,怕她那如水般的眼神,怕她那柔聲細語,於是便在書房的椅子上,輾轉反側,漸漸睡去……

    1938年5月9日

    今早醒來,頭痛欲裂,昨夜睡的還真不好,陽光刺眼的打在我臉上,我扭過頭去……

    此刻竟發現寧兒已不知何時來到了房中,房中散著淡淡的幽香,她端著臉盆,看來正要幫我洗臉。

    “相公,你醒了?”她說著便放下盆子,拿起了毛巾,聲音有些疲憊。

    “恩,醒了,現在幾時了?”我應了聲迴道。

    “不早了,公公婆婆大概都在樓下等著了。”寧兒迴道,一邊把毛巾放在我臉上。

    我沒反對,因為今日就走了,而且昨晚她說的那些話,我也沒理由再讓她傷心下去。

    洗過臉後,我才看清她的麵容,此刻她那眼裏竟沒了往日那般清澈如水,那曾經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竟然布滿了細細血絲。

    難道她昨夜真的為了等我而一夜未眠?

    我沒敢去問她,但內心卻顫抖起來,如蠶絲般一絲絲的剝落,一直剝到那層隔著她與我的紗……

    刹那間,我想把她緊緊擁在懷裏……

    但終究我還是沒有如此,洗好臉後,我們下了樓,拜了父母,父母見此也很高興。

    “好!好!都起來吧!”父母叫道,我們站起身來。

    “寧兒,昨夜似乎沒睡好啊?”母親觀察的很仔細,疑惑的問道。

    我在一旁的心提了起來,不知寧兒會如何作答。

    “寧兒,寧兒昨晚……”寧兒鞠著身子支吾起來。

    見了如此,母親看了我一眼,然後微微笑了笑。

    “好了!好了!沒休息好等下吃過早飯去休息吧!活兒就叫給小三子幹吧!”母親接著說道。

    父親也望過我,充滿笑意的眼裏露著曖昧的神色。

    我不禁低下頭去,不敢與父母對視。

    父母見此更加滿意了,竟嗬嗬笑了起來。

    看來父母都誤會了。

    等寧兒走後,和父母聊了些別的,然後我終於猶豫著說出了自己打算。

    “宗兒……其實宗兒想今日就走……”

    說完,我便低下頭去,心裏緊張著,等著父母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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