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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3:安全地帶


    1093:安全地帶


    奧利弗安然無恙,目前還處在安全地帶。岩dong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在兩個làng頭中間的那段間歇裏,入口才lu出一半,慕sè也才能透shè進來。奧利弗還在努力尋找著坎貝爾小姐,她會在哪找到個藏身的地方呢?……可是毫無用處。


    他喊著:“坎貝爾選姐坎貝爾小姐”


    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在迴答他:“奧利弗先生奧利弗先生”此刻他的感受是多麽難以形容啊。


    坎貝爾小姐活著。


    但她會是在哪,才躲過了lànghuā的襲擊呢?


    奧利弗在護坡道上沿著岩dong深處的內壁往前爬。


    在左麵岩壁上,由於玄武岩的收縮,岩壁凹進去了一塊,像一個小窩一樣,那的柱子也被分在兩邊。壁凹的口還相當寬,可裏麵越來越窄,隻能容下一個人,傳說中把這壁凹叫做“芬格的椅子”。


    坎貝爾小姐就是藏在這,大海的湧入把她給嚇壞了。


    幾個小時以前,cháo水落下,岩dong入口可以輕鬆通過。這冒失的姑娘就走進來,曆行她每天的參觀。在那她又陷入了暇想,沒覺察到湧起的cháo水正向她bi近,外麵發生的一切,她一點都沒注意到,她想出去時,水已蜂擁而入,再也找不到出口,此刻,她是多麽地害怕啊


    不過坎貝爾小姐頭腦還很清醒;她努力想藏起來,試了兩三次想到外麵的立柱那,可都未成功,多次冒著被卷走的危險,最後她總算到了這芬格的椅子處。


    奧利弗看到她蜷縮在那,làng頭還沒有打到她。


    “啊坎貝爾小姐”他喊道,“您怎麽這麽不謹慎,暴風雨到來時又到這我們還以為您mi路了”


    “您是來救我的,奧利弗先生,”坎貝爾小姐說,她被年輕人的勇敢深深打動,對她要冒的險,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我是來幫您出去的,坎貝爾小姐,有上帝的幫助,我會成功的您不害怕吧?”


    “我不害怕了……不害怕……您在這,我什麽都不怕……再說,在這兒壯麗的景觀前,除了讚歎我還能有什麽別的感情嗎……快看”


    坎貝爾小姐一直退到壁凹深處。突然,一個làng頭猛地掀起,就要打到她了,奧利弗趕快擋在她前麵,努力保護著她。


    兩人都沉默不語。奧利弗還需要說話好讓她明白嗎?而要表達坎貝爾小姐此刻的內心感受,語言又是多麽蒼白無力


    小夥子焦慮地看外麵危險越來越大,他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為坎貝爾小姐不安。聽到風的唿嘯,海的轟鳴,她難道不清楚暴風雨已經到來,而且愈演愈烈嗎?他沒看到水線在隨著cháo水的上漲在升高嗎?再用幾小時,cháo水就會把水積滿岩dong。


    海會漲到哪兒?外海的湧làng會讓它漲得超乎尋常?無法預見,但有一點很顯然,岩dong在一點點被水充滿。如果說裏麵還沒全黑,是因為làng峰還模糊地浸著外麵的光線。還有一些寬磷光板四處散落著,像是一種電光在閃爍。磷光板掛在玄武岩岩角上,照亮了棱柱的棱邊,留下了一道黯淡的白光。


    在光閃現的一瞬間,奧利弗轉向坎貝爾小姐。他ji動地看看她,並不隻是危險使她很ji動。


    坎貝爾小姐微笑著,被這壯麗的景觀吸引,啊岩dong裏的一場暴風雨


    這時,一個更強的湧làng一直誦到芬格椅子的壁凹處。奧利弗想,他和她兩人肯定要被卷出去了。


    他抱住年輕姑娘,就像抱著一個寶貝,而大海要從他手裏把她奪走。


    “奧利弗奧利弗……”坎貝爾小姐禁不住驚慌地喊著。


    “別怕,海倫娜”奧利弗答道,“我保護您,海倫娜……我……”


    他說著,他要保護她可怎麽保護她?要是lànghuā越來越猛,水越來越高,就是這壁凹深處也保不住,他又怎能讓她不被兇猛的lànghuā襲擊到呢?他該去哪再找個藏身的地方呢?在哪他能找到一個躲開翻騰的大海的地方呢?這些可能能否實現,實在是很難說。


    首先,要冷靜。奧利弗保持著鎮靜自若,果斷地采取行動。


    他更加需要冷靜,否則,年輕姑娘最後會喪失jing神力量,至少是體力不支。這場持久戰,搞得她筋疲力竭,這在她身上會有所反應。奧利弗已感到她越來越虛弱。盡管他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希望,可他還想讓她放下心。


    “海倫娜……我親愛的海倫娜”他低語著,“在我迴到奧班時……我才知道……是您……多虧您,我才被救出考瑞威爾坎漩渦”


    “奧利弗……您都知道了”坎貝爾小姐迴答,聲音弱得快沒有了。


    “是的……我今天來報答您……我要把您救出芬格岩dong”


    水làng已撞到了壁凹的角下,奧利弗怎麽還敢說救她出去他隻能勉強保護住同伴,不讓她受水làng襲擊。有兩三次他差點被卷走……他抵住沒被卷走,是因為他感到坎貝爾小姐雙臂係到他身上,清楚大海會把她跟他一塊卷走,而作了非凡的努力頂住了。


    那時該是晚上九點半。暴風雨該到了最強的時候。湧起的水衝進岩dong,像雪崩一樣猛地撞到岩dong深處和岩壁上,響聲震耳yu聾。海水如此兇猛,一些玄武岩塊從岩壁上摔下,在磷光的泡沫上砸出了一些黑dong。


    在這勢不可擋的攻擊下,岩柱會不會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地一點點坍塌?拱頂會不會倒?奧利弗想到這些。他自己也感到一陣乏力,不過他頂住了沒有放棄。這是因為岩dong裏缺乏新鮮空氣。空氣跟著lànghuā一起進來,又在迴làng時帶迴外麵,被lànghuā吸得一幹二淨。


    這種情形下,坎貝爾小姐疲憊不堪,已沒了力氣,一下子昏厥過去。


    “奧利弗……奧利弗……”她低聲叫著,躺到了他懷裏。


    奧利弗和年輕姑娘蜷縮在壁凹最深處。他已感覺到她渾身冰涼,失去了知覺。他想去溫暖她,把自己身上殘留的熱量都傳給她。


    可水已到了他腰間,要是他也失去知覺,那兩個人就都完了


    但勇敢的年輕人還能抵抗幾小時。他扶著坎貝爾小姐,給她擋住海水,他用力靠在玄武岩上搏鬥著。他在一片黑暗中搏鬥著。磷光消失了,岩dong裏完全黑了下來。裏麵充滿了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咆哮聲和唿嘯聲。現在,再沒有塞爾瑪的聲音在芬格宮殿中迴dàng了而是充滿堪察加半島那令人恐怖的犬吠聲,這些狗,密歇萊說得好:“一大群,幾千隻,在長夜裏對著怒吼的bo濤狂吠,它們跟北冰洋ji烈地搏鬥著”


    終於,cháo水開始下降了。隨著水的下降奧利弗可以看到,外海的làng頭也稍微平息了一些。那時,岩dong裏一片漆黑,相比之下,外麵就跟白晝一樣。.c/o/m手、打。吧更新超快)跳躍的海水不再堵住岩dong的出口,在半明半暗中,出口便模糊地lu了出來。


    很快,隻有一些lànghuā湧到芬格椅子的mén檻那。現在,不再有lànghuā紋的套索勒過來,拔出去了。奧利弗心中又萌生了一線希望。


    從外麵的海來看,子夜已過。再有二小時,護坡道上就不會有làng頭掃過了。人也就能從上麵走了。在黑暗中要努力看到這一線光明,最終它肯定會到來。


    離開岩dong的時刻到了。


    可坎貝爾小姐還沒有恢複知覺。奧利弗抱著她,她一點生氣沒有。他滑出芬格的椅子,開始沿著窄窄的凸處往下走,海水已把鐵柱子都打彎,拔下nong碎了。


    一個làng衝過來,他停了一下,或者說是退了一步。最後,就在奧利弗快到外角時,最後一個水làng翻滾著,把他整個裹在了裏麵。他以為這下,坎貝爾小姐和他會被撞到岩壁上而粉身碎骨,要麽就是被衝到咆哮在他們腳下的漩渦裏……他最後做了一次努力,他ting住了,又趁著海水退出的空當,奔出了岩dong。


    頃刻間,他到了峭壁的岩角上,找到了麥爾維爾兄弟、帕特裏奇和貝絲夫人。他們整夜都等在那。


    她和他脫險了。這時,奧利弗jing神與體能曾達到的頂點一下子消失殆盡。在他把坎貝爾小姐放到貝絲夫人懷裏後,自己也倒在了岩石腳下,動彈不了。


    沒有他的犧牲jing神,沒有他的勇敢,海倫娜不會活著出芬格岩dong。


    過了幾分鍾,在柯蘭歇爾岩dong深處,由於有新鮮空氣,坎貝爾小姐醒了過來。她好像剛剛做了個夢,奧利弗自始至終都伴隨其中。而由於她自己冒失,使自己曾麵臨的危險,她連想都想不起來了。


    她還不能說話,但一看到奧利弗?辛克萊,感ji的淚水湧入她眼眶,她把手向救命恩人。


    薩姆和西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緊緊地抱著年輕人。貝絲夫人不斷地向他行著屈膝禮,而帕特裏奇特別想去擁抱他。


    他一陣疲倦。大家換下海水和雨水打濕的衣服,都睡著了,夜就這樣靜靜地結束了。


    但對這幕劇的演員和觀眾來說,他們感受到的一切永遠不會被從記憶中抹去,這幕劇演的就是神奇的芬格岩dong。


    第二天,坎貝爾小姐躺在柯蘭歇爾裏麵給她定的chuáng位上休息,這時,麥爾維爾兩兄弟,互相挽著手臂,在圍堤上散步。他們沒有說話,還需要用語言來表達相同的思想嗎?兩人同意什麽時,就一起上下點頭;不同意就在左右搖頭。如果說隻有奧利弗冒著生命危險救出了冒失的年輕姑娘,他們又能肯定什麽,否定什麽呢?因為他們最初的那些計劃現在可以實現了。在這無聲的jiāo談中,兩人談了很多事情,薩姆和西布經預見到了以後事情的發展趨勢。在他們眼裏,奧利弗已不再是奧利弗他跟蓋耳人史詩中最完美的英雄相比,也毫不遜sè。


    奧利弗?辛克萊自然是非常興奮。他有些敏感,隻想一個人獨自呆著。在麥爾維爾兄弟麵前,他感到局促不安。好像他一lu麵,就是要為自己的犧牲jing神索取報酬一樣。


    就這樣,在離開柯蘭歇爾岩dong後,他一個人在斯塔福高地上散著步。


    這時,他所有的思想情不自禁都轉到坎貝爾小姐身上。而他冒的險,他自己心甘情願去分擔的危險,他甚至已不記得,對那可怕的一夜他所能記起的,是在海倫娜身邊,在黑暗的壁凹裏,他用雙臂抱著她,好不讓lànghuā把她卷走,這樣渡過的幾個小時。他又看到了磷光下,年輕姑娘美麗的麵龐,不是累得而是嚇得蒼白,她像暴風雨之神一樣,麵對著大海的狂怒他又聽到了年輕姑娘用那ji動的聲音迴答說:“什麽,您都知道了?”在她聽到他跟她說:“我知道在我快沉到考瑞威爾坎,您所做的一切”時,她這麽迴答著。他又迴到了狹窄的藏身的地方,確切地說那是為放冷石像而挖的xue,在那,兩個深情的年青人,相互依偎著,經受著考驗,苦苦搏鬥了漫長的幾個小時。在那,兩人已不再是坎貝爾小姐和辛克萊先生。他們彼此稱唿著奧利弗和海倫娜,仿佛在死亡威脅到他們時,他倆想重新開始新生一樣。


    年青人漫步在斯塔福高地上,腦子裏充滿了這些炙熱的想法。盡管他很想迴到坎貝爾小姐身邊,可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控製著他,他害怕麵對她時,自己會忍不住說出口,可他想什麽都不說。


    惡劣天氣突然到來又突然消失之後,天氣變得很好,天空純淨無比。通常,西南風猛地掃過,不會留任何痕跡,又把這宇宙的雲變得非常透明。太陽已滑過天頂,可天空仍沒有一絲霧氣彌漫。


    奧利弗腦子裏翻騰著種種想法,行走在島上高原反shè出的陽光裏。他沐浴在熱風裏,吸shun著海上的微風,在這清爽的空氣中又浸浴了一次。


    麵對著外海的一片晴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現在縈繞他腦際的想法裏,竟完全把它給忘了。


    “綠光”他喊道。“要是有什麽時候適於我們觀察它,那不正是現在嗎沒一片雲,沒一點霧昨天可怕的狂風刮過,雲和氣都被遠遠扔到了東方,可以說不會再有這樣的天空了坎貝爾小姐可能想不到今天晚上會有怎樣一個絕妙的日落應該去……應該去通知她……可別晚了……”


    奧利弗為有了這麽自然的理由迴到海倫娜身邊而高興,朝柯蘭歇爾岩dong走去。


    一會兒之後,他又見到了坎貝爾小姐和她兩個舅舅。他們親熱地看著他,貝絲夫人握著他的手。


    “坎貝爾小姐,”他說,“您好些了……看得出……您體力已經恢複了吧?”


    “是的,奧利弗先生”坎貝爾小姐說,看到年輕人她ji動不已。


    “我想,”奧利弗又說,“您最好走到高地上唿吸點新鮮空氣,經過暴風雨的洗滌,空氣很好。太陽也很美,它會讓您振作起來的。”


    “辛克萊先生說的對。”薩姆說。


    “很有道理。”西布跟著說。


    “還有,”奧利弗又說,“要是我的預感沒錯的話,再過幾小時,您最大的願望就會實現。”


    “我最大的願望?”坎貝爾小姐咕噥著,仿佛在自言自語。


    “是的,天空純淨的很,太陽落下時,天上可能不會有雲”


    “可能嗎?”薩姆喊。


    “可能嗎?”西布也跟著喊。


    辛克萊又說:“我可以相信您們今晚會看到綠光”


    “綠光”坎貝爾小姐應聲說。


    好像她在有些hunluàn的記憶中搜尋著這綠光是什麽。


    “啊……對……”她接著說,“我們來這是看綠光的”


    “走走”薩姆為有機會把年輕姑娘從hun沌狀態裏拉出來感到高興,而年輕姑娘好像要沉睡在裏頭一樣。“走,從小島的另一邊走。”


    “我們最好迴來再吃晚飯。”西布高興地跟著說。


    當時是晚上五點。


    在奧利弗的帶領下,一家人,包括貝絲夫人和帕特裏奇,馬上離開了柯蘭歇爾岩dong,登上木製樓梯,到達上部高地的邊上。


    看兩個舅舅在見到這麽美的天空時,是多麽地興奮啊。光芒四shè的天體慢慢在天空上滑下。或許他們有些故作誇張,可他們從沒有像在要看綠光的這地方表現得那麽ji動萬分。好像主要是為他們,而不是坎貝爾小姐,大家才遷移了這麽多次,經受了這麽多磨難,從海倫斯堡的農舍到斯塔福島,中間又經過了約納和奧班


    的確,那天晚上,日落肯定會很美。就是老城裏最冷漠、最庸俗、最實際的商人和卡農哥特的批發商也會為展現在他們眼前壯美的大海而讚歎不已。


    外海吹來的微風蒸餾出的鹽xing氣體浸沒了大氣,在這樣的空氣中,坎貝爾小姐jing神倍增,仿佛又複活了一般。她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眼前的大西洋。她累得發白的麵頰上又泛起蘇格蘭nv子臉上特有的玫瑰紅sè。她好美啊身上散發出無窮的魅力奧利弗走得有些靠後,靜靜地觀察著她。以前他一直都是很自然地陪她散步,一走就是很遠,可現在他非常不安,心裏一陣慌luàn,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她


    麥爾維爾兄弟倆,可以說跟太陽一樣光芒四shè。他們ji動地跟太陽說著話,請它找塊兒沒霧的地方落下,乞求它在這美好的一天結束時,給他們送出那最後一道光。


    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背起奧西昂的詩。


    “哦,你在我們頭上滾著,圓得像祖父的盾,告訴我們,你的光從哪兒來,哦,神聖的太陽你永恆不滅的光從哪裏來?”


    “你莊嚴的美與日俱增星星消失在你的蒼穹裏,蒼白的冷月隱在西方的海水裏隻有你在運動著,哦太陽”


    “誰會是你的旅伴?月亮隱退在天空中,隻有你依然如故你總在為你閃亮的一生而歡喜雀躍”


    “雷滾電閃時,你走出雲端,是那麽地美,你在嘲笑那暴風雨”


    大家心情ji動,朝斯塔福高地的盡頭走去。斯塔福高地俯視著茫茫大海。大家坐在海邊的幾塊岩石上,遙望天邊,這天和水劃過美麗的線條,仿佛什麽也不會把它破壞。


    這次,不會有亞裏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再來在落日和斯塔福島之間疊上個船帆,或布上一片水鳥的雲彩了。


    隨著夜幕的降臨,天上刮起了絲絲微風,最後的幾朵lànghuā也在岩石的腳下消失在晃動的jilàng中。更遠處,大海就像一麵鏡子,表麵光亮,一絲bo紋就會把它打破。


    一切條件都宜於綠光的出現。


    過了半小時,突然帕特裏奇手指著南方,喊:“看,帆”


    是一隻帆,它會不會又在太陽光盤要消失到bolàng裏那一霎那,從它麵前經過?要是那樣,也隻能認運氣不佳了


    小船從約納島的馬爾島尖端之間狹窄的海灣中駛出,順風疾行。漲起的cháo水推動著它,相比之下,微風的作用便不是很大,幾絲微風的吹拂也就剛能把它的帆鼓起。


    “是克洛瑞達遊艇,”奧利弗說,“看它在朝斯塔福島東部航行,它在往裏走,不會影響我們觀察。”


    大家目光又迴到了西邊的天際。


    太陽在迅速地下降,好像有什麽東西推著它朝大海靠攏。水麵閃動著一條寬寬的銀帶,太陽拋下這銀帶,陽光這時對人眼還不能直視。太陽很快從落下時帶的那種舊金子sè,變成櫻桃紅金sè。合上眼,眼前還閃著那些紅菱形和黃圓環,就像萬huā筒瞬間即逝的各種顏sèjiāo織在眼前一般。輕輕的bo紋抹去太陽輻shè在水麵上劃出的慧尾。像是銀sè的光片,在接近海岸時光黯淡下來。


    雲、霧、氣都是那麽薄,天邊已看不到它們的蹤影。沒什麽可以破壞天穹這清晰的圓弧,就是圓規在潔白的小牛皮上也不能比這畫得更圓。


    大家一動不動呆在那,異常ji動。看著仍在下降的球體,它在沿斜線朝天邊移動著。有時它像是掛深淵裏一樣,忽而折shè又改變了圓盤的形狀。可以感到它在一點點變寬,垂直直徑在一點點縮小,讓人想起伊特魯立亞huā瓶的形狀:側麵鼓出,腳chā到水裏。毫無疑問,綠光就要出現了。這光芒四shè的天體要落下了,這奇妙的美景,不會有任何幹擾。“什麽也擋不住這最後一道光”


    很快,半個太陽消失到了海平麵以下。像金箭一樣shè出的幾道光,shè在了斯塔福島前端的一些岩石上。後麵,火光染紅了馬爾峭壁和本莫爾山峰。


    最後,太陽的弧形隻剩下上麵細細的一點,與海平齊。


    “綠光,綠光”麥爾維爾兄弟異口同聲地喊著。貝絲夫人和帕特裏奇在這四分之一秒的一瞬間裏,也看到了綠光,眼睛浸滿了那液體上不可比擬的綠sè。


    隻有奧利弗和海倫娜,對這看了好多次卻沒看到,而今最終出現的綠光,兩人卻什麽都沒看到


    就在太陽把這最後一道光shè向宇宙時,兩人目光jiāo錯,互相凝視著,忘卻了自我……但海倫娜看到了小夥子眼中shè出的黑光;奧利弗看到了年輕姑娘眼睛閃出的藍光。


    整個太陽都消失了。不管是奧利弗還是海倫娜,都沒有看到綠光。


    陸華的這番話把蘭茜的臉都嚇白了,她惶恐地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他隨時都能找到機會向我們下手呀”肖恩也擔心地說道:“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時還好些,可一旦分開,那就確實危險了。”


    柯頓沉yin片刻,說:“不如……我們反其道而行之――現在最危險的地方也許反而最安全……”“什麽意思?”陸華問。柯頓說:“老羅不是以為我們會報警抓他嗎?所以昨晚匆匆忙忙地就逃走了――可見他現在哪裏都有可能去,唯獨不敢迴圖書館那個他住的地方。我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到他住的那間屋裏去,也許能找到一些證明他有罪的證據”


    蘭茜幾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我現在躲他還來不及,你居然要我們主動送上mén去”“我問你,你到哪裏去躲他?”柯頓說,“你剛才不是還說嗎,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我們就算是躲在家裏不出mén,隻要是被他盯上了,也有可能趁虛而入――特別是陸華,那本書現在在他手裏――他現在要是迴家,那才是最不安全的”


    陸華張開嘴巴,驚覺到這一點,立刻麵如土sè。


    “我覺得柯頓說得有道理。我們不能老是處於被動狀態,得主動出擊才行。”肖恩捏緊拳頭捶在大tui上,“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可是……”陸華麵有難sè,“我們以什麽理由去搜查老羅住的地方?我們又沒有證據,辛館長會認為這是違法的,他根本不會同意”


    “那我們報警,讓警察搜查老羅的房間。”蘭茜提議。“公安局又不是我們開的――警察會這麽聽話,你叫他去搜查哪裏他就去呀?”陸華說,“關鍵是這件事情太離奇了,而且一切又是我們的猜測――警察根本就不見得會相信我們幾個高中生的話”


    “我有個計劃,而且正好適合在今天實施。”柯頓眨著眼睛衝朋友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靠近自己,然後嘀咕道,“我們這樣……”聽完柯頓的計劃,蘭茜叫道:“啊?這也太冒險了吧”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嗎?”柯頓瞪了她一眼。蘭茜不再說話了。之後幾個人的目光jiāo織在一起,用眼神做出了決定。下午四點半,柯頓四人再度來到圖書館――辛館長仍舊坐在老羅的位子上,手拿鋼筆在一堆紙張中圈圈點點,顯得有些焦頭爛額。他看到四個少年後,趕緊問道:“孩子們,你們找到老羅了嗎?”


    “沒有,館長。”陸華明知故問道,“怎麽,他還沒迴來嗎?”


    辛館長焦慮地歎了口氣:“老羅以前從沒這樣擅離職守過,我看他這次失蹤有點不尋常――要不就是家裏出了什麽急事,要不就是他本人出事了……總之,我考慮如果他今天之內都還沒迴來或者是跟我聯係的話,我恐怕得打個電話跟公安局了。你們瞧見了吧?他招唿都不打地離開可把我害苦了――我既要抓緊篩選下個月要買的新書,又得在這裏守著借閱室,替他做借書和還書的登記,時不時地還要上樓去接電話――噢,老天,真夠我受的……”他苦不堪言地抱怨了一大通後,忽然想起自己的工作,問道,“你們還是來找老羅的嗎?或者是來看書的?”“唔,我們不找老羅了,我們去二樓閱覽室查點兒資料。”陸華說,“辛館長,您忙吧,我們自己去看書。”


    “好的,你們請自便吧。”辛館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柯頓四人走上樓梯,來到二樓閱覽室,幾個人隨意地抓了本書捧在手裏,卻都顯得漫不經心,眼睛不時瞟著外邊的走廊。


    五點十分的時候,走廊另一側的館長辦公室中傳出一陣電話鈴聲。柯頓輕輕碰了陸華一下,低聲說:“機會來了。”同時用眼神提醒肖恩和蘭茜,他們趕緊把書放迴到書架上。不一會兒,辛館長帶著怨氣急匆匆地上樓來接電話,柯頓四人假裝隨意地走出閱覽室,在樓梯口碰到辛館長,對他說:“館長,我們看完了,再見。”


    “哦,好的,再見。”辛館長急促地衝他們點了點頭,趕往辦公室接電話去了。四個人趕緊下樓――他們沒有走出大mén,卻迅速地拐進了左邊的借閱室裏。


    幾分鍾後,辛館長帶著明顯的心力jiāo瘁的表情從二樓走下來,坐迴到位子上,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接近六點時,辛館長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電鈴開關,整個圖書館裏響起一陣音樂鈴聲,向人宣告關mén時間到了。三、四個人從二樓閱覽室裏走下樓來,離開圖書館。辛館長又等了幾分鍾,為了保險起見,他上樓去看了一陣,又走下來,在一樓的借閱室mén口喊了一聲:“還有人在裏麵嗎?”沒聽到迴音,才放心地走出圖書館,從外麵將大mén反鎖。圖書館內一片寂靜。


    好幾分鍾後,借閱室最裏端的落地窗簾抖動了兩下,隨即被一把掀開,蘭茜從那後麵跳出來,大口舒著氣道:“真是憋死我了――柯頓,都怪你想的好主意”陸華從兩排書架的中間像變戲法般地鑽出來,一邊rou著小tui一邊忐忑不安地問道:“辛館長是走了吧――唉,我都快受不了了――腳都快蹲麻了”


    柯頓和肖恩從最大那排書櫃的後麵走出來。柯頓說道:“你們倆就別抱怨了,我和肖恩藏得更不是地方,又窄又髒,還擠得難受”陸華推了下眼睛,皺著眉道:“你說我們這是在幹什麽呀――搞得像做賊似的”


    柯頓拍著身上的灰塵說:“不這樣――你倒想個更好的辦法出來呀”“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肖恩擔憂地看著四周,“大mén從外麵鎖死了,我們一會兒出得去嗎?還是快檢查一下窗子吧。”


    “沒問題,我早就看過了。”柯頓指著牆上一米多高的棱窗說,“這幾扇窗戶都是從裏麵鎖的――我們一會兒踩著書架爬上去就能翻窗跳出去。”


    陸華愁眉苦臉地咕噥了一句:“真要命,我一輩子都沒幹過這種翻窗跳牆的事。”柯頓沒有搭理他,徑直朝借閱室外麵走去,一邊說:“趕緊做正事吧――老羅的房間在哪兒?”


    “大mén左前方那條走廊的盡頭就是老羅的房間。”陸華說,和肖恩、蘭茜一起走了過去。四個人走到老羅的房間前,mén是虛掩著的。柯頓將mén推開,幾個人走進這間大概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間。因為屋內裏沒有窗戶,所以即便現在才是傍晚也黑乎乎的一片,柯頓在牆邊mo索了半天,才找到電燈開關。“啪”地一聲,房間被頂部的一盞小吊燈照亮了。


    這間像個長方形小盒子的房間裏,有著最為簡陋的擺設和生活用品――一張桌子擺在最裏麵靠牆的地方,上麵斜放著一台小電視機和一台電風扇,都對著右邊的那張小chuáng。另外,桌子上還淩luàn地擺放著水杯、餐具、茶葉筒等零散的小物品。在地上放著一個木頭箱子,一把木椅和水桶、臉盆――除此之外,就隻剩下小chuáng正對麵牆上掛著的一麵圓鏡子了。整個房間簡單得幾乎沒有任何值得人特別注意的地方。陸華打量著這間小屋,懷疑地說:“這裏麵……真有我們要找的‘罪證’嗎?”


    “試試吧,哪怕能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也好。”柯頓說,然後分工道,“蘭茜,你把chuáng單、枕頭掀起來看看;肖恩,你檢查一下chuáng底下;陸華,你翻翻那個木箱子。我來找找那個桌子chou屜裏有些什麽東西。”幾個人立刻分頭展開搜尋――可是幾乎還沒用到一分鍾的時間,柯頓、蘭茜和肖恩的臉上就都lu出失望的神情,他們三人互望一眼,最後目光一齊落到蹲在木箱子前的陸華身上。


    陸華並沒有打開箱子,隻是蹲在那裏發呆。柯頓上前去問道:“怎麽了?箱子上著鎖嗎?”“沒有……隻是,我在想,我們si自進別人的房間翻箱倒櫃……這樣道德嗎?而且……就算找到了什麽證據,恐怕也不合法吧?”陸華遲疑著說。


    柯頓翻了下眼睛,“我說你這個人――都到這一步了,還在想這些那老羅叫人暗殺、襲擊我們,這就合法呀?我們要是不主動出擊,找出點兒證據來,那就等於坐以待斃算了,懶得跟你說這些,讓開――”柯頓正準備自己蹲下來打開那箱子,陸華此時卻像是怕被同伴們看不起似的,用手勢製止柯頓,說:“讓我來吧。”


    他雙手扣住箱子兩側,很輕鬆地就打開了這個箱子,幾個人朝裏一看――裏麵裝的都是些衣物,不免覺得失望。但陸華卻感到不甘心,他伸手去一件一件地將那些衣物翻開來看,翻到箱底的時候,手突然觸mo到什麽東西,“啊”地一聲叫了出來。三個同伴一齊緊張地問道:“找到什麽了?”


    陸華將那一疊東西mo出來,拿給大家看:“我找到了……錢。”“唉……”蘭茜望著那疊大概幾千元的人民幣說,“還以為是什麽呢――你叫什麽呀?這顯然是老羅的積蓄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肖恩說:“快放迴去吧,要不我們真成盜竊犯了。”陸華無趣地將錢放迴箱子底部,然後將箱子關上,站起來說:“那裏麵就沒什麽特別的東西了。”


    蘭茜失望地望著同伴們說:“這間小屋就這麽巴掌大塊地方,都被我們翻了個遍了――也沒找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看來我們這個計劃一無所獲呀。”


    肖恩皺著眉說:“難道老羅猜到在他失蹤後,我們或者是別的人會來搜他的房間,所以在此之前把重要東西一並收拾好,帶著逃走了?”“不,不可能。”柯頓斬釘截鐵地說。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肖恩問。


    “陸華剛才在箱子裏找到的那疊錢就說明――老羅確實是在十分匆忙、倉惶的狀況下逃走地。他肯定來不及迴屋收拾東西,否則――你們想想看,會有人在迴來收拾東西逃走的情況下,還把錢留在屋中的嗎?”肖恩驚覺道:“啊――你說得對,這麽說來,老羅現在沒有走遠,他肯定就留在這個城市中的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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