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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0:信號


    艦隊司令長官莫迪走進靜悄悄的會議室,牆上的直線形燈光在他臉上映出一道道光影。他凝視著弧形觀察屏幕前塔爾京總督站立的地方,微微彎腰鞠了一躬。雖然屏幕上明顯地浮現出了一個綠寶石般的星球,但他還是鄭重其事地宣布說:“我們已經進入阿爾德蘭係。等候您的命令。”


    門裏傳出信號。塔爾京故作溫和地對艦隊司令長官作了個手勢,說:“稍等一會,莫迪。”


    門向一邊滑開。萊亞.奧加納走進來,兩個武裝衛士分站兩側,後麵跟著達斯.維達。


    “我是――”塔爾京開口說。


    “我知道你是誰,”她輕蔑地說。“塔爾京總督。我早就識破你是唆使維達的主犯。我一被帶上這條船,就聞出你獨特的惡臭。”


    “直到最後一刻還如此迷人,”塔爾京說道,但他的表情卻顯示出他一點也沒被她迷住。“你不知道,簽署使你生命結束的命令對我是多麽的困難。”他裝出遺憾的樣子。“當然,如果你在我們的調查中願意合作的話,就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了,維達勳爵已經告訴我,你抵抗我們傳統的調查方式――”


    “你是說拷問折磨?”她衰弱不堪地反問。


    “讓我們不要爭論語文學吧。”塔爾京笑道。


    “我感到驚奇的是你竟有膽量把發布這種命令的責任放到自己身上。”


    塔爾京勉強地歎了口氣。“我是個忠於職守的人,留給自擊己的樂趣已寥寥無幾。但其中有一件就是希望你在就刑前能作為一名客人出席一個小小的儀式,它將證明這個戰鬥基地的運行狀態,並迎來帝國技術霸權的新時代。這個基地是為了將星係帝國的百萬星球一勞永逸地連接在一起而新鍛造出來的鎖鏈中的最後一環。你們的那個小小同盟將不再值得我們憂慮了。在今天的演示之後,再也不會有敢於違抗帝國旨意的了,即使是參議院也不例外。”


    奧加納鄙夷地看著他,說:“暴力是不能將帝國強湊在一起的,從來沒有任何暴力能將什麽東西長久地捏合在一起。你的手握得越緊,就會有越多的星球從你的手指縫裏漏走。你是個蠢材,總督大人。蠢材往往被自己的妄想所窒息。”


    塔爾京露出骷髏般的猙獰一笑,臉色象死人一般幹冷皺縮。“看看維達勳爵用什麽方式來結果你,倒是蠻有意思的事。我確信,這種方式對你對他都能說得過去。


    “但是在你死去之前,我們必須以最後的方式一勞永逸地演示一下本戰鬥基地的威力。我們這次演示的靶子,在某種意義上說是你決定的。由於你不願告訴我們叛亂基地的位置,我們認為應當用你的故鄉星球阿爾德蘭來代替它作演示的靶子。”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阿爾德蘭是個和平星球,連常備軍也沒有。你們不能……”


    塔爾京的眼睛發出閃光,“你願意選另一個靶子,是個軍事目標?我們同意……把它的名字說出來。”他做作地聳了聳肩。“我可厭倦了這種遊戲。這是你最後一個機會,你得說出叛亂的總根據地在哪裏!”


    從隱蔽式揚聲器裏傳來一個聲音,宣布他們已經進入阿爾德蘭的反重力場範圍――距離約為六個行星直徑。這一宣布完成了維達用盡各種惡魔手段也未能完成的事。


    “旦圖因,”她輕聲說道,眼睛盯著甲板,那剛毅的神色消失殆盡,“他們在旦圖因,”


    塔爾京滿意地長籲了一聲,轉身麵向站在附近的達斯.維達:“看到了吧,維達勳爵。她也是能夠通情達理的。人們隻要講究提問的方式,就能誘出想要得到的迴答。”接著,他對其它軍官命令說:“在這裏把小試驗做完,然後立即飛向旦圖因。你門可以著手工作了,先生們。”


    塔爾京的話語說得這麽漫不經心,以致過了幾秒鍾,奧加納才明白它們的含意。她終於發出了一聲驚叫:“什麽?!”


    “旦圖因,”塔爾京一邊解釋,一邊研究著自己的手指頭,“離帝國居民中心太遠。將它作為靶子起不到應有的效果,為了使我們的威力更快地傳遍整個帝國,我們需要一個位於中心的熱鬧星球來作目標。不過。你不用怕。我們將盡可能快地對付你的在旦圖因上的叛亂同誌。”


    “但是你說過……”奧加納抗議道。


    “真正有意義的字眼是最後說出的字眼,”塔爾京譏刺地說,“我們將按計劃消滅阿爾德蘭。然後,你將和我們一起欣賞毀滅那個愚蠢而徒勞的叛亂中心旦圖因星球的奇觀。”


    他向她兩旁的士兵作了個手勢。“陪她上主觀察台,”他笑了笑,“要保證讓她毫無遮攔地好好看看。”


    索洛忙著在主艙檢查儀表的讀數,不時將一個小盒子移過各種傳感器,研究其結果,高興得咯咯直笑。


    “你們不用再擔心你們的帝國朋友,”他告訴盧克和貝恩,“他們再也追不上我們了,我說過我會擺脫他們的。”


    柯羅比本來會微微點頭以示迴答的,但他此時正忙著向盧克解釋什麽。


    “你們也不趕快謝謝我,”索洛略為生氣地發牢騷說,“不管怎樣,導航計算機計算出我們將以0200的速度進入阿爾德蘭軌道。這次小冒險了結之後,恐怕我得重造一個假注冊證才行。”


    他又轉過身去繼續查看儀表。他從一張小圓桌前經過,這圓桌的桌麵是一個布滿萬格的棋盤,光線從下麵透出。桌子兩邊裝有計算機監視器,從桌麵的小棋格裏透射出許多小巧的三維人形影象。


    喬巴喀弓著腰坐在桌子一邊,用兩隻大手托著下巴,一雙大眼炯炯發光,臉上的毛須上翅,完全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在阿杜.得杜伸出短粗帶鉤的手去按自己的計算機監視器之前,喬巴喀保持著那種得意的神態。阿杜.得杜這麽一按,一個人形立刻走到新的棋格上停下來。


    喬巴喀研究著這新的棋步,臉色慢慢由困惑轉為憤怒。他抬起頭,兩眼圓睜,衝著老實的機器人劈頭蓋腦地駕了一通。阿杜隻會發出嘟嘟的聲音來迴答。斯內皮爾趕緊插了進來,代他那笨嘴拙舌的夥伴和大個子類人猿爭吵起來。


    “他這一步棋光明磊落,你大吵大鬧也沒用。”


    聽到這場騷亂,索洛扭過頭來,略略皺了皺眉頭。“算了吧,你的朋友反正勝了一著,跟一個類人猿爭吵是不明智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先生,”斯內皮爾反駁道,“但這是原則性問題。總有一些標準是所有有知覺力的東西部必須遵循的,如果為了某個理由,比如受到恫嚇,而拿原則作交易,那麽他也就放棄了被稱作智能生物的權利。”


    “當喬巴喀把你和你的小個子朋友的手臂擰下來之後,”索洛規勸道,“我希望你們還能記住這些話。”


    “另外,”斯內皮爾毫無懼色地繼續說,“貪婪成性,以強淩弱隻能表明道義上的墮落。”


    不料,這話卻引起阿杜的不滿,兩個機器人用電子語言激烈地爭吵起來。喬巴喀在一旁繼續對他倆輪番咒罵著,棋盤上耐心等待的透明人象向他們揮舞著手。


    盧克絲毫也沒有留意這場口角。他靜立在主艙的中央,將一柄毫光四射的光劍高舉在頭頂上。這件古老武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在柯羅比眼神示意下,盧克時而劈刺,時而躲閃。索洛不時瞧瞧克笨拙的動作,他那削瘦的臉上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不對,盧克。刺殺動作要有連貫性,不能這麽斷續,”柯羅比溫和地指點說。“記住,‘力’是無所不在得。它從你身體裏輻射出來,包裹著你。事實上,一位絕地騎士能實際感受到‘力’的具體存在。”


    “那麽,它是一種能量場?”盧克問道。


    “它是一種能量場,還不僅僅如此,”柯羅比神秘地說。“這是同時具有主宰和服從兩種秉性的一種電風,是一種能夠創造奇跡的飄渺的東西。”他臉上浮現出沉思的神情。


    “誰也不能真正給這種‘力’下一個定義,即使是絕地科學家也不能。也許將來都不會有人做到這點。對‘力’的解釋往往是幻術和科學參半。然而,一位術士不正是實踐著的理論家麽?來吧,讓我們再練練。”


    老人舉起一個銀白色的圓球,大小和人的拳頭差不多,球上有許多細細的觸須,跟蛾的觸須一樣纖細。他將球朝盧克輕輕一擲,球在離年輕人的臉幾米的半空左右晃動,圍繞著他慢慢旋轉。盧克提防著,身體跟著銀球轉動,一直麵朝著它。突然,球以閃電般的速度向他衝擊過來,在相距一米之處又驟然停住。盧克沒有對這次佯攻作出反應,球馬上折迴後退了。


    盧克慢慢地向一側移動,以便避開球正麵的傳感器。他將光劍閃向身後,以便隨時出擊。當他這樣做時,球卻閃到他的身後,一隻觸須射出一道鉛筆粗細的紅光,擊中了盧克的大腿,沒來得及把劍轉過來,他就被擊倒在甲板上。


    盧克一邊揉摸著刺痛的不聽使喚的傷腿,一邊裝著沒有聽見索洛的大聲嘲笑。“巫師的教義和從古董商那裏買來的武器,代替不了腰上的一把好能量槍。”駕駛員譏諷道。


    “你不相信‘力’?”盧克一邊反問,一邊掙紮著站起來,大腿上,光束引起的麻木感很快就消失了。


    “這個星係裏我哪兒都去過,”駕駛員炫耀說,“見過許多怪事。由於怪事見得太多了,我不至於排除世界上有‘力’這種東西的可能性;同時,也不至於相信世界上有這樣能控製人們行動的東西。我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被某種半神秘的能量場所控製。”他指了指柯羅比,對盧克說:“我要是你的話,決不會對他如此盲從。他是個聰明的老頭兒,滿腦子簡單的戲法和惡作劇。說不定他是為了自己得到某種好處而利用你哩!”


    柯羅比隻是和藹地一笑,然後轉過身朝著盧克。“我建議你再試一次,盧克。”他用安慰的口氣說道,“你一定要努力使自己的行動擺脫自覺的控製,一定不要注意任何具體的事物,無論是外部世界的還是自己頭腦裏的。你必須讓自己的思想自己漂呀,漂呀……隻有到這時,你才能應用這種‘力’。你一定得進入這樣的境界:依自己的感受而不是自己事前的恩唯來行動。你一定要停止思考,要放鬆……讓自己自由自在地漂呀,漂呀……”


    說到這裏,老人的話語已經變得微弱難辨,聽起來象催眠的嗡嗡聲。話音剛落,銀球就向盧克衝了過來。盧克被柯羅比那種催眠音調弄得迷迷糊糊的,並未看到銀球襲來。他也許什麽東西也沒看清楚,然而當球接近時,他以驚人的速度轉過身體,手中的劍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向上和向外劃著弧線,幹淨利落地把銀球發出的紅色光束撥到一邊。銀球的嗡嗡聲停止了,它頹然跌落在甲板上,無聲無息。


    盧克眨巴著眼睛,好像從一次短暫的午睡中驚醒過來,他十分驚奇地凝視著這個泄氣了似的球兒。


    “瞧,你能做到嘛。”柯羅比對他說,“老師隻能引導你到此了。現在得你自己學會在需要的時候將‘力’調出,學會自己控製它。”


    柯羅比走到一邊,從櫃中取出一頂盔帽,然後走向盧克,將帽朝他頭上一扣,一下子使小夥子變成了瞎子。


    “我看不見了,”盧克嘟嚷說。他轉過身來,逼得柯羅比直向後退,以免碰上顫動著的危險的光劍。“我怎麽能戰鬥呢?”盧克問。


    “用‘力’來戰鬥!”老貝恩告訴他說。“剛才銀球向你的雙腿襲來時,你並沒有真正‘看’到它,但是你卻躲開了它的光束。努力使那種感覺再次在你的身體裏升起!”


    “我做不到,”盧克哀歎說。“我又會挨打的。”


    “如果你有自信,就不會挨打,”柯羅比堅持說。但這在盧克聽來並無多少說服力。“這是使你確實完全依賴於‘力’的唯一辦法。”


    這時,索洛已轉過身來望著他們,滿臉懷疑的神色。柯羅比看到他,一時倒猶豫起來。讓這個自信的駕駛員嘲笑每一次錯誤,對盧克的學習不會有好處。但是嬌生慣養對小夥子也沒有好處,而且時間也不允許對他過於嬌慣。盡力而為吧!貝恩堅定地對自己說。


    他彎下腰用手觸了觸銀球側麵的一個開關,然後將它垂直拋起。它沿著弧形軌跡向盧克奔來,中途又陡然止住,象石塊一樣垂直跌落在甲板上。盧克揮劍一擊,姿勢倒也不壞,但速度卻趕不上。天線又射出光束。這一次,深紅的光針將盧克的屁股刺了一個正著。雖然實際上並不厲害,盧克卻感到這是致人癱瘓的一擊。他痛得叫了一聲,轉身想還擊那看不見的敵人。


    “放鬆吧!”老貝恩提醒他說。“擺脫一切束縛,你又在想用你的眼睛和耳朵了。不要預謀,要用你腦子的其他部分。”


    突然,年輕人停住了,略略有些遲疑。銀球仍在他身後。它又一次改變方向,再次向他猛衝過來,射出光束。


    就在同一瞬間,光劍猛地轉向,笨拙然而準確地把來襲的光束擋到一邊。這一次,球沒有靜靜地落在甲板上,它向後退了三米,在那裏打旋兒。


    盧克覺察不到銀球的嗡嗡聲了,小心翼翼地揭開盔帽,向外探視。他的臉上汗水橫流,一副精疲力盡的神色。


    “我――?”


    “我早就說過你會成功的,”柯羅比高興地對他說。“你一旦開始信任你內在的自我,便什麽東西也不能阻擋你了。我對你說過,你很像你父親。”


    “我看這次不過是碰了運氣。”索洛一邊檢查著儀表讀數,一邊冷冷地說。


    “在我的經曆中,從來沒有過運氣這一類的事。記住,我的年輕的朋友:隻有將諸種因素作最為恰當的調節,才能使事件變得對自己有利。”


    “隨你怎麽說吧,”柯爾裏安人冷冷地哼著鼻子,“但是,能對付一個機械遙控裝置是一迴事,而對付有生命的敵人可是另一迴事。”


    在他說話的當兒,主艙遠端的一個小信號燈閃亮起來。喬巴喀發現了,招唿索洛注意。


    索洛掃了麵板一眼,然後通知他的乘客:“快到阿爾德蘭了。我們馬上就要減速,恢複到光速以下。來吧,喬衛。”喬衛從棋盤桌子旁站起來,跟著索洛向駕駛艙走去。盧克目送著他們離去,他的思想並不在他們即將到達阿爾德蘭這件事上,而是另有一種東西占據了他的腦子,越思索,這東西在他的腦子裏似乎越加發展和成熟。


    “你知道,”他小聲說,“我的確感到了某種東西。我幾乎能‘看到’這遙控器的外形。”他指了指在他身後盤旋的銀球。


    柯羅比以莊嚴的口吻迴答說:“盧克,你已經向一個更巨大的宇宙邁出了第一步。”


    飛船駕駛艙裏安裝著幾十個嗡嗡作響的儀表,使這裏象蜂房一樣喧鬧。索洛和喬巴喀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些最關鍵的儀器上。


    “鎮定……作好準備!喬衛。”索洛調節了幾個手控補償器。“準備進入亞光速……準備……接通,喬衛!”


    喬巴喀轉動著他麵前控製合上的什麽物件。在此同時,索洛也將一個較大的控製杆往迴一拉。突然,因多普勒效應而畸變成長長條紋的星光變成了短通的連字號形狀,最後終於變成熟悉的圓形亮光。控製台上的一個儀表讀數為零。


    突然巨大的發光的石頭群從浩瀚的大空中迎麵撲了過來,飛船的致偏盾好不容易才把它們擋到一邊,猛烈的撞擊使“千年隼”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怎麽……?”驚慌的索洛咕噥說。喬巴喀在他身旁,沒有迴答,隻是關掉幾個開關,又打開另外幾個開關。謹慎小心的索洛在從超光速飛行轉到亞光速飛行時,總是習慣地把致偏盾張開,以防萬一碰上敵人。這一次,正是他的這種謹慎救了飛船,避免了一場毀滅的災難。


    盧克一邊掙紮著保持平衡,一邊向駕駛艙走來。“出什麽事了?”他問。


    “我們迴到了正常空間。”索洛告訴他“我們剛才碰到我平生沒有見過的一場最可怕的星暴,它在我們任何圖表中部查不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幾個指示器。“根據星係圖,我們的位置是正確的;隻有一樣東西失蹤了――阿爾德蘭。”


    “失蹤?那決不可能!”


    “我不和你爭辯,”柯爾裏安人冷冷地說,“你自己瞧吧!”他對著舷窗打了個手勢,“我已經檢查了三次座標,導航計算機也沒出毛病。我們和阿爾德蘭表麵的距離應該是一個行星半徑,行星的輝光應該映亮駕駛艙,但是――那裏什麽也沒有,除了碎片以外什麽也沒有。”他停了一會兒,又說:“根據外麵狂暴的能量級和固體碎片的數量判斷,我猜想阿爾德蘭已經……被炸掉了,被徹底摧毀了。”


    “被摧毀了?”盧克低聲說。這場難以想象的災難使他恐怖,“但是,怎麽摧毀的呢?”


    “是帝國幹的。”一個堅定的聲音斷言說。貝恩.柯羅比站在盧克的背後,他的注意力被前方的空虛和空虛後麵所隱藏的含義所吸引。


    “不。”索洛慢慢地搖搖頭,連他也被老人所揭示的這種滔天罪行所震驚,一個人類機構居然是消滅整個民族、毀掉一座行星的兇手……


    “不……整個帝國艦隊也做不到這件事。這需要一千艘飛船來集結火藥,其數量比有史以來的積累總和還要多得多。”


    “不知我們能不能離開這兒,”盧克低聲抱怨說,他努力想從舷窗看到更多的東西。“如果真是帝國幹的……”


    “我不曉得這裏出了什麽事,”索洛生氣他說,“但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帝國不是……”


    控製台上的燈光閃亮,告警器發出沉悶的嗡鳴。索洛趕緊彎下腰去觀察有關的儀表。


    “另一條飛船,”他宣布說,“還不能分辨出它的類型。”


    “一個幸存者,也許他知道出了什麽事。”盧克懷著希望地試探說。


    貝思.柯羅比緊接著的一句話使這個希望破滅了。“那是一架帝國戰鬥機。”


    喬巴喀突然憤怒地吼叫了一聲。一朵巨大的毀滅之花在舷窗外怒放,猛烈地震撼著飛船,一個小小的雙翼球體從駕駛艙舷窗前閃過。


    “它跟蹤著我們!”盧克叫喊道。


    “從塔圖因跟來的?不可能吧!”索洛懷疑地反駁道。“在超空間是沒辦法跟蹤的。”


    柯羅比查看了一下跟蹤屏幕上顯示的情況,“漢,你說對了,它是短程領結式戰鬥機。”


    “那它是從哪兒來的呢?”柯爾裏安人問道,“這附近並沒有帝國基地呀,它不可能是領結式戰鬥機。”


    “你剛才親眼看見它飛過去的。”


    “我知道。它看上去像領結式戰鬥機――但基地在哪兒?”


    “我相信等我們到了β-3,一位拯救與災害控管方麵的專家應該會受歡迎的――要是我們能到達那裏的話。”


    “隱瞞事實的人是你,船長。我看得出來,麵前的這個東西讓你大受震撼。因此,我覺得我們活下去的機會並不像你所說的那麽大。我說得對嗎?”


    特蘭德四下望望,直到確信樓梯井並沒有其他人,這才低聲說道:“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存活的機會有多大。費多洛夫也一樣。在我們之前,還沒有其他巴薩德飛船經曆過像我們這樣的狀況。目前隻有兩個可能:一、穿過去而不受重大損傷;二、全部死亡。要是第二種可能性實現了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不會是死於輻射。如果真的有物質形態的東西穿透屏蔽場、擊中我哦們,我們應該會立刻湮滅,不會有任何痛苦。不過我並不打算給我們的人詳細介紹這種可能性,讓他們驚慌失措。畢竟,這可能是我們生命中的最後幾個小時了。”


    雷蒙特皺起眉頭,“我覺得還有第三個可能,那就是,我們能活下來,但是嚴重受損。


    “這怎麽可能呢?”


    “很難說。也許飛船會劇烈震動,導致人員死亡。死去的人可能是關鍵人物,我們難以承擔失去他的後果……五十個人可不能算多啊。”雷蒙特沉思起來。在能量脈衝的低沉震動之中,腳步聲迴響著。


    “從整體而言他們表現不錯。”他說,“選擇這些人的重要因素就是勇敢、冷靜,當然健康與智力水平也是列入考量範圍之內的。但是,也許這種篩選對某幾個人來說並沒有完全成功。假設我們發現自己――比如說,殘廢了,然後迴怎樣呢?我們的士氣、甚至理智能堅持多久?我需要做好維持紀律的準備。”


    “如果出現那種情況。”特蘭德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請記住:你要服從我的命令,並遵循考察隊的一切規章製度。”


    “該死!”雷蒙特爆發了,“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一個時刻準備搶班奪權的軍事獨裁者?我隻想得到你的授權,從而任命幾個值得信任的人做我的副手,讓他們秘密地做好應急準備。我會給他們下發武器,隻能將人擊暈的那種。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或者說就算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每個人都能控製住自己――我們會有什麽損失呢?”


    “我們會失去彼此間的信任。”船長說。說話間,他們進入了艦橋。雷蒙特跟在船長後麵,仍在爭論。特蘭德舉手示意叫他不要說話,然後大步走向控製台。“有什麽新消息嗎?”他問。


    “有的。我們的設備開始繪製密度映射圖了。”林德格倫迴答。她飛快地瞥了雷蒙特一眼,說話聲調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再看他。“這裏有個推薦方案――”她指了指屏幕上的顯示,以及打印出來的最新結果。


    特蘭德仔細研究著這些材料,“嗯。看來,如果我們發動側部的三號和四號減速器、提供轉向力的話,結合整個加速係統提供的推進力,就可以從密度較低的部分穿過去……但這個過程也有其本身的危害。這需要討論。”他迅速打開內部聯絡器,用簡短的語句對費多洛夫和布德勞說道:“繪圖室開會。快點!”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船長――”雷蒙特仍在作最後的嚐試。


    “現在沒空。”特蘭德早已邁開大步。


    “可是――”


    “不行。”特蘭德走出指揮室的艙門。雷蒙特站在原地,低著頭,像要朝著什麽東西猛衝過去一樣,但他無處可去。英格麗德.林德格倫靜靜地看著他,足有一分鍾之久――這是飛船上的時間,若在外界的恆星與行星上的生命看來,這已經有十五分鍾之多了。最後,她柔聲說道:“你想讓他做什麽?”


    “哦。”雷蒙特迅速調整了身體姿勢,“我想讓他下命令挑選臨時警官,但他卻說我不信任飛船上的同伴。”


    兩人目光接觸。“而且明知這可能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幾個小時,還不讓他們自在一會兒。”他說。自從兩人的關係破裂以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平心靜氣地交談,並且也沒有誰是誰非的問題。


    “我知道。”雷蒙特有些惱火地說,“大家覺得除了等待沒什麽事情可做。那麽,他們會怎麽消磨這段時間?……聊天‘讀最喜歡的詩’吃最喜歡的食物‘再來幾瓶地球美酒’播放音樂、歌劇、舞曲和戲劇的錄音帶、有可能是低俗淫穢的劇目;**。我相信最後人人都會**。”


    “那很糟糕嗎?”她問。“如果我們注定消逝,難道不應該以這種文明、得體而又熱愛生命的方式去享受最後的時光嗎?”


    “如果我們少考慮一些關於文明之類的事,我們就有可能減少消逝的幾率。”


    “你狠怕死嗎?”


    “我不怕死。我隻是更想活著。”


    “我真想不通。”她說,“你為什麽就那麽生硬?當然,這是你的背景所造就的,但你為什麽不願意改掉它呢?”


    “說句老實話,”他迴答道,“看到所謂的教育和文化把人們變成這個樣子,我就越來越不願意接受這些東西了。”


    支撐著她的精神動力消散了。她的雙眼中冒出了大顆的淚珠,她向他伸出雙手,“哦,查爾斯,這很可能是我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了,我們難道還要繼續過去的爭執嗎?”他依舊站在原處,不為所動。她飛快地繼續說:“我愛你。我想讓你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孩子的父親。不管是在β-3還是地球都好。我們是如此孤單,我們所有人都在這群星之間的虛無之地飄蕩。我們必須把一切的好意給予他人,並接受他人的好意,否則我們的境況會比死亡更糟。”


    “除非我們能控製自己的感情。”


    “你覺得我和波裏斯有感情嗎?……或者說除了友誼還有別的嗎?我隻想幫助他解除傷痛,而且――而且我不想讓他真的愛上我。我們的規章反複說明,我們在旅途期間不能正式結婚,因為我們身上的束縛是如此之多,正如――”


    “既然不是婚姻,所以你我隻是中止了一段已經讓雙方感到不適的臨時關係。”


    “可你與那麽多女人都發生了關係!”她發怒了。


    “確實有一段時間是那樣。不過我找到了愛玲,而你則又開始到處找人睡覺了。”


    “我也有正常的需要,但我並沒有安頓下來……把自己完全交給其他人――”她艱難地說


    “――像你那樣。”


    “我並沒有把自己交出去。除非對方是那種在最嚴峻的情況下也不拋棄自己伴侶的人。”雷蒙特聳聳肩,“但這些無關緊要。正如你所說,我們都是自由人,並無婚姻的約束。雖說不容易,可我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心懷怨恨是不明智的,畢竟你和費多洛夫隻是實踐了這種自由罷了。請不要因為我而破壞了你下班之後準備享受的樂趣。”


    “當然,我也不會破壞你的樂趣。”她狠狠拭去眼中的淚水。


    “不過,直到最後一分鍾到來之前我都會很忙。既然船長先生不允許我尋找助手,我打算去找幾個誌願者。”


    “你不能那麽做!”


    “事實上,沒有任何規定阻止我這麽做。我準備私下找幾個會讚同我意見的人。我們將隨時待命,準備執行任何我們能做到而又需要人去做的事。你打算把我的計劃告訴船長嗎?她裝過身。“不。”她說,“請你離開這裏。”他的靴子發出的哢噠聲沿著走廊漸行漸遠。


    一切應該而且能夠做到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現在,“萊奧諾拉.克莉絲汀”號的乘員們身穿太空服,用安全帶將自己固定在床上,靜靜地等待著衝擊的到來。一些人打開了頭盔中的無線電,與同往一間屋的同伴交談;另外一些人則寧願享受孤獨。戴上頭盔之後,人看不到彼此,能看到的隻有透明麵甲上方的一小塊區域。雷蒙特與池雲同住的房間比其他大多數房間都顯得冷清些。原本這房間中有許多飾物:讓艙壁和天花板變得柔和的絲織品、池雲親手製作的矮幾、幾個擺放著的飾以流水怪石紋路的漢朝陶碗、中國山水畫卷、她祖父的書法作品、衣服、縫紉工具和竹笛。但所有這些都被她收藏起來了。分光燈照射著未經上色的艙壁,映出蒼白的光。


    雖然他們的通話器已經調好了私人頻道,但有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他聆聽著她輕輕的唿吸聲音和自己緩慢沉重的心跳。“查爾斯。”她終於說道。


    “嗯?”他的聲音同樣低而沉靜。


    “和你在一起真好。我真想摸摸你。”


    “我也是。”


    “我有一個主意。我來摸摸你的內心吧。”他有點吃驚,沒有及時迴答。她繼續道:“你總是將大部分自我隱藏起來。我肯定不是第一個對你這麽說的女人。”


    “你不是。”她聽得出他說這句話的困難。


    “你確定你這麽做是正確的?”


    “這有什麽可解釋的?我一向很討厭那些隻關注自己的渺小肮髒內心的人。特別是,我們的宇宙是如此廣闊。”


    “比如說,你從沒提過你的童年。”她說,“我卻給你講過我的。”


    他哼了一聲,像是在笑,“就當是你免遭一劫了。波柳戈爾斯克的貧民區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我聽說過那裏的情況,不過我一直不太明白那裏為什麽會那樣。”


    “管理部門無能為力。反正這些事情也不會妨害世界和平。從很多角度來看,當地的地頭蛇對於國內位高權重的人士非常有用,所以不能把他們清除掉。我想他們可能就像有些國家的軍閥,或者戰爭爆發之前火星上的獵豹部隊。南極洲蘊藏著大量的財富,所以那些人毫不手軟地吞噬最後的資源,殺死瀕臨絕種的珍稀生物,蹂躪最後一片冰雪覆蓋的處女地――”他停下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不覺高了起來,“好吧,我們已經把這一切都拋在腦後了。我想知道到了β-3以後,人類會不會表現得好一點,盡管對此我不抱什麽希望。”


    “你很關注這些事情,為什麽?”她以極低的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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