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賓美術學院,不僅是俄羅斯美術教育的最高學府,更是世界著名的四大美術學院之一,培養出了許多世界知名美術家。


    當然,對於不關注藝術的平常人來說,這個列賓學院,還不如國內的重點大學出名呢。恰好,王觀就是這類人。所以,不太明白,這個學院的含金量。


    不過,作為這種著名學院的高才生,丁洋心裏肯定十分得意,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反而謙遜道:“我在列賓學的是油畫,現在跟老師學國畫,感覺有些不適應,總是達不到老師要求的標準。”


    “那是因為任兄對你的寄望過高,所以才給你製定了高標準。”馮老笑道:“這次畫展,你也參加了吧。可惜,剛才走得急,沒有看到你的作品。”


    “沒有。”


    丁洋搖頭,略有些遺憾道:“老師說,我現在需要潛心學習創作,不能受太多的外界因素影響,所以平常時候,不讓我參加書畫展之類的活動。”


    “看來,任兄你的期望,不是一般的大啊。”馮老有些驚訝,微笑道:“不過,你也應該明白,任兄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現在耐得起寂寞,以後才能守得住輝煌。”


    悄悄地看了眼任老,發現他沒有特別的反應,丁洋眼睛閃過一抹失望,不過臉上卻笑著說道:“我會繼續努力的,不會辜負老師的一番苦心。”


    “這樣就好。”馮老欣然道:“任兄,真羨慕你,收了個好徒弟。”


    “嗬嗬,徒弟雖好,但是教得也辛苦啊。”


    任老搖了擺手,輕笑道:“不談這個了。你剛才不是說,要給我看一件東西嗎,現在可以拿出來了吧。”


    “拿什麽。”


    馮老忽然起身,揮手道:“走,去我書房看。”


    眾人有些好奇,紛紛隨行而去。拐彎抹角的走了片刻,大家就來到一間充滿了書香氣息的房間之中。房間擺放了幾個堆滿了書籍的書架,此外還有一張床、一張大書桌,以及玻璃茶幾、椅子之類的。顯然,馮老平時看書晚了,就會在這裏休息。


    不過,比起書架上的各種中外名著書籍,王觀更感興趣的卻是書桌上,整齊排列的一堆小玩意兒。幾乎在進入房間的一刹那間,他就看到了那些東西,然後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了。


    “好多鼻煙壺。”


    與此同時,俞飛白發現了王觀的異常,也順勢望了過去,頓時驚歎起來。


    馮老聞聲,迴頭笑道:“你們也喜歡鼻煙壺?”


    “沒錯。”俞飛白厚著臉皮,點頭道:“我聽一位長者說過,小小的鼻煙壺,集曆代文化藝術精華於一爐,能夠稱之為國粹了。”


    “說得好。”馮老歎道:“特別是內畫鼻煙壺,以細小的特製勾筆伸入壺內,反向繪畫和寫字,堪稱精妙絕倫。”


    俞飛白連連點頭,然後趁機道:“馮老你這些鼻煙壺,好像都是玻璃、水晶的內畫壺,能不能讓我們欣賞一下呀。”


    “鼻煙壺,好像很珍貴的。”


    這時,旁邊的齊慶國卻皺眉道:“還是不要動亂為好。”


    “隨便看,沒關係。”馮老擺手笑道:“那些都是工藝品,就是擺起來讓人觀賞的。”


    “工藝品?”


    俞飛白愣住了,語氣透出明顯的失望之意。


    “嗬嗬,年輕人,你該不會認為,那些鼻煙壺是古董吧?”馮老笑道:“如果真是古董,我怎麽敢隨便擺在書桌上。再說了,古董鼻煙壺,動輒要幾十、上百萬,我可消費不起。”


    “唉,我早該想到的。”俞飛白垂頭喪氣道:“除了專門收藏鼻煙壺的人,誰家裏會有這麽多真品古玩鼻煙壺呀。”


    王觀也覺得有道理,輕笑說道:“別失望了,之前在龍虎山的交流會上,你不是已經見過一個鼻煙壺了麽。”


    “那個是民國時期的仿品好不好。”俞飛白白眼道:“再說了,鼻煙壺我見多了。可惜,就沒遇上一個合我心意的。”


    “那是因為你的眼界太高了。”王觀撇嘴道。


    “誰說的。”


    俞飛白反駁道:“其實,我也相中幾個。然而,價格太貴了,我買不起。”


    “咦,竟然也有你買不起的東西。”王觀感覺十分驚奇。


    “什麽嘛,你真當我是億萬富翁啊。”俞飛白歎氣道:“我倒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些所謂的二世祖,紈絝子弟,可以大手大腳的撒錢。”


    王觀有些無語了,顯然在俞飛白看來,他之前買影石小硯、古墨,以及明代玉帶,花的幾十萬,根本不算什麽錢。


    不過,話又說迴來,貌似除了這筆錢以外,這麽長時間以來,王觀真是沒有見過俞飛白怎麽用錢,確實不是那種揮金如土的公子哥兒。


    “哼,庸俗。”


    忽然,旁邊傳出一個蔑視的聲音,打斷了王觀的暢想。他尋聲看去,隻見丁洋冷笑一下,就快步走到任老旁邊的椅子坐下了。


    “這家夥……”俞飛白見狀,也有點兒惱火,不過在王現的勸說下,並沒有發作,但是也忍不住罵道:“擺什麽架子,無非是學曆高點而已,有什麽好驕傲的。”


    “好了。”


    王觀寬慰道:“海歸嘛,思想已經被西方腐化了,自然覺得高人一等。你啊,就當他是個跳梁小醜,給任老一個麵子,不與他計較就是了。”


    “好,不看僧麵看佛麵,就饒他一迴。”俞飛白點頭道。


    “這就對了。”王觀笑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抗倭名將俞大猷的後人,心胸不僅要開闊,氣量更應該博大一些。”


    畢竟,以俞飛白的背景,要是存心為難丁洋,哪怕任老的影響力再大,也未必能夠保得住他。所以說,王觀才會覺得,做人不能太傲氣了。不然,無意之中得罪了人,最後怎麽死都不知道。


    “我是不是俞大猷的後人,要問過我家老頭子才知道。”


    俞飛白沒好氣道:“但是,我曆史也是及格的,知道俞大猷是被貶職之後,鬱鬱而終的。所以說,他的氣量,似乎也不怎麽樣。”


    “誒!這話,其他人可以講,就你不能這樣說。”


    王觀笑道:“好歹他也是你們老俞家的名人,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給的。況且,五百年前是一家,指不定,他真是你的直係祖宗。”


    “也是,我迴去就查下家譜……”俞飛白琢磨道。


    就在這時,齊慶國招手道:“你們兩人,在聊些什麽呢。快點過來,看看馮老收藏的這一幅蘇東坡書法作品。”


    “蘇東坡書法……”


    兩人一聽,哪裏還顧得上什麽俞大猷,匆匆忙忙走過去了。


    這個時候,馮老已經在保險櫃之中,取出了一卷十分陳舊的字帖,輕輕的鋪攤在書桌的台麵上,讓人一覽無餘。


    王觀走過來打量,隻見字帖的紙張,可能是由於保存不好的原因,有些地方,已經有些腐爛了,甚至出現一個個洞眼。


    不過,字帖的整體內容,還是可以清楚的觀看出來。


    “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兇……”


    按照古人自上而下,從右往左的書寫習慣,王觀目光落在了字帖的右上角。頓時,起首的一行文字,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西晉李密,陳情表。”


    與此同時,馮老笑眯眯道:“李密,就是我們眉山人。不過,這個字帖,當然不是李密的真跡,而是蘇東坡寫的。”


    說到這裏,馮老也有幾分得意道:“要說蜀中的文章,不得不提二表(陳情表,出師表)。其中,陳情表就是我們眉山的代表,而蘇東坡更是我們眉山的驕傲。而這個陳情表帖,卻是把兩者結合起來,其中的文化價值,難以估量。”


    在這裏,說個題外話。或者有人認為,這件事情不太可能,覺得字帖肯定是臆造的贗品。畢竟李密是晉代的人,而蘇東坡是宋代的人,兩者之間不應該產生關聯才對。


    然而,王觀卻知道,這樣的事情十分合理。不能夠憑借這個原因,就否定字帖的真實性。


    因為,現在流傳下來的蘇東坡書法作品。一些字帖內容,有些是他本人創作的,有些卻是別人的文章。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歐陽修的醉翁亭記,蘇東坡也用楷書寫過這篇文章,而且字帖也流傳了下來,成為世人夢寐以求的名帖。


    此外,蘇東坡還寫過杜甫的詩,名為杜甫榿木詩卷帖。


    諸如此類的事情,在書畫史上,非常的常見。就像我們現代的書法名家,總是喜歡以古人的著名文章練字一樣,蘇東坡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畢竟,相對宋代的蘇東坡來說,西晉的李密,也能稱得上是古人了。而且,同是眉山人,蘇東坡拿前輩的文章寫字,似乎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所以,在場的人,根本沒有糾結,蘇東坡會不會寫這幅陳情表的細節,而是在意陳情表中的文字,到底是不是蘇東坡的親筆手書。


    是贗品,是仿品,或者是蘇東坡真跡?


    王觀心裏,悄然冒出了這三個問號。然後,也沒有急著打開特殊能力,而是仔細的打量,認真的研究起來。


    良久之後,馮老笑問道:“任兄,你覺得怎樣?”


    “不好說,不好說啊。”


    任老搖頭,苦笑道:“馮老弟,你應該知道,我是畫家,不是鑒定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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