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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0:勞瑞


    勞瑞結巴地道著歉又被他馬上打斷。“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從現在開始你要教我騎馬和說你們的語言,勞瑞。我還要弄明白這些個”——說著他發出一串平直的鼻音——“聲音在你們說話時到底代表什麽意思。”


    三人的談話突然被一聲迴蕩在宅邸中的鍾聲打斷。卡蘇米說道,“是尊者來了。你們以後就住在這兒吧。我現在要和父親一起去迎接他。”說完他便匆匆離去,隻留下那兩個美凱米亞人坐在屋子裏感歎自己充滿變數的命運。


    在隨後的兩天裏,今夕和勞瑞有兩次瞄到了那位辛薩崴家的重要客人。他的外貌與辛薩崴領主很像,隻是更清瘦一點,作為一名簇朗尼的尊者他一席黑袍的打扮。今夕向這裏的人打探了不少問題卻收獲頗微。這些簇朗尼尊者所散發的威嚴是今夕和勞瑞從未見過。這些尊者似乎是一群手握大權的人物,又是一個今夕知之甚少的社會群體,他甚至不明白他們是如何納入這個社會體係之中的。起初他以為這些人或多或少會帶有些平凡的特征,盡管他曾被告知尊者們都是些“出世之人”。之後他從一名簇朗尼奴隸那兒明白了原委,原來那些尊者幾乎不受社會的約束而付出的代價就是得默默無聞地為帝國效忠。那名奴隸對今夕如此的一無所知而大為光火。


    今夕最近一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多少減輕了他心中的那份身背井離鄉的感覺。他在圍圈尼德拉獸的柵欄後麵發現了一個狗窩,裏麵滿是搖尾狂吠的狗。它們是他唯一發現的凱勒溫與美凱米亞之間的共同點,這些狗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愉悅。他馬上跑迴屋中將勞瑞拉到狗窩前。不一會兒他倆便坐在一群奔跑嬉戲的狗中間。


    勞瑞看著這群鬧騰的狗大笑了起來。它們的模樣和公爵的獵犬大不一樣,有著長長的四肢,身形更顯消瘦。它們有著敏銳的耳朵,聽到一點聲息就會立刻警覺地豎起來。


    “我曾經在高碧看見過這種狗。那個市鎮地處在凱許的北方商貿之路上。它們被稱為灰犬用來追逐那些在太陽穀附近草場中的貓和羚羊。”


    這時狗窩的主人,一名身材清瘦,低垂著眼瞼的奴隸走了過來。他叫瑞哥麥得,他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你們在這兒幹嗎?”


    勞瑞一邊看著眼前這個陰沉的人一邊玩笑似地去拍了拍身旁一條狗的鼻子。“打從我們離開自己的家園後就再也沒見過狗了,瑞哥麥得。我們的主人正陪著尊者,所以我們就來看看你的這些好朋友囉。”


    當他聽見’好朋友’時一直陰沉著的臉頓時好看了許多。“我總是將這些狗照料的很好。不過我得一直關著它們,因為它們總是攻擊喬迦,那些家夥可大不喜歡狗。”忽然帕格想到這些狗也許是和馬一同從美凱米亞被帶來的。可當他的問題一出口,瑞哥麥得好像是看見了瘋子一樣地盯著他。“看來你是被太陽曬昏了頭。這裏本來就有狗啊。”說完這句話後他便不再開口繼而匆匆地離開了。


    當晚,今夕被進屋的勞瑞吵醒過來。“你去哪兒了?”


    “噓。難道你要把所有人都吵醒?快迴去睡覺。”


    “你到底幹什麽去了?”今夕壓低了聲音問道。


    勞瑞在昏暗的燈光下微微一笑。“我去找大廚的助手了,嗯……還聊了一會兒。”


    “呃。你說的是阿爾莫瑞拉?”


    “正解,”一聲愉悅的迴答。“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哦。”勞瑞打從到這兒的幾天裏就已經被那名在廚房裏供事的奴隸女孩吸引住了。


    沉默了一會兒,勞瑞接著說道,“你應該多交些朋友。拋開以前的成見吧。”


    “也許會吧,”今夕說,他那反對的語氣中還帶著點酸溜溜的嫉妒。


    阿爾莫瑞拉是個聰明活潑的女孩,年齡與今夕相當,一雙烏黑的瞳孔總顯得樂盈盈的。


    “那就去找卡塔拉啊。我猜她一直注意著你哦。”


    今夕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抓起一個坐墊就朝他的朋友扔去。“該死的。閉嘴吧,快睡覺去。”


    勞瑞笑的差點背過氣。他躺迴自己的鋪子留下帕格一人獨自沉思。


    屋外大風凜冽,今夕站在風中倍感涼意。勞瑞此時正騎在卡蘇米的馬上,年輕的軍官則站在一旁看著。勞瑞已經教簇朗尼的工匠製作了騎馬用的馬鞍和籠頭,這會兒他就在演示如何使用它們。


    “這可是匹戰馬,”勞瑞叫道。“它很容易用韁繩駕馭”——說著他示範性的將韁繩甩到馬脖子一側,接著又是另外一邊。——“當然您也可以用腿來指揮它如何轉向。”他舉起手向長男示範著動作。


    接下來的三周他們一直在教這位年輕的貴族如何騎馬,而且他在這方麵很有天賦。勞瑞躍身下馬,卡蘇米替代了他的位置。起初這位簇朗尼人騎得很生疏,看來他對那個馬鞍很不適應。當他被震得蹦起來時,今夕嚷道,“主人,快用您的腿夾住馬肚子!”那匹馬似乎是感到了肚子上的壓力於是一路小跑起來。隨著速度的加快,卡蘇米看上去很興奮。“放低您的腳跟!”今夕又叫到。隻是,卡蘇米不再顧及兩名奴隸的指揮,使勁踢著馬腹一騎決塵而去。


    勞瑞看著他消失在牧場遠方說道,“他要麽天生就是個騎手否則他就是在尋死。”


    今夕點了點頭。“我想他已經掌握訣竅了。而且他也不乏勇氣。”


    勞瑞揪起一根草莖放進齒間輕嚼。然後盤坐在地上搔弄著一條母狗的耳背,它剛才還興奮地追著馬匹這會兒在他的撫弄下已安靜地躺了在他腳邊。它翻倒在地上輕輕地添著他的手。


    勞瑞將注意力轉向今夕。“我真想知道我們的那位年輕朋友心裏在打什麽算盤。”


    今夕聳了聳肩。“你這是什麽意思?”


    “還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嗎?我聽說卡蘇米打算和他那三個喬迦朋友一同去辦些事情。你看,那三個喬迦今天一早就離開了——不然貝塞爾就不會出窩溜達了——而且我還聽到一些流言說那些交待給辛薩崴的長男的命令已經被改了。把這些事和這幾天我們教他騎馬學話的事攙和在一起想想看你能得到什麽結果呢?”


    今夕舒展了一下身子。“我沒有什麽頭緒。”


    “其實我也不清楚。”勞瑞不耐煩地說道。“但這些事情之間肯定有著不小的聯係。”他望向遠方輕聲說道,“我隻不過想周遊世界唱歌說故事罷了,日後再找個經營旅店的寡婦過日子。”


    今夕聽了大笑起來。“我看你一定會有機會找到家酒館繼續你去那無聊的行當,畢竟這次的經曆可是個好題材。”


    “是還算精彩。你看我跟著一隊民兵闖進一隻簇朗尼軍隊。此後又遭受到接連不斷的打擊,先是在大沼澤那兒荒廢了四個月,然後又徒步橫穿了大半個世界。”


    “據我所知,應該是乘著貨車才對。”


    “差不多吧,跑了那麽遠,最後竟在這裏給辛薩崴的長男教騎術。這些玩意兒可不能拚成詩歌。”


    今夕苦笑道。“你沒在這裏待上整整四年。你的運氣算是好的了。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隨時會喪命。當你晚上在廚房溜達的時候起碼不會被斯泰穆抓。”


    勞瑞湊近端詳著今夕。“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我是說斯泰穆。有好幾次他向我問起你,今夕。你什麽從不談起自己被抓之前的那些經曆呢?”


    今夕心不在焉地撇開頭。“我想那是我在沼澤營地養成的習慣吧。實在是不值得對自己的過去念念不忘。我看見很多勇敢的人就是因不甘失去自由而喪命。”


    勞瑞拉了一把狗的耳朵。“可是這兒的情況已經大不同了呀。”


    “是嗎?記住你在嘉瑪城說的話。我認為你在這兒待得越舒心,他們就越容易從你這兒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辛薩崴領主可不是老糊塗。”今夕故意岔開了話題。“你說用施以皮鞭和恩惠那一個更容易馴服動物?”


    勞瑞猛地抬頭。“還用說,當然是後者,但有時紀律也是必不可少的。”


    今夕點點頭說道。“其實我們的境況與貝塞爾它們沒什麽不同。我們隻是奴隸罷了。永遠別把這點忘了。”


    勞瑞怔怔地望著曠野一言不發。


    一陣吆喝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沉思,長男騎著馬出現在視野之中。他在他們麵前停下馬跳了下來。“這馬跑得太快了,”他氣喘籲籲地說道。卡蘇米是個聰穎的學生,語言課上他進步神速。利用語言課的機會他不停地問著關於美凱米亞的風土人情。似乎整個王國的一切沒有他不感興趣的。即便是商人之間的交易方式,待人接物的各種技巧這些日常瑣碎他也不放過。


    卡蘇米牽著馬走向馬圈,今夕則檢查著馬腳是否受了傷。此前他們為它製作了一副新的馬掌,是用浸過樹脂的木材精心製作的,看來效果還令人滿意。路上,卡蘇米問道,“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們的國王是如何行使統治權力的,盡管之前你有提到過領主決議會。還是再解釋一下吧。”


    勞瑞衝今夕皺了皺眉。隻是今夕對於王國的政治所了解的程度比起勞瑞來也強不到那兒去,他隻好盡己所能地做著解釋。今夕說道,“國王由議會選舉產生,盡管這隻是個形式而已。”


    “形式?”


    “算是傳統吧。事實上王位的繼承人早已選定,除非發生沒有合適繼承人的情況。這也是一個防止內戰的好辦法,因為最終的決定權在議會手裏。”他以克朗多親王說服議會同意立他的侄子為繼承人的例子做著解釋。“那麽在這裏又是如何處理這類事情的呢?”


    卡蘇米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也許差不多。隻是曆任君王都被看作是神的化身,這一點和你們國王不同。他統治著聖都,但是他的權力都是精神意義上的。他庇護我們不受諸神的遷怒。”


    勞瑞隨即問道,“那誰才行使實權呢?”


    他們走進了馬圈,卡蘇米從馬身上卸下了馬鞍和籠頭為它梳理起鬃毛。“在這兒與你們的家鄉不同。”他還是改用了最熟悉的簇朗尼語。“每個家族的在任領主在他的領地中是有絕對威信的。每個家族屬於一個氏族,而每個氏族中最有勢力的領主則稱作統領。在一個氏族之中,每家領主都憑借自己的勢力掌握著或多或少的權力。辛薩崴家族屬於卡納薩崴氏。我們是這一氏中實力僅次於科達家族的家族。我的父親在年輕時是指揮著整隻氏族軍隊的統領,照你們的話講就是將軍。但每個家族的地位是不斷起伏的,所以我未必能達到父親那樣的高度。”


    “領導每個氏族的領主組成了上議會。他們為大將軍出謀劃策。他則以皇帝的名義行使權力,當然皇帝可以否決他的決定。”


    “那麽皇帝否決過大將軍的決定嗎?”勞瑞問道。


    “從來沒有。”


    “那大將軍是如何選出來的?”今夕問道。


    “這很難講明白。當大將軍一過逝,氏族裏的大人物就會碰頭,那將會是一次盛大的聚會,不光是議會裏的那些人,每個家族的頭人也都會來。他們聚在一起商討事宜,有時候也會兵刃相見,但最終會選出一名大將軍。”


    今夕撥開眼前的頭發問道。“如果擁有大將軍的那一族權力太大,怎樣防止他們擁權自重?”


    卡蘇米的神色有點為難。“這更不是件容易講清楚的事了。假如你是名簇朗尼人自然就會明白。這不僅是律法,更重要的它是一種傳統。無論一個氏族或是其中的某個家族變得如何強盛,隻有五個家族的領主之一能夠被選為大將軍。他們就是科達、明瓦納比、奧沙圖坎、薩卡特卡斯。所以隻有這五位領主是候選人。現在的大將軍是姓奧沙圖坎的,卡納薩崴的光輝正日漸暗淡。而他的氏族,歐麥科安可謂如日中天。隻有明瓦納比能和他們抗衡,這會兒兩家為了戰爭的利益而互結盟約。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勞瑞搖了搖頭。“這種家族與氏族間的爭鬥真讓我們的政治相形見拙。”


    卡蘇米笑道。“這還談不上是政治。政治是黨派間的產物。”


    “黨派?”勞瑞問道,顯然他是被弄糊塗了。


    “我們這兒有許多黨派。藍輪,金卉,翡翠之瞳,有以社會進步為己任的黨派,也有關注戰事的黨派,許許多多。每個家族都有可能屬於不同的黨派,得以滿足自己的需求。甚至屬於同一氏族的家族會加入不同的黨派。有時他們相互結盟各取所需。有時又會同時支持兩個黨派,甚至一個也不支持。”


    “那這樣的政府也太鬆散無序了,”勞瑞提著自己的意見。


    卡蘇米笑道。“可它就是這樣延續了二百多年。我們有句古訓:’議會之中無兄弟之親。’記住它你以後會明白的。”


    今夕小心翼翼地問著下一個問題。“主人,您似乎一直沒提到過尊者。他們是什麽樣的群體?”


    卡蘇米停下手中的活看了帕格一會兒,接著繼續刷起馬鬃。“他們和政治毫無關係,他們置身法外,不屬於任何一個氏族。”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怎麽想起問這個?”


    “因為他們似乎很受人尊重,而且最近有一個來到了這裏,我想你會給我點答案的。”


    “他們受到尊重是因為帝國的命運掌握在他們的手中。這也是他們的職責。他們必須斷絕一切關係,他們共事於魔法不再有別的生活。他們必須遠離自己的家族,他們的孩子要被寄養在別人那裏直到成年。這是件困苦的事情,他們要做出太多的犧牲。”


    今夕湊近看著卡蘇米。他說話時不知何故顯得很哀傷。“來看我父親的尊者曾經是這個家族一員。他是我的叔叔。我們現在的關係卻很尷尬,因為他必須遵守那些約束不能承認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我認為他還是別來的好。”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


    “為什麽,主人?”勞瑞安靜地問著。


    “因為這讓霍卡努很難堪。在他成為我的兄弟之前,他是尊者的兒子。”


    他們照料完馬匹後離開了馬圈。貝塞爾衝在了前頭,它知道進食的時間快到了。當他們經過狗舍時,瑞哥麥得將它招唿到狗群之中。


    一路上不再有人說話,卡蘇米直到走進自己的屋子也沒有和美凱米亞人多說一句話。帕格坐在自己的鋪子上,等待著吃飯的召集聲,在他的腦子裏麵卻思考著剛才了解到的東西。盡管簇朗尼人有些怪異的習慣,但和今夕的族人相比沒什麽大不同。他不禁覺得即欣慰又難過。


    “這天底下的功法本出自一源,這入門的功法更是大同小異,隻不過隨著境界的深入力量的強大,功法便有了區別,有的邪惡有的純正,於是便有了魔功和正教之分。”


    “你是說這魔功便是邪惡的。”夏洛終於聽出點門道。


    小精靈淺淺一笑,這笑容竟有些怪異還帶著點俏皮的邪惡:


    “郎君怕了麽!”


    “我夏洛怕過什麽,最不怕的便是邪惡。”夏洛一挺胸膛,最見不得別人激他。


    小精靈怪異的在黑罐上旋轉一圈,迴到原位是手上已經多了一本書,黑色封皮上寫著‘魔功心經’四個大字,白皙小手遞到夏洛跟前,依然是那俏皮的邪惡笑容。管他什麽邪惡不邪惡,隻要有煉的能增強自己的力量便行,生活在海盜窩裏的半大小子那懂得什麽正邪之分。


    一把將經書拿到手中,隨手翻開前麵幾頁一看果真和先前修煉的心法沒啥區別,氣脈的運行也如出一轍,這時遊大也湊了過來,三小子又是頭碰著頭看著這魔功心經,遊大對修煉的執著不亞於夏洛,先前修煉的心法爛熟於胸看了一陣便低唿著:


    “咦!這功法怎麽和狗子哥傳授給我們的一樣啊!”


    夏洛也不搭理他稀哩嘩啦的往後翻,翻到中間幾頁又停下繼續看,又和自己修煉的心法有所不一樣,卻並非理解不透,一把將經書蓋了過來,背著雙手衝著精靈樂嗬嗬的說著:


    “看在你送我心法的份上,你這奴婢我便收下了。”


    “謝謝郎君。”精靈雙手又變成輕握成拳貼在下巴下,嬌笑著驚喜萬分的摸樣,看著精靈嬌羞可人的摸樣夏洛情不自禁的張開雙手想來個大大的熊抱‘來,讓郎君抱抱!’,咯咯笑聲中精靈又化做一團輕煙從雙手間飄入黑罐中,撲來的雙手硬生生抱了個空,夏洛撇撇嘴‘真無趣’。


    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又是大天亮仨又準備出門了,背後除了背著一柄大刀,肩上還橫係了個布囊憑空多了那麽多銀子總不能啥都放在懷裏吧,特別是夏洛還多了一個黑土罐和一部經書。這心法的事總算有了個著落,接下來便是殺宇文泰,要殺宇文泰當然要找到其行蹤,仨準備在大街上溜達溜達隨便打聽打聽,剛打開房門跨過門檻,院前一大片假山林木後傳來一陣沙沙腳步聲。


    這同福客棧後院占地數十畝,不僅有一座三層高的樓閣,花木掩映的幽深處還有幾座獨門別院,夏洛他們三小子住店的前幾日,便來了一群極其尊貴的客人一下將這幾座幽靜的別院包了下來,一直住到今日。


    腳步聲傳來仨放眼看去,林木後走出二十來個人全都穿著清一色的青色修袍,這竟是清風教的修士,為首一個修袍上下袖滿白雲竟是最高級別的修士右聖使左木,其餘的有的中修也有散修,但以散修居多。夏洛最羨慕的便是這些修士的風光,而且最熟悉的兩個修士庫克和羅英都來自清風教,心中更多了一份好奇不禁駐足觀看,葉蘇和遊大自然是隨著夏洛停下來眼巴巴的望著這群修士。


    這群修士個個昂首挺胸大搖大擺從仨眼前走過,目不斜視,似乎根本就沒把這仨看在眼裏,早見識過這些修士的做派仨也不在意,也不知道啥叫懼怕自顧看著自己的,倒是左木錯身而過的時候直視的雙眼餘光掃過夏洛臉龐,額頭不禁輕輕一皺。


    修士們一個個走過,當看到最後一個修士的時候雙眼不禁一亮張口欲唿,這不是羅英大哥嗎!艾咪姐朝思暮想的情郎。唿叫就要衝口而出的時候羅英突然側過臉看著夏洛,一根手指放在嘴巴上輕輕一吹,看來是早已看到了夏洛知道這小子會有這舉動。


    唿叫卡在喉嚨口生生給咽了迴去,夏洛感覺很不爽難道羅英和石虎那夥海盜一個德行翻臉不認人嗎!緊接著羅英張大了嘴巴衝著他說了一句無聲的話,誇張的嘴形夏洛一眼就看出來了‘晚上見’。


    不爽瞬間又變做一片興奮,學著這群修士走路的摸樣甩著手大搖大擺的走了幾步,最後衝著背影哼哼著‘你們有什麽了不起’。


    仨溜達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東張西望,葉蘇和遊大看的津津有味,仿佛這輩子都看不厭一般,倒是夏洛沒這樣好的興致想著如何打聽宇文泰的情況,總不至於隨便拉著一個人就問吧。遊大這個吃貨從青石大橋下那片最熱鬧繁華的碼頭邊走過時,滿大街的小吃攤一眼看不到透,手嘴並用一路吃到底吃的個不亦樂乎,反正有的是銀子,而葉蘇這個色貨眼珠不是掉在女人屁股上就是胸脯上,兩小子一到了繁華都市就墮落到酒色吃喝中早把殺宇文泰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直走的口幹舌燥腿腳發軟看見街道邊一個茶鋪,在葉蘇的鼓躁之下仨決定進去喝喝茶歇歇腳,這茶鋪位置不錯正門靠街後麵臨河,倒也清新寧靜,茶鋪內稀稀拉拉坐著五六桌人,仨找了個靠窗能看見‘琴河’的空桌坐下。


    夥計走過來招唿三小子,仨也不知道喝什麽茶好隨便要了三壺茉莉香茶,不一刻夥計便拖著三壺茶走來麻利的放在桌子上,看著忙碌著的夥計夏洛腦瓜子一轉不如就問問這夥計吧,碰碰運氣。從懷中摸出一錠散碎銀子丟在桌子上,一副土財主用不完吃不完的摸樣‘兄弟,這銀子你拿去吧,隨便我打聽點事’。


    夥計看著飛來的銀子雙眼頓時發亮,這一錠銀子抵得上他半年的工錢,想不到這幹巴邋遢的鄉巴佬還是個有錢人,一把住起銀子點頭哈腰‘少爺,有話自管問小人’,‘這帝國的中親王宇文泰你可知曉?’,夥計竟不住點頭,這宇文泰權傾朝野名聲赫赫,這赤焰帝國的百姓官員竟無一不知此人。


    夏洛欣喜之餘一番詢問才知道這宇文泰的府邸根本就不在‘琴陽城’,而在帝國的國都‘火光之城’,再問下去這夥計就不停搖頭了,平頭老百姓就知道這麽多。末了夥計反而問了句‘少爺,你問這個做啥?’,生怕這夥計生疑去報官,夏洛隨口編了個理由‘我們想去王府做傭工,所以打聽打聽’。夥計鄙視的看了仨一眼‘做傭工的還死充有錢人,不知道老祖宗造了什麽孽’,轉身不再理夏洛。


    沒想到宇文泰不在‘琴陽城’而在千裏之外的國都,光路程就要花去不少時間,仨猛然感覺到時間的緊迫,夏洛本想著立馬起程,又想著晚上和羅英的約見,隻能暫時壓住急迫的心情決定明日一大早就出發。


    仨又在大街上溜達了一陣,也把這城走了個七七八八,黃昏的時候走迴客棧吃完酒菜早早等在屋中。夜已深客棧內各個屋子的燈火相繼熄滅,假山花木掩映的後院幽靜一片,仨正等得無聊睡意惺忪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嘭嘭敲門聲。


    夏洛騰的一下跳下床一把打開門,微弱的燈火下閃現出羅英那張硬朗方正的臉龐,急忙閃身讓羅英走了進來,走進屋羅英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小狗子,又長高了一大截啊’,夏洛又是咧嘴傻笑,這時遊大和葉蘇也圍了過來,夏洛又介紹了一番。


    四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夏洛剛要張口說話,倒是羅英更加急迫剛坐下便問道:


    “小狗子,你艾咪姐現在好麽!”


    仨聽在耳裏無言的耷拉下腦袋,平時的鬧山麻雀此刻變成了三腳也踢不出個響屁的悶葫蘆,羅英看在眼裏疑惑的又問道:


    “小狗子,怎麽了?”


    “羅英大哥,有件事我們在向你撒謊,其實我們不是什麽漁民,而是海盜。”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夏洛低頭弱弱說著。


    “這個,艾咪已經告訴我了。”羅英不禁苦澀一笑,似乎內心經過了艱苦的搏鬥才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誰叫他這樣深愛著艾咪了。


    “哦”沒想到艾咪已經說出了真實身份,心裏猶豫著是否該告訴眼前的狀況。


    “小狗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羅英雙手一把抓住夏洛的肩膀,焦急之色寫滿雙眼,隻有對至親至愛之人才有的焦急。


    “羅大哥,艾咪姐現在正處在危難之中。”


    夏洛終於將黑鷹島一夥在‘蟹山島’的遭遇以及自己接受石虎的任務去殺宇文泰一事,全都說了出來,隻是刪去了獨眼龍調戲艾咪一事,免得羅英心急上火。


    嘭,羅英重重一拳拍在桌子上,狠狠說道:


    “這石虎真是太可惡了,居然想出這樣一條毒計來加害你們。”


    “羅大哥,你能和我們一起去殺宇文泰麽?”夏洛說出了心中的幻想。


    “小狗子,別說加上我,就是再加上一百個我這樣級別的修士也殺不了他。”羅英無奈苦笑。


    “啊!那不是艾咪姐和黑鷹島的大哥大叔們,不全都得死在石虎手上。”


    仨小子嚇的猛然站立起來,幻想更是瞬間破滅,羅英緊握拳頭重聲一字一句說道:


    “我去‘蟹山島’救艾咪,那怕是陪上我這條性命也要將她救出來。”


    “哈哈哈,想不到你羅英還是個情種啊。”


    吱嘎,門被推開,一個身影走入屋內一身青色修袍竟是左木,四人一楞側頭看去夏洛這時才想起自己忘了插門銷,羅英一看之下滿臉的驚駭急忙站起身挪步站立一側微低頭低聲道‘右聖使’,驚駭之下又是敬畏之色。


    左木反手關上了門心思之慎密全在這微小的動作中,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到桌前看著夏洛深冷的麵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你就是庫克所說的,那叫小狗子的傻小子。”


    沒想到這人也知道庫克,夏洛驚異的看了一眼便轉迴頭不再理他,一向對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沒什麽好感,羅英怕你我可不怕你。左木看在眼裏居然也不見氣,一向自詡氣度不弱於任何人灑然一笑:


    “你們仨,覺得自己有幾成把握能殺掉宇文泰了?”


    “不關你的事!”遊大甕聲甕氣,轉頭也不再理他。


    “那你們那什麽艾咪姐的死活也不關我的事了!”左木冷笑著。


    聽這左木的語氣似乎還有點那個意思,夏洛又是很驚異的轉過頭來,雖不認識此人不過從羅英的舉動來看,此人地位絕對很高,功法肯定也是很高。腦袋瓜子一轉大男人能屈能伸說不定這人還真能幫自己,不管他是什麽目的先走一步算一步,衝著左木咧嘴傻笑說變就變:


    “大叔,你的意思是要幫我們麽!”


    “哈哈哈,可我找不到幫你們的理由。”左木看著這小子慢慢上釣了,反而不慢不急坐了下來。


    “我也找不到,不過我夏洛最重情義了,以後你有什麽事用的著我的,我夏洛絕對不皺一下眉頭。”夏洛重重拍了幾下胸膛,一幅俠肝義膽,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


    “你小子真是精靈狡猾的緊,難怪庫克一眼就看上了你。庫克是我清風教的修士,他傳你本教心法,你也脫不掉和本教的瓜葛,如果你入了本教,這也勉強算的上個理由。”左木繼續釣著夏洛的胃口,要的不僅是他的心還有他的人,不僅是權術,操……弄人術也是他最拿手的。


    ‘不就是加入清風教嗎,這有啥難的!’夏洛想都不想做出一幅受寵若驚顫顫驚驚的摸樣“我夏洛最大夢想就是成為一名修士,能加入清風教那真是我家祖墳上冒了大大的青煙”,別人千辛萬苦也輪不到的好事夏洛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得到了。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左木禁不住開懷一笑,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我們也要加入清風教。”遊大和葉蘇站起身急急嚷嚷著,老大都入教了當小弟的自然也要緊隨其上,再說早聽說了修士們個個威風的不得了,更是吃香的喝辣的。


    “這救人的事就交給我們吧,對付石虎我清風教還是綽綽有餘。殺宇文泰的事你們也暫時放下,不過‘火光之城’你還是要去的,兩個月後五教聯盟聯合舉行的中修選拔賽便在哪裏舉行,你也去露露臉吧。”左木正眼都不看這兩小子,隻是對著夏洛說道。


    羅英所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瞠目結舌,救海盜已經讓他吃驚不已,更別說讓一個連清風教大門都還沒入的小子去參加中修選拔賽,這可是所有散修進階的最好機會,魂牽夢繞的機遇,有些散修頭發熬白了都沒有得到一次這樣的機會。


    茫茫然不知左木為何如此看重這平凡的幾乎掉渣的海盜小子,羅英莫名生出一番隱憂,要知道要這左木看似冠冕堂皇實則心胸狹隘陰狠狡詐,從來不會會無故給予好處,被左木利用過的修士最後悄然消失的已經不是個把個。


    就在羅英茫然擔心的時候,左木又說道:


    “你從北大門出城沿著官道一路北行,當看到一片火光照耀下的巨大城池時,你便到了‘火光之城’,記住兩月之內你必須趕到。”


    說完單手伸出迅疾如電,五指在夏洛脖子劃出五道如風吹一般的痕跡,五指劃過之處一片血紅深深浸入**中,好似銘刻在黝黑肌膚之上的血紅咒印。


    ‘血風咒’羅英驚恐之中幾乎脫口而出,清風教最酷厲的封咒術,隻有區區數名最高階的修士才能施展此術,兇殘太甚被列為禁忌之術,除非用在本教極犯身上,也可說是清風教最酷厲的懲戒法術。被封上此咒就等於身體被封咒者所控製,咒印的力量浸入血脈之中終身不可解封。


    夏洛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昏昏噩噩中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飄渺而又真實仿佛隻對自己一人所說‘背叛我者,此封咒會讓你痛不欲生。’


    當夏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霞光萬丈,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屋角清靜而恬然,放眼望去自己躺在床上和昨日沒有啥區別而遊大和葉蘇依然沉睡不醒,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翻身下床搖醒兩小子‘天亮了,我們快趕路’。


    兩小子搓著眼角慢騰騰坐起來,突然葉蘇想起了什麽‘狗子哥,你去參加什麽中修選拔賽,那我們去幹嘛了?’夏洛摳著腦袋昨夜的事記憶猶新,曆曆在目‘要不你們陪我去玩吧!我也不想參加那啥中修選拔賽,如果不去那左木也不會去救艾咪他們的。’


    想著也沒啥事到那裏不是玩啊,何況還是赤焰帝國的國都,兩小子嘻哈笑著不住點頭,迎著晨曦的陽光仨背上行囊踏上了去‘火光之城’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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