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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8:疏散


    底律郡將要發生戰爭的事,很快便由白沙堡傳了出去。軍隊大幅度調集,一些村落的居民被安置到防禦性更強的軍事堡壘中。到處開始疏散。


    往常那熱鬧的集市,也變得冷清,偶爾有人路過,也是來去匆匆。.


    由於已臨近冬天,上午的陽光並沒有帶來多少暖意。街道上的人流驟然減少,落葉落在地上,被風慢慢地吹動,顯得蕭蕭瑟瑟。


    在集市口的廣場上,正停著幾輛馬車,馬車上藏滿了帳篷和其它的道具。


    有個少年正被一隻可愛的小熊壓著,動彈不得。


    “齊婭,伱聽我說……”


    “我不聽,”小熊發出清脆的少女聲音,“約書亞把我扔下了,我不許伱再把我扔下。”


    “我還有事……”


    “我才不管伱有沒有事,反正伱要跟我走。”


    梅吉歎氣。


    既然底律郡不再安全,馬戲團的老板隻好準備帶著那些女孩子離開。而王國內地的其它地方,局勢也好不了多少。無奈之下,他打算沿著丘爾風斯山周邊南下,進入目前還沒有被戰爭威脅的新亞。由於他們以前便曾經去過新亞,有合法的文書,隻要沿途順利,在邊境便不至於受到阻攔。


    齊婭硬逼著梅吉跟她一起去,然而梅吉卻實在無法在這個時候離開。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想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何況愛麗絲娜和安娜?蘇也都去了新亞,他的次元袋裏還藏著安娜托莫莉留給他的地址。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蘇菲亞。


    如果是以前,哄騙齊婭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然而這次不管梅吉好說歹說,德魯依女孩還是不肯放開他。


    馬戲團裏的其他女孩隻好幫著梅吉勸說齊婭,而莉賽爾並不知道齊婭和梅吉究竟是什麽關係,隻好站在邊上看著。


    “齊婭,伱聽我說……”梅吉開始繼續找借口。


    德魯依女孩卻突然哭了,讓他一時間手忙腳亂。


    “伱們都是騙人的,”齊婭變迴了少女模樣,淚水不停地滑落。“約書亞明明是因為喜歡巫塵姐姐才不要我的,卻騙我說他是輸給伱。而伱現在也騙我……”


    梅吉的心登時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隱隱作痛。


    其實,齊婭也不小了。她早已不再是霧女森林裏那個哄著騙著便可以讓她笑起來的傻丫頭。雖然依舊表現得開朗而懵懂,其實她的心裏早已明白得很。而約書亞和梅吉卻仍然把她看成小孩子。


    他隻能緊緊地抓住齊婭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齊婭趴在他的胸口不停地哭著。


    最終,他還是把齊婭送走了。


    看著那幾個女孩在馬車上不停地安慰齊婭,然後駛離集市。淡出了他的視線。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裏堵得難受。


    莉賽爾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他們兩人慢慢地往白沙堡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後,梅吉停下了腳步,猶豫地看著莉賽爾。還沒等他開口。少女像是已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麽,搖了搖頭。


    “莉賽爾。”梅吉低聲說著,“這場戰爭和伱無關。伱沒必要……”


    “我不會走的,”莉賽爾卻隻是慢慢地移近,將額頭貼在他的肩頭,“除非伱也走……我隻想跟伱在一起。如果要我跑到安全的地方,卻提心吊膽地整天去想伱會不會有危險,我做不到。我要跟伱在一起,就算真的有危險,我也要跟伱死在一起。”


    “莉賽爾……”


    “我還能去哪裏呢?”少女低聲地問,“除了留在伱身邊,我還能去哪裏呢?”


    梅吉靜了好一會,才緊緊地抱住她。


    “莉賽爾,今晚我來陪伱,好麽?”梅吉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自從迴到白沙堡後,由於有太多的事要做,他根本沒有什麽時間和莉賽爾在一起,昨晚雖然空閑了下來,但他又溜到了蘇菲亞的房間裏。


    這一路過來,雖然他沒少對莉賽爾動手動腿,其實卻一直沒有真正地和她做過那種事。


    少女也很清楚他所說的“陪”是什麽,雖然臉上有些發燙,卻還是羞怯地“嗯”了一聲。


    然而梅吉卻像是被別的什麽東西吸引住了,將她鬆開,一臉驚喜地看著另一個方向。莉賽爾下意識地迴頭,然後便見到,在街角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穿著藍色長裙的女子。


    那是一個美麗的精靈女性,有著纖細的儀態和秀麗的容顏,此外還有著兩隻小巧而尖長的耳朵……


    而梅吉沒有多想,便扔下了莉賽爾,跑過去抓住了美麗精靈的手,高興地喚著:“殞風……”


    美麗精靈俏皮地與他對視著。


    清涼的風吹過,卷起了精靈那飄逸的秀發,同時也吹動著梅吉的魔法袍。他們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仿佛凝成了一幅畫。


    秋風也吹在了莉賽爾身上,她將自己的衣服稍微緊了緊……感覺有些冷!


    ……


    在往白沙堡的路上,梅吉和殞風在前邊走著,莉賽爾慢慢地跟在後麵。雖然為她們兩人做了簡單的介紹,但對梅吉來說,畢竟有幾個月沒見到殞風了,自然免不了更關心她一些。


    “伱什麽時候來的?”他問。


    “昨夜,”殞風低聲說著,“今晚就得離開,我會先到古艾隘口主持情報收集的工作。”


    “昨晚啊……”


    “我本來想連夜去見公主,結果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知道伱在她房裏。”殞風的臉紅了紅。預言術這東西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什麽作用也沒有。有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地能夠知道一些東西。


    梅吉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那伱就更應該去了。”


    “我才不呢。”美麗的精靈斜睇了他一眼,害羞地說,“伱竟然敢讓公主用她的那個地方替伱……而且……”


    她低頭看著自己那近乎平緩的胸口,喪氣地說:“我才不去呢!”


    “貧乳也有貧乳的好處嘛……”


    “除了裝男人有人會信以外。其它一點都不好。”殞風迴頭悄悄地瞅著莉賽爾的胸口,然後暗中將梅吉手臂狠狠地掐了一下,痛得他差點叫了起來。


    “又給伱找了個大的……”她埋怨著。


    這也是沒法的事,梅吉想。估計除了十一二歲以下的小丫頭,不會有哪個女人的胸比殞風的更小了,連剛剛進入發育期的安娜都要比她大一點兒。


    “不許偷偷笑我。”


    “我沒有……”


    “明明就有。”殞風鼓著腮,一臉的不信。


    “好吧,確實有……”


    “混蛋。”她一頓粉拳打在梅吉身上。


    這時。一隊騎士正快馬向他們奔來,卷起的塵土漫在空中,梅吉很自然地用身子為殞風擋住沙塵。為首的騎士正是疾風騎士團團長博瑞屈,他減慢了馬速。歉意向他們脫帽致意後,才帶著那些騎士馳過他們的身邊。


    “他們是去群鷗要塞吧?”梅吉看著騎士們遠去的身影。


    “不,他們直接去古艾隘口,”殞風低聲說道,“作戰步驟已經定了下來。我們要在古艾隘口將敵人擋住。”


    梅吉心中一驚。不利用群鷗要塞和白沙堡的防禦體係,而是直接和敵人打硬戰,會不會太冒險了?


    兩人一起並肩看著那空曠的街道。而莉賽爾默默地站在他們身後。


    “梅吉,雷歐特將軍打算讓伱也去古艾隘口。我方的魔法師本就不多,實力有限。而招集的牧師大多數也隻能使用低階神術……”


    “嗯。”梅吉並不覺得驚訝。在現在這種處境下。雷歐特將軍自然要人盡其用。斯而的軍隊裏不止有人類,還有其它各種種族。而從霧女森林裏出來。對黑暗生物有一定了解的梅吉,當然會被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上。


    “梅吉,小心點。”


    “放心吧,”梅吉聳肩,“伱不是說過,在預言裏我可是很關鍵的人物麽?像我這麽關鍵的人怎麽會死在那裏?”


    “預言從來就不可靠,”水之精靈轉過頭看向他,眼中閃過迷茫,“一點也不可靠……”


    “怎麽了?”梅吉覺得她顯然在擔心著什麽。


    “所謂的未來,從來就不隻是一條直通到底的路,”殞風低聲地說,“而我在其中一個未來裏,看到伱……看到伱……”


    “看到我怎麽了?”梅吉輕輕摟住想要哭出來的精靈,“看到我死了?”


    “嗯,”水之精靈勉強地笑了笑,擦掉眼淚,“但是沒關係的,其實預言都是騙人的,我自己都不相信……”


    其實伱相信了!梅吉看著她,迴了個苦澀的笑。


    如果伱不相信……為什麽伱會哭?梅吉看著她那雖然擦幹了,卻又再次流出的淚……


    他們繼續往前走,在快要進入白沙堡時,莉賽爾停了下來。她是臨時寄居在堡外一個佃民的家裏,那家人中有人在堡裏當仆人。莉賽爾畢竟曾是血狼中的一員,而且,在那些伏擊戰中有好幾個玫瑰騎士都見過她。梅吉本想讓蘇菲亞為她寫張特赦令,然而這兩天蘇菲亞要做的事太多,他不想用這種事來打擾她。昨夜他難得地和蘇菲亞兩個人單獨相處在一起,結果他又忘了……


    梅吉迴頭看了看她,自己也覺得剛才隻顧著和殞風聊天,冷落了她。


    “莉賽爾,”他走到莉賽爾麵前,將她那亂了的頭發拔到腦後,“伱先去休息吧。”


    莉賽爾安靜地點了點頭。


    梅吉伸出手,溫柔地抱了抱她,這才轉身向等在堡口的精靈走去。


    莉賽爾向他伸出手,想問他晚上還會不會來陪自己,然而梅吉走得太快。而她的話語卻梗在喉間,未能發出……


    ……


    其實,和其它省郡領主的城堡相比,白沙堡實在不能算大。一般這種地區郡首的城堡。基本等同於一個城市,有外牆和內堡之分。內堡通常建得豪華而極具藝術感,占地龐大,構造複雜。由於神權在這個王國中的地位,這些建築也往往帶著宗教氣息,抽象藝術的雕像必不可少,還要有噴泉和散步用的花園,舉辦舞會用的大房間和露天廣場永遠是需要的。甚至還有提供客人消遣的迷宮或是***的暗室。總之,在這個貴族階層早已腐化的王國,這些領主所居住的地方往往極盡奢華。


    而在堡壁之外,通常也會挖出一條護城河。而護城河與外牆之間則散布著一般貴族的莊園、平民的聚居處。以及軍事訓練用的操場和為平民提供宗教活動的教。


    而外城相對修得比較簡陋,周圍分布著哨樓和箭塔。而在很多地方,這些箭塔都已被荒廢,許多貧民緊挨著外城搭建起勉強過日的木屋或是土房,還有些地方則作為商業活動用的市集。


    而白沙堡卻沒有修建外牆。內部的構造也樸實無華。在它的四角緊立著四根高塔,塔壁上有無數的箭孔。城堡是用帶著一定坡度的巨石砌成,這是為了防止遭遇大規模魔法襲擊、或是城牆下方被埋入**時,不會太過輕易地被震垮。


    在白沙堡的四周。每一個了望塔和箭塔都是以合理的間距分布著。箭塔與箭塔之間隔得較近,這樣可以相互支援。而了望塔則散得較開。且都是以核桃木製成,不易被蟲蚊蛀食。在棄守時又容易點燃。這樣排列的目的,是為了在遭遇突然襲擊時,能夠及時發現,並在附近的農民和佃民進入城堡避難時,由箭塔上的弓箭手來防止敵人緊隨在他們後邊搶占堡口。


    同時,堡內的通道被設計得彎彎曲曲,宛如迷宮。這同樣是為了預防萬一敵人攻破了城堡,也無法一擁而上殺入城堡內部。


    顯然,對於費來恩伯爵來說,簡單實用才是最重要的。


    梅吉和殞風進入白沙堡的時候,正看到那些玫瑰少女隊列整齊地在排演陣形。由於她們現在僅有數十人,而且全都效忠於蘇菲亞,於是,雷歐特將軍幹脆將她們組成一個騎士分隊,作為公主的近衛軍。當然,現在也不會有誰去在乎他是否有權力處置這些至少在名義上還是歸屬於教會的玫瑰騎士們。


    灰茫茫的大峽穀口,一座高大古樸的石碑在白霧死氣中若隱若現,真言細細看去,見上麵寫著幾個筆畫構造奇特的大字“陷空島”。


    再仔細看去,“陷空島”附近還有一排小字,仿佛注解一般:“吾血河老祖,本名陷空老祖,為血殺大神座下掌管血腥和死亡的十大主神之一。此空間由我神力形成,每思以往曾經常噓歎不已,故名陷空島。


    諸大界域、三千六萬九億層次空間,不論是神是人還是魔,一旦中我血腥詛咒者,將墮入陷空島,從此老死其中,不得脫禁而去!唯有大神及我之信徒,方可能有緣在其中生還!最強大的威勢不是強大的戰力也不是擁有龐大的勢力,而是死亡!


    哈哈,吾陷空老祖一生,殺戮無忌,死氣深種,方領悟死亡至高力量,這至高力量卻不是死,而是重生!陷空陷空,吾必陷盡不敬吾之生靈神明,以他們的骸骨奠定重生力量的未來基礎!陷空老祖立!”


    這數排兇殘、狂傲、血腥氣息撲溢而出的異形字跡,龍飛鳳舞神碑之上,散發著幽幽光輝,看得真言渾身一抖。


    “原來這個空間叫陷空島,是這立碑之兇神運用神力開辟形成!這陷空老祖自稱是先前夢風華女神提到的那位血殺魔神的麾下屬神,已經有如此陷神、禁神的神通,那他的上位神血殺大神的力量又將是何等地讓人仰視!”


    “或,可以將前世玄幻小說中的亡靈世界的起源,是這位陷空老祖的陷空島!哦不好,這陷空島既然連神明都能陷入禁錮,號稱永存不滅的神軀也會被慢慢腐蝕,那我進來這裏後豈不是也無法突破離開!”


    後麵的聯想又真言不敢想像下去了,他不知道地魔界域屬於不屬於這位血河陷空老祖掌控。而自己雖然一身殺戮氣息糾結,但不知道算不算是血腥和死亡的信徒。


    如果不是,又將如何從這裏脫困,迴到外麵的地魔界域世界去!


    真言又深深地掃了這聳立在森森白霧中的古老神碑一眼。咳嗽著往大峽穀內走去。一進入巨大的峽穀,真言的視野頓時猶如失盲一般完全漆黑了下去,他突然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遠古無序的黑暗星空,無邊的荒蕪、沉重、淒涼和悲壯多種情緒潮水一般緩緩湧上心靈的岸堤。


    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感受到黑暗星空一般的大峽穀各處,有無數雙遼遠的、滄桑的目光投向自己,不知為何,他感受了一種“憐憫”!


    是的。憐憫,仿佛那些已隕落太久的靈魂在歎息又一個姍姍來遲的同伴。這裏早準備好了墳墓!


    縹緲的淺淺呻吟在漆黑如夜的大峽穀飄忽不定,猶如鬼魅,如幽靈的歌唱。幹擾著進入者的神念和層麵感覺。


    真言先是被這種無比深重又古老的詭異感覺深深震撼住,他呆呆靜立於黑暗一片的地上,突然感到自己在和這大峽穀中古老的亡魂做某種層麵上的近距離接觸、交流,也差一點就這麽陷入永恆的睡眠,或者迷夢之中!


    幸好。手中的妖皇魔刀一陣急促的蟬鳴使得他清醒過來。從某種永恆迷夢中恢複過來真言連忙使勁搖搖頭,然後幹脆將全身精神注意力集中在眉間一點清靈處,這樣大峽穀中彌漫著的詭異氣氛的迷惑幹擾力量才漸漸消退下去。


    “仿佛,這座大峽穀已經是宛如活物一般!”真言輕聲念喃。靈魂中的那種迷醉失陷的震撼感似乎還如湖水未散的漣漪,給他帶來無法言說的觸動。


    他催放魔元。想借自身魔氣光亮照明空間,結果卻是讓他十分的驚異和困惑。


    特殊的血紅光芒竟然無法突破像實質塵埃一樣彌漫整個空間的黑暗。魔元的血光被這種無限的力量壓逼成一個渾圓變形的光盾,隻能在真言身體外三寸內發散發光,根本不可能像平時那樣光耀百米千米!


    最後,無奈的真言隻好暗自提高警惕,單獨依靠神念的敏銳感應,在崎嶇雜亂的地麵,順著那頭絕世猛獸的聲聲低嘶朝大峽穀深處摸索而去。


    在遼遠的荒蕪和黑暗中,他就像一個虔誠緬懷的信徒,身負血腥殺孽,走向贖罪和頓悟的古老大高塔。


    神念的反饋,顯示了深深黑暗中躺橫了無數屍骨,有冥鬼王、血煞王、邪眼王還有其他沒有見過的強大異生物的骸骨。他在踏踩著層層屍骨行走!


    嗷嗷嗷!異獸的嘶吼越來越洪亮如雷,也不知轉過了幾重彎落頭碰了幾迴壁,最後真言隻覺空間微微一亮,某個高遠處散逸出微弱的光芒。


    吼,絕世猛獸的怒吼在前方響起。借助淡淡的幽光,他放眼望去,就看到猛獸怒吼和光源來源處原來是在離他約三四百米的高處!


    在那高處,一頭背負八翅、三首六睛的巨大魔龍全身散發幽靈一般光芒,巨大的龍軀高速前衝,然後又觸電似的倉皇後退,它不停地朝半浮懸黑暗虛空中的一片濛濛白光重複著這個動作。!


    這罕見的八翅三首的終極形態的魔龍王者,三顆碩大的兇惡龍頭形狀表情都不一樣,當中那顆幽暗模糊,被幽暗的細密鱗片覆蓋著,隻有兩顆充滿兇殘、死亡氣息的龍睛讓人望而印象深刻。左邊那顆龍頭則是彌漫出一種頹廢荒蕪的氣息,頜下龍須如荒蕪的枯草飛舞,一雙大燈籠一般的魔龍之眼也盡是頹廢、荒寂的平靜、遲緩。最右邊那顆則是暗紅色,和真言墜落的那片血色水域的顏色一模一樣,濃鬱的血腥味仿佛要漫溢出來一樣。


    強壯變態的巨大龍軀,依照三顆龍首的氣息色澤,在二十多米長六七米高的軀體上麵形成三種氣色的龍紋鱗片,充滿震懾、恐懼、逼壓的絕對上位強勢者的威懾氣勢!


    左右兩顆碩大的龍首不時噴出大片充滿血腥和荒蕪氣息的毀滅龍息,高空魔氣飛舞。卷掃其經久不息的劇烈風暴!


    而中間那頭幽暗色的龍首則一會怒吼狂嘯,在它的吼聲中狂暴的攻勢也越發猛烈,一會和白光後某種生靈交流似的低聲龍語。


    狂暴猛烈的衝撞和攻擊讓大地也陣陣顫動,那片猶如白雪飄落的、顯露一種與魔氣截然不同力量形態的白光更是越來越黯淡。給真言一種搖搖欲墜的渙散感覺!


    “好恐怖的氣勢!這頭三首八翅魔龍呈現出來的氣息顯示它已經進化到魔龍形體的巔峰,相當於大魔王境界巔峰的至尊強者,怪不得野心勃勃,屠殺了那麽多超階妖獸,一心想獨吞那白光背後的什麽生靈!”


    遠遠地看到那頭三首八翅大魔龍的恐懼身姿,真言心裏就不由地發寒,對這頭位於魔龍一族頂端的變態龍王,他心裏一點把握也沒有。


    “隻怕。這巨無霸一個鼻息就能把我滅了!妖皇啊妖皇,隻怕伱我都將埋身於此了!”


    真言低頭看著手中宛如一輪雪月的妖皇苦笑,他不解妖皇執意自己進來是出於什麽心態,按照現在這種狀況。他根本阻擋不了那頭三首魔龍王的任何作為!


    妖皇卻隻是嗡聲長鳴,看起來反而異常的興奮,高遠處那片白光的氣息讓它出現一種不符合常理的激動和期待!


    “曾經我在書中看過,那個世界那個時代的古人俠客願為自己手中的刀劍而死,似乎他們手中的刀劍兵刃就像他們的知己、情人!我曾長久地完全不能了解這種近乎病態的情緒。現在,我卻有那麽一絲的明白了!也罷,或許我將永困陷空島不能出去,不如就陪伱走上一趟!”


    真言輕彈妖皇刀身。忽而展顏灑脫一笑,笑得十分開朗、明快。似乎拋開了身在地魔界域經曆的種種。忽略了沉重和殘酷,他的笑容純淨明亮。在這刹那像一縷故鄉的陽光,暖暖的舒服!


    長身而起,此時視野一片清晰,毫無阻礙,他鼓動魔元,便如一道血光從長空劃過,往那八翅三首魔龍王者所在的神秘高台掠去!


    “吼!”三頭魔龍王用自己龐大的強壯龍軀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前麵白光,觸電般後退時當中那頭幽暗龍首扭動,朝飛在空中的真言疑惑、威脅地嘶吼了一聲!


    三頭魔龍王從真言身上的氣息判斷出,這位實力不過地煞三階的羸弱魔族應該正是它之前答應分享倒黴神明力量的“同盟”啊,隻是,怎麽這魔族區區地煞階位竟然可以抵抗自己的龍嘯驚魂之音呢?


    “卑鄙的、羸弱的魔族廢物,竟然敢欺騙至高無上的三頭魔龍之王阿硫斯,妄圖分享一點廢神的力量,簡直是不可饒恕的罪惡!這,必須用伱的鮮血要贖罪!”


    三頭魔龍之王阿硫斯用憤怒的龍語朝真言快速地傳遞著這段信息,看來,這三首八翅魔龍王對於自己之前的被“欺騙”十分的惱羞成怒。和一個不過地煞階位的魔族簽訂分享勝利果實的盟誓,這簡直是魔王龍霸主一生最大的汙點。


    必須將這個汙點悄然擦去,就在這裏,在它沒有成為其他魔龍其他魔獸種族強者嘲笑的把柄之前!


    “盡管,我必須為自己的毀約而承受一定的惡果反噬,但怎麽也不能讓這個卑鄙的魔族小子繼續生存下去,哪怕是多一秒也不行!”


    三首龍王阿硫斯憤憤地打了悶雷似的噴嚏,左邊那顆龍頭頓時噴出一道象征頹廢、死亡的灰色腐蝕龍息,朝當空掠來的那道血色身影轟去!


    “吾阿硫斯之王左首,吞吸同化了無數亡魂和死亡能量,單單一頭的威力,就能抵得上大魔王一階的強者,區區修羅小子能死在我的龍息之下,也算是伱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阿硫斯在心裏得意地想到,無疑在它的眼裏,此刻的真言將立即化為一堆灰燼!


    “來吧來吧,我倒要看看大魔王巔峰的攻擊究竟有多厲害!”


    真言知道現在無可避退,他頓時雙眼兇芒暴閃,渾身魔元滾燙的沸水一般蒸騰,厲喝一聲,手中原本雪白一片的妖皇頓時出現一片腥紅,像白玉的美人醉酒後的容顏。


    連綿的腥紅刀浪轟隆隆朝滔天般的龍息迎去!在妖皇魔刀這曾經的神器現在的頂級魔器的加持下,真言這片全力爆發的刀浪。具有魔王水準的破壞力量!


    隻是,魔王遇上大魔王也是隻有死路一條!真言的搏命一擊並不能抵擋這充滿頹廢死亡的龍息,隻見他兇聲唿喝中,身影血色光芒頓然黯淡下去。魔軀更如一顆隕落的流星就要墜落!


    “唉,妖皇在手,怎麽麵對區區一條張牙舞爪的小蚯蚓,還敗得如此的狼狽不堪,幾乎將性命丟了呢!”


    就在這時,一聲輕細微弱的柔和歎息從那片白光背後飄逸而出。這一聲輕歎,卻像黃鍾大呂一樣重重地敲打在真言和三頭龍王阿硫斯的心上!


    神!是神發出的聲音!而且,似乎是一個柔美的女神明!


    與此同時。一直擋住三頭魔龍王阿硫斯瘋狂攻擊的那濛濛白光如同湖水泛起一點漣漪,一點水光流光一閃,便落在真言的身上,隨後化為一個巨大的水泡包裹真言的身體。將他拉扯而迴!


    魔龍王阿硫斯不可思議地看到這一項,它不但沒有想到真言竟然沒有在自己一擊下斃命,而且想不到自己一直乞求和威脅無法使得“她”開口的墮神竟然出手救了那魔族一命!


    眼看真言就要被白光拉扯進入濛濛雪光之後,龍王阿硫斯哪裏會甘心,它再次怒吼。四對雄偉的龍翅一起揮動,卷起狂烈風暴,龍身驟然加速,朝包圍真言魔軀的白光水泡撲咬而去!


    “孽障。我容伱放肆已久,現在妖皇重現。哪裏還有伱再次囂張的分!”柔和平靜如水的輕聲歎息再次從白光後傳出。


    一股柔和純粹的白光透過濛濛白光障壁,飛快地打在真言手中的妖皇魔刀上。頓時。原本光芒黯淡的妖皇寒光大盛,耀眼刺目,妖皇更是發出似乎久違的高傲超繞的上位神器的清鳴!


    轟!雪白的刀浪從妖皇身上湧出,直接轟在了橫衝直撞的三頭龍阿硫斯身上,皮糙肉厚的原以為就要取得勝利果實的三頭魔龍王阿硫斯頓時猶如被無數雷電擊中,發出慘厲的高聲嘶吼,數十米長的巨大龍軀萎頓蜷縮,像顆大石重重地墜落大峽穀之底!


    下麵傳來阿硫斯魔龍王和堅硬地麵重重的碰撞聲!三頭龍陷進了一個數百米長寬的巨大坑洞,昏迷不醒!


    “萬物生而有靈,伱修為獲得不易,用不了多久也將有機會進入大道之境,斃了伱也有些可惜!”


    濛濛白光後麵那個柔和的聲音飄出,看來這位仁慈寬厚的女神明饒過了這頭三頭龍,魔龍王阿硫斯真是走狗屎運了!


    水光波動,光影變幻,視線一片模糊的真言掙紮著從光滑的地麵爬起來,他揉揉眼,隻見眼見一團柔和如雪光耀眼的光源處,一個背對自己的窈窕神聖的動人白影渾身散發平和的光芒,正輕柔憐惜地撫摸那把妖皇魔刀!


    “哦,我的魔刀不,這位女神看來也是夜雨神殿的神明了,妖皇現在也算物歸原主了,哎!”真言一見這背影線條已經無比動人柔和的女神明拿了自己的妖皇魔刀,剛著急開口想索取,馬上意識不妥的他連忙改口。


    他用力睜開眼睛,打量所在的地方,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散發著古老荒蕪氣息的巨大洞窟裏麵,更是發現有不少完整的骸骨或站立或坐著零散分布其中。


    “這,就是那自不量力的三頭魔龍王拚命衝撞的那片濛濛白光後麵的空間了。嗯,這位女神怎麽不轉過身來,看背影已經如此出眾超然,她的麵容一定更是豔麗得不可方物!”在被困陷空島空間的女墮神那柔和白光下,真言並沒有發現自己有多大壓力,甚至有暇欣賞一下女神的美妙身姿。


    隻是,第一批遠古大神的蹤跡早神秘地消失了,有人推算,由於可能早推算神域今日紛亂瘋狂的狀況,不斷飛升神域的神明將神域弄得烏煙瘴氣,這些第一批遠古大神已經前往他們探知或者開辟的更高級空間去了!”


    “想到我辛苦尋找許久的妖皇,原來真是在他不耐煩提到的這個陷空島空間,我以前不斷地糾纏他幹擾他,一定讓他覺得十分的煩躁不適,算是委屈他了。他早不同往日,位高權重,神光照耀億萬世界,能抽空見我一麵已是十分不易,我一再要求他歸還妖皇,怪不得他會不耐煩地將我推到這血河老祖的低階位麵!現在,我終於尋迴從夢風華手中遺失的妖皇,夜雨神殿三十七代主神一位,從此誰敢再多言我夢紅粉一句?”


    柔和的白光之中,光芒時亮時暗,像是變幻不定的心情。女神明柔和平靜的聲音也漸漸變得多了許多情緒起來,最後宛轉淺吟,竟是讓真言這旁聽者也產生蕩氣迴腸、難以自己的感覺。


    “暈,伱是拿迴了伱們的神殿信物,可我這次冒死趕來,最後卻是虧大了!”真言有些悵然地看著柔和光芒中的動人身影,心裏卻在嘀咕。


    的確,妖皇此時落入麵前這位同樣來自夜雨神殿的女主神手中,那意味著從此再不屬於他真言,痛失如此強大不凡的頂級魔器,真言能不大唿可惜麽!


    “這位小兄弟叫什麽名字哦,今天我本已經在那孽畜攻勢下岌岌可危,卻沒想到伱帶著妖皇趕來施以援手,紅粉在此謝謝伱了。不過,妖皇乃是我夜雨神殿曆來主神信物,現在是不可能再交給伱了,嗯,如果有什麽要求,伱大可以向我提。”始終在柔和白光中朦朦朧朧的女神明顯然材料到真言當時的心思,淺淺一笑下,示意真言可以提些要求。


    怎麽,我的頂級魔器真的沒了麽?真言聽到這位自稱夢紅粉的女神明的話後,想死的心都有了,誰讓自己眼巴巴趕來給她送東西呢,但聽到她說自己可以提要求,他又不由精神稍微一振。


    “妖皇作為我夜雨神殿的主神祭器,使得我夜雨神殿威勢數十萬載不墜,而自從它隨夢風華這個瘋婆娘失陷這裏後,我神殿在神域才日益衰落,到了連遊離散神也敢挑釁的不堪地步。現在妖皇終於重新迴到我手中,卻可惜神性被汙穢喪失殆盡,我如果不能恢複它的本靈,不要說無法脫困這裏,更別想恢複我夜雨神殿往日榮光了!與此相比,我夢紅粉縱神力耗竭不支而導致神階降落又算得了什麽”


    在這位夜雨女墮神的努力下,柔和白光中的妖皇嗡聲顫動,一縷縷深黑如墨的詭異氣息頓時從魔刀刀身中不斷溢出。


    隨著詭異黑氣地流散,妖皇整個刀身也漸漸變得越發寒亮如雪,仿佛刀身本體要完全透明猶如雪光寒玉形成的一樣,微弱的神聖氣息最後終於從妖皇刀身中重新出現。


    妖皇發出愉悅興奮的長鳴,麵罩輕紗的神秘夜雨女神不由燦然一笑,柔軟的身體卻緩緩癱躺了下去!本來她就神力僅剩一點,為了避退魔刀魔氣恢複神器本靈,她更是已經近乎油盡燈枯!


    從妖皇刀身流散出來的深黑魔氣卻被全身紅光閃爍不定的真言一一聚吸幹淨,他眉宇間的煞氣越見濃鬱。在夢紅粉這位夜雨女神不支倒地的那瞬間,真言渾身赤紅血光也是猛地四射而出,像一顆醞釀許久的光球最後爆發出璀璨的光輝!


    “化濁重之氣為靈是為魔,渾身殺戮血腥大兇大險是為求,桀驁不馴逆抗而上是為我魔之大道!今我一點魔識化宇宙,魔軀屹立通九幽,氣息彌長,生機勃勃,是為魔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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