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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9:高手


    從杜雙的口吻來看,應該杜雙還是算是成名比較早的一個高手。


    “小子,能告訴老叫花,你是怎麽被他們追殺的嗎?”杜雙眼裏的殺機已經消散,帶著一絲的好奇轉向今夕說道。


    今夕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張開頭頂上的第三目,淡淡的紫紅色的光芒便出現在四周,給四周帶來一絲詭異的感覺。


    “小子原來是個魔修啊?哈哈哈哈!”杜雙似乎笑的是眼淚的都掉下了一般。


    似乎陷入了迴憶一般,杜雙緩緩地開口說道:“你可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人?”


    “小子隻是有著一些猜測,並不是很清楚。”今夕眼中的迷惑更加強大,雖然聽巨人老二說過這些人的來曆,隻是今夕也不是特別清楚這些人具體的信息。


    “這些人,是奉命守護這片天地的監視者,這片天地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杜雙咬著牙暗恨地說道。


    沒有說話,今夕隻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聽著在這天地間曾經出現過的故事。


    “當年,我們一行人,都是瀟灑地生活在這片天地中間,無憂無慮,曾經我們也以為,我們能走出這片天地,甚至能看到這片星空的模樣,隻是,那一天,我們一個兄弟突破了極限,達到了武聖的階別,我們才知道了這一切。”一絲絲的恨意,在杜雙的聲音裏,出現。


    原來,當年他們一行人,都是自行修煉成為現在的階別,超凡方可入聖,在入聖之前,必先超凡。


    他們曾經是天地間最為恐怖的存在,隻是有一天,他們的大哥,突破到武聖的瞬間,更加降下天劫,看著大哥的身影在天劫中晃動,他們在擔心的同時,更是為他自豪!


    是的,他們有一個好大哥,一個細心,對兄弟能掏心掏肺的人,肝膽相照!


    隻是,隨著他們的大哥度過天劫,在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群黑衣人,那些黑衣人說,隻要他們肯順從於他們,便給予他們無上的榮耀,甚至,讓他們盡數突破武聖也不在話下,但是前提是,要順從於他們!


    隻是,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的幾人,根本聽不進去這些人的意見,就要對著這些人發起反抗。


    實力的不足,他們的大哥隕落在這場戰役當中!


    這幾兄弟為了給大哥報仇,爭相突破到達武聖,欲拚死一戰!


    隻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武聖原來不是巔峰,更是有更強的存在!


    封印修為,壓製自己的修為達到超凡,從天上跌落到下界,杜雙才躲過一劫。隻是杜雙的幾個兄弟,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盡數犧牲了。


    “這天地,正是他們鎖住我們的牢籠,我輩,誓死都要翻了這片天!闖出去,還自己一份自由!”杜雙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堅定說道。


    今夕不禁想起,那個巨人老二,同樣的也是幾兄弟,同樣的遭遇,竟然在自己的麵前出現了兩次。


    “小子,你是魔修,你可知道,為什麽你並沒有達到那個階別,卻會引得這些黑衣人的擊殺?”杜雙說道。


    今夕搖了搖頭,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杜雙,希望杜雙能夠幫助自己解決掉自己的疑惑。


    “因為,你們魔修,曾經被稱之為三眼一族。而曾經的三眼一族,更是對抗著比這片天地的監視者,更加強大的存在。”杜雙的話,如同驚雷,在今夕的腦海裏炸響。


    “什麽意思?”今夕有些不解地說道。


    “你現在的心魔修煉成為了什麽樣子?”杜雙突然奇怪地問道。


    今夕不解,但是依舊將心魔從自己的體內喚了出來,心魔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這片天地之間。


    “竟然已經達到這樣的程度?”瞥了一眼心魔,在示意今夕收迴心魔之後,杜雙有些驚訝地說道。


    “前輩,這究竟是?”今夕看著一臉謹慎的杜雙,有些驚異地問道。


    “曾經,我們去過一個遺跡,裏麵記載著這個世界第一個三眼族的故事,那人自稱是萬魔老祖。氣力之道,以氣之力為引,強身。而精力之道,以精之力為線,壯器。這些都是你知道的,隻是為什麽會產生心魔,你知道嗎?”杜雙有些神秘地說道。


    今夕看著杜雙,隻見杜雙有些神傷的說道:“心魔,是體內強化所必然的產物,若是繼續任由精之力的強大,自身會承受不住那樣強大的力量,最終引體而爆,故而產生心魔這一分身。幫助自身消耗著體內多餘的精之力。”杜雙的聲音緩緩地落下,隻是在今夕的心裏已經引起了驚天駭浪!


    “你說什麽?”今夕有些驚訝地說道,聲音隨著有些提高。


    “這是真的,我不騙你,隨著自身精之力的不斷強大,心魔也會隨著不斷的強大,所以你看到心魔會有無數隻的手臂,而你自己也會長出第三隻眼睛,這就是證據,而你知道什麽是神之力嗎?”杜雙的這番話,仿佛如同一個重磅炸彈出現在今夕的心裏。


    今夕久久沒有說話,驚奇著杜雙說的一切,更是對那未知的神之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神之力,乃是一切意識,甚至由一絲絲的感情產生,看你樣子,已經擁有了一部分的神之力,隻是並不完善,隻是有了其端,並沒有真正的修煉成功。”杜雙緩緩地說道。


    原來,今夕的神識世界就是他自己的神之力的開端。


    有了神識世界,以溫養神之力,讓其不斷的壯大,融入情感,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以意引招,神之始。看你的樣子,已經漸漸地摸到了那個門檻。”杜雙有些羨慕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你確實做的很好,現在便已經能引得精氣神三力,假以時日,當你能將三種力量相融合,一定能突破武聖,達到更加高的境界。”杜雙的話,緩緩地說出,仿佛是一道道流離的聲線,緩緩劃過今夕的神經。


    現在的心裏,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了,簡直可以是翻天覆地!沒想到自己的幾次奇遇,竟然讓自己獲得了精氣神三力的出現,更是出現了最難以修煉的神之力。


    “你現在的神之力還不強大,加緊修煉,強大自己的神之力!”杜雙有些急切地說道,因為,既然已經見到了這些來自天上的監視者,難免會遭到更大的報複,身邊的力量更加強大一點,自己也會多了一分保命的把握。


    “他們不僅會對你下手,更是可能對你身邊最重視的人,慘下毒手,你要想好,如若你不能變的更加強大,那麽,你可能會失去身邊的親人。”杜雙的話,在這個時候,仿佛是顛覆了今夕心裏的最後一絲防線,震撼著今夕的內心。


    今夕不願意失去,尤其是柳玥,如果讓今夕選,他寧肯放棄一身的修為,甚至是這個天地,來陪伴在柳玥的身邊,可是如果有人要去奪取這一切,今夕不得不拿起反抗的武器,朝著敵人發出最兇猛的反擊。


    “小子知道為什麽我會那麽幫你嘛?”杜雙的聲音緩緩地傳到今夕的腦海。


    “不知,還望前輩說明。”今夕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對於杜雙,今夕的心裏更是多了一絲絲的敬佩,對於這片束縛著自己的天地,能這樣反抗,就是這份逆,在今夕心裏又一次種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因為,這神風決,乃是我大哥所創,你即是我大哥的傳人,我自當全力幫你。”杜雙的眼裏多出了一種東西,那個叫做義務。


    今夕的心裏,竟然多出了一絲的敬意。!


    看著天空閃爍的星星,今夕走在冰冷的大殿的正中,一道美麗的倩影出現在今夕的麵前,婉鳶!


    “把那東西交出來吧。”今夕冰冷地看著婉鳶,絲毫不為她那驚天動地的麵容所吸引。


    婉鳶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今夕,你就已經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了嗎?”


    今夕沒有說話,隻有手上的寒鋒變得閃爍著驚心的光芒。


    就在今夕準備揮刀解決掉婉鳶的瞬間,一陣疼痛的感覺出現在今夕的腦海,瞬間四周的景象變成淡淡的霧氣,緩緩散去。


    定了下神,今夕看著在自己前方不斷旋轉著的白色圓球,和不遠處臉色有些難看杜雙,今夕便如同拾起記憶的樣子,想起不久前的事情。


    原來,是杜雙想要提高今夕的神之力,在結合今夕給自己講述的故事之後,決定的一套修行方法。


    “你的恨意很對那女子的愛,太過於明顯,如果你的對手擁有強大的神之力,在幻境中你已經死了,你既然是我大哥神風決的傳人,那麽就要能擔當的起神風決傳人這個名號。”杜雙有些嚴厲地說道。


    今夕明白杜雙的這番美意,沒有多作抵抗,轉眼看著旁邊的白色圓球,點了點頭。


    瞬間,身邊的霧氣,緩緩升起。


    今夕迅速地調整自己的內心,就如同驚濤的大浪,要迅速歸於平靜一般。


    “來吧。”隨著今夕的話語落下,身邊白色的霧氣緩緩升起。


    籠罩在白霧中的今夕,又開始了另外一段試煉。


    這個時候,杜雙將雙手壓在今夕的第三目上,一股強大的吸扯之力便從杜雙的手上傳出,仿佛要將什麽東西拉扯出來一般。


    瞬間,今夕的額頭上,紫紅的光芒緩緩流轉,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光芒,將四周通徹照亮!


    這時,一道黑色的人影,緩緩地出現在四周的空間裏。


    “終於肯現身了嗎?”杜雙嘴角露出一抹譏諷地神色。


    心魔在杜雙的麵前出現,仿佛是因為杜雙釋放出來的強大氣勢,心魔竟然有些顫抖。


    “他們不知道你出現了,不要裝了。”杜雙眼中的譏諷更加的濃鬱。


    聽到這裏,心魔歎了一口氣,轉而露出一個懊惱的神色,“是我沒有把握好什麽嗎?明明模仿地這麽有模有樣地。”


    杜雙聽到這裏,心裏的殺機已經漸漸攀升,這個心魔的靈智已經開啟到了這個地步,若不是擔心鏟除心魔會對今夕帶來的傷害,杜雙已經慘下殺手了。


    “我說,老不死的東西,想殺我?你不怕對今夕帶來什麽傷反噬?”出乎意料的,心魔直唿今夕的名字,並沒有叫他大哥。


    仿佛被看透了心事一般,杜雙全身釋放出驚人的氣息,瞬間將心魔鎖定,一把掐在了心魔的脖子上,“不要挑戰我的脾氣,我也是會殺人的,雖然你不配稱之為人。”杜雙的聲音,仿佛能將整個沙漠都凍結。


    心魔微微一笑,身影漸漸消失在杜雙的麵前,當心魔的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坐在不遠的空地上,露出一個微笑,表示他並沒有惡意。


    “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做出什麽弑主的事情,不然你會後悔的。”杜雙看著逃掉的心魔,緩緩地說道。


    杜雙現在是相當的驚訝,他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能從自己的鎖定下逃掉。


    這個時候,心魔站了起來,“是不是很驚訝我為什麽能躲掉你的攻擊?是不是有千萬個疑問想要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


    心魔拍了拍自己背後的灰塵,有些沉重地看著前方,這一刻杜雙竟然有一種錯覺,這個人就是今夕,那種沉重的眼神,是不能模仿出來的。


    “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杜雙說道。


    說罷,與預想的感覺完全不同,心魔竟然發出一陣狂笑,“再像也隻是像,並不是人啊。”


    “所以,你就弑主,奪其身體?”杜雙的眼神越來越冰冷,殺氣在四周仿若實質,令人窒息。


    心魔隻是淡淡開口說道:“我不會殺他,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殺他,從我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會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似乎有著什麽記憶一直存在在腦海,隻是,太模糊,太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隨著陳耀的一滴心血,我仿佛有了一種能撕開那層灰霧的力量。”


    “一滴心血,就能讓你不弑主?”杜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雖然殺氣散去,但還是全身戒備著。


    “鮮血是身體通向靈魂的軌道,而我們最能吸收的便是靈魂的力量,在接收到今夕的那一絲心血之後,我的靈魂裏,已經種下了,屬於今夕的烙印,他是我的兄弟,就算終有一天,非得一戰不可,那麽,也應該是笑著打完。”心魔說罷,露出一絲絲的向往,仿佛很是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微風吹過,心魔閉上眼睛,似乎是心裏有數了一般,沒有過多的說話。


    “你為什麽要在他的麵前裝出那般的模樣。”杜雙終於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他是我兄弟,我不想他太過於防備我,至少不是現在。”心魔開口說道,眼神中流露出的悲傷,跟今夕幾乎一模一樣!


    現在杜雙基本可以確定,心魔的身上種著今夕的靈魂,這一人一魔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應,這種感應仿佛是連接到了靈魂一般。


    “你擁有多少的使魔,役魔有了沒有?”杜雙的雙眼盯著麵前的心魔說道。


    心魔搖了搖頭,“使魔都沒幾個,更別說役魔了。”


    杜雙聽到這裏,一股殺氣仿佛在四周凝聚了起來,將正在修煉的今夕包圍在這層殺氣的中間。


    “現在這樣可不行,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危險,我就怕,萬一到時候出現什麽老怪物,你們要有自保的實力,不然到時候我騰不出手的時候,你們要有覺悟。我就賭一次,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杜雙的眼神中,流出一絲無奈。


    看著心魔,杜雙明白自己唯有賭一次!


    隨著杜雙的手臂擺動,四周那若有若無的殺氣漸漸凝實,成為一道屏障,在今夕的四周出現。“有了這道守護,武聖以下的修為決計不能破開。”杜雙囂張地說道,他有這個本事,這是他的自信。


    布置好了這一切,杜雙才看著身旁的心魔,“走,收集靈魂,不管你怎麽的,今天晚上必須煉化出一直役魔。”


    說罷,便帶著心魔離開了原地,隻有兩道模糊的身影,在原地久久未能散去。


    一晚,整個大陸仿佛沸騰了一般,仁和城,騰龍城,兩個個大城家族裏的武者竟然幾乎在一個夜晚盡數消亡,兩個大城內一時間竟然人心惴惴,更是引得曾經在兩個大城的老怪物傾巢出動,不過他們都得到一個信息:“黃花落時,杏花村見。”


    這一條消息一出,更是引得無數人對那未知的杏花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仿佛瞬間,天下的目光都已經鎖定了這個不大的村莊,更是傳來,杏花村內有一陣法,更是有無數的傳說從中間流傳出來。


    隻是每每有覬覦之人,都會在未進村口的時候,被暗殺掉,當然這些不是今夕一行所做的。


    而這些都是幾天過後的故事,隨著白晝的漸漸升起,盤坐在草地上的兩人,同時動了一下。


    心魔率先張開了眼睛,身後似乎出現一道黑霧,要把這陽光盡數遮蓋。


    隻是與此同時,今夕張開了眼睛,心魔背後的黑暗仿佛在瞬間崩潰,一股強悍的神識力量出現在四周,綻放出比太陽更豔麗的白色光芒。


    徹底陷入昏睡前,她能記起的,隻有這個號碼。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譚斌轉頭,看到整幅黑底白花的窗簾,已拉開一半,陽光正透過薄紗簾,搖曳不定地落在地板上。


    一個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擋著臉,似在打盹,身上衣服團得稀皺。


    她試著叫一聲:“程睿敏?”


    他沒有任何反應。


    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象被燒熱的熨鬥燙了,渾身一震,放下手臂。


    果然是程睿敏。


    譚斌看到他下巴上隱隱的青色須根,和微陷下去的雙眼。


    想來他被折騰了一夜。


    “渴了,我想喝水。”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程睿敏湊上前,拿過杯子喂她喝水。


    再躺迴去,譚斌感覺三魂七魄一一歸位,眼珠轉來轉去打量房間的陳設。


    罕見的黑白兩色裝飾,因房間開闊,並不覺詭異,反而相當別致。


    床頭貼著整幅壁紙,圖案是水墨中國畫,一片糾纏不清的煙墨藤蔓順著牆壁垂掛而下。


    她仰起臉,“這是什麽?”


    “紫藤。”程睿敏坐在對麵看著她,嘴角有含意不明的微笑。


    “我是不是燒得廢了?”


    程睿敏的聲音很溫柔,“不是廢了,是燒傻了。昨天接到電話,以為碰上騙子,聽到你的名字,還是趕過去,看到真人給嚇壞了。唉,燒到快四十度一個人去醫院,你說你傻不傻啊?”


    譚斌輕輕歎口氣,“為什麽總在我倒黴的時候遇到你?”


    “是啊,我也納悶,”程睿敏輕笑,“不過欠你一杯咖啡,怎麽會有這麽高的利息?想來想去,發覺整個就是一樁賠本的生意,我一直在還債。”


    譚斌狠狠瞪他,“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你早該知道。”


    “太晚了。”他撥開她臉前的碎發,“已經被深度套牢,就算現在割肉離市,投下去的,也收不迴來了。”


    他說得極其含蓄。


    譚斌移開目光,內心一片澄明。


    一個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自一杯16盎司的咖啡開始,走到今天,也不是當初她能料想到的。


    雖然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預測一三五年後的目標,但她並沒有能力預測人心的走向。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麽多。可是這層窗戶紙,一直就這麽維持著,誰也不願捅破。


    誰先暴露自己的底限,誰先輸。這是商業談判的天規。


    感情也一樣。


    沉默中門被敲響,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送進來兩碗白粥和幾個小菜。


    譚斌見過她,那位大嗓門的鍾點工,於是衝她笑笑。


    她依然嗓門洪亮,“餓了吧?小程說今天隻能白粥就鹹菜,你湊合著先吃,等明天大姐再給你炒幾個菜。”


    譚斌夾著體溫計,不方便伸手,隻朝床邊櫃側側臉,“謝謝你,一會兒我自己來。”


    待她出去,譚斌想起一件事,“今天周幾?”


    “周六。”


    “哦,對,這周隻有四天。過糊塗了,剛想請假來著。”


    程睿敏問她要迴體溫計,對著光線看了看,沒有出聲。


    “多少?”譚斌問。


    “三十八度二。”


    譚斌鬆口氣,合起掌,“天靈靈地靈靈,還好還好。昨天把我自己都嚇著了,二十年沒燒過這高度了。”


    程睿敏倚在牆上,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麽。


    譚斌等著他開口。


    他卻低頭笑笑,一綹頭發滑下來,遮在額角。


    譚斌睨著他,“不說拉倒。”


    “沒什麽。”他隻是笑,“我挺佩服你,生命力真夠強悍,都燒成這模樣了還活蹦亂跳的。行,自個兒把粥吃了吧,我出去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讓李姐給你找幾本書。”


    李姐進來送水,順便帶了一摞雜誌。


    譚斌翻一翻,都是商業周刊、財富之類的,看著就累,她扔到一邊。


    李姐一邊抹著家具上的浮塵,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譚斌百無聊賴地問:“他什麽時候迴來?”


    “誰?你說小程啊,他就在隔壁。一晚上沒睡,剛吃點東西全吐了,說頭暈得厲害,才躺下。”


    譚斌立刻坐起來。


    李姐上前按住她,“姑娘你要幹嘛?躺著躺著,他沒事,讓他踏實睡一覺比什麽都好。”


    譚斌記起他才從醫院出來不久,心裏悔得象有幾隻小手在抓撓。


    李姐離開之後,屋子裏變得非常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迴流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又睡過去,然後被隱約的手機鈴聲驚醒。


    地板上的陽光換了一個角度,估計已是下午一點左右。


    隔壁有人接電話,隔著走廊聽不太清楚,但確實是程睿敏的聲音,他隻睡了三個多小時。


    譚斌豎起耳朵聽著,實在躺不住了,翻身爬起來。


    腳底下直發飄,她扶著牆慢慢走出去。


    隔壁的門沒有關嚴,難得能聽到他提高聲音說話,說的是英語,“……我當然明白,可是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這是在中國,有它特殊的市場規則,我們現在麵臨的,首先是生存問題,然後才是發展……”


    事涉業務私密,譚斌發覺不妥,立刻無聲地退迴來。


    她躲進臥室的洗手間,撩起溫水洗了把臉。


    想找點護膚品,尋覓半天,沒有發現任何女性遺留的痕跡。


    洗手間裏也是黑白兩色的主調,看上去象家居雜誌中的樣板間。洗臉台上隻擺著簡單幾樣東西,潔麵皂、須後水和兩瓶男用護膚品。


    最後隻好擠出一點男用的護膚品拍在臉上。


    她暗自嘀咕,就衝著這個,也得趕快迴家。


    頭發梳直了紮在腦後,重現幾分清爽舊觀,她拉開門出去。


    別墅內已經恢複了安靜,譚斌蹭到隔壁,在門外立住腳。


    這是一間寬大的書房,四壁皆是通頂的書櫃。隻有房間正中擺著一組美式沙發。


    程睿敏正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按在額頭上,另一隻手軟軟垂落沙發下,象是睡熟了。


    他的臉上依然殘留著隱隱的慍色,手機遠遠扔在地毯上。


    譚斌怔怔地看一會兒,躡手躡腳走進去,拾起手機放在一邊。


    輕微的響動還是驚醒了程睿敏,他睜開眼睛想坐起來,譚斌按住他,“別動。”


    程睿敏暫時也動不了,一抬頭眼前就金星亂冒。


    她蹲下來,凝視他英俊的麵孔良久,伸手撫摸著他濃密的眉毛,“睿敏,你需要一個長假。弦繃得太緊,早晚會斷的。”


    程睿敏側過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這個老板做的太累,是讓你的下屬們物盡其用人盡其責,不是榨幹你自己。”


    程睿敏啞然失笑,“說得不錯,可你忘了個大前提,我也有上司,如果他也這麽想呢?”


    譚斌為之語塞,不禁赫然。


    程睿敏挪動一下身體,騰出位置,“譚斌。”


    “嗯?”


    “過來,陪我躺會兒。”


    譚斌垂下眼睛,咬著嘴唇不出聲,內心苦苦掙紮。


    “譚斌?”聲音裏有祈求的意味。


    看到他眼瞼下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譚斌心軟了,慢慢躺在他身邊,雙臂規規矩矩放在身體兩側。


    幸虧美式沙發寬大柔軟,兩個成人緊貼著,並不覺局促。


    程睿敏撐起頭看著她: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怕我非禮你?”


    譚斌閉上眼睛,“我不怕你,我怕我把持不住非禮你。”


    象是完全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他輕輕籲口氣,低低笑了一聲,翻過身緊緊抱住她。


    他的臉和她一樣滾燙。


    她象征性地掙紮一下,卻被抱得更緊,於是放棄,不再動了。


    象池水一樣包裹著她的,依舊是他身上清淡的氣息。


    過了很久,他低頭吻她,嘴唇溫軟,帶著略微涼意,在她的唇間溫柔輾轉。


    房間內聽得到鍾表的嘀嗒聲,還有兩人的唿吸聲。


    譚斌更聽到自己的心跳,擂鼓一樣,越來越快。


    “譚斌,”他終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給我一個機會。”


    他說:“請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不想放開你。”


    經過上迴那一幕,再糊塗的人也該明白,她和男友的關係出了問題。


    屋子裏這麽靜這麽暗,除了他的目光,她什麽也沒有看見。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黑而深,清晰映出她的影子。


    “讓我把自己的事先理清楚。”她轉開臉,聲音是澀的,“對不起,請給我時間。”


    他久久凝視她,最後放開手,“我明白,我等著。”


    過去的人和事,牽連著兩年的記憶,放棄的時候血肉剝離,難免疼痛。


    她坐起來,“我想迴家。”


    “你還在發燒。”


    “手機昨晚就沒電了,我得迴去充電,怕誤事。”她胡亂找著理由。


    “迴去誰照顧你?”


    “我有朋友。”


    程睿敏沉默,過一會兒說:“好,我送你。”


    又睡了兩個小時後,他不顧譚斌的反對,堅持開車送她迴去。


    路上兩人都竭力維持輕鬆的氣氛,譚斌告訴他昨天發生的事。


    “就為這個傷心?”趁著紅燈,程睿敏騰出手掐掐她的臉,“你經的事兒實在太少了,多經曆幾迴就適應了。”


    譚斌被打擊到,推開他的手,哼一聲:“你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程睿敏微笑,“我記得有一個人,剛升職的時候,對兩權分立這種事,簡直是深惡痛絕,如今她自己也學會了。”


    “那時候比較天真。”譚斌臉紅,“前天晚上我想來想去,既然無法完全信任,自己又沒有精力天天盯著,唯一的方式,就是讓他們自己製約自己。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一時想不出來,算是個權宜之計吧。不過很遺憾,這種方式犧牲的,往往是公司利益最大化。”


    “凡事總要有代價。我終於明白,什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是,隻有做到相應的位置,才知道其中的難處。”程睿敏言辭間有太多的感慨。


    就像現在他才能真正理解,在global和中國區之間小心周旋,如履薄冰有多麽艱難。如果時光在此刻倒轉,他在mpl和劉秉康的關係,也不會走到最後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再提到方芳,譚斌的神色有些黯然。


    程睿敏輕蹙著眉想了想,“如果沒有更好的去處,讓她投份簡曆到網上,我那兒還在招市場助理。”


    譚斌挺意外,“我沒這個意思,不想讓你為難。”


    程睿敏還是微笑,“我還不至於公私不分,不然早就不擇手段把你騙過來了。”


    譚斌橫他一眼,心說上次在塘沽,您老出示的那offer又是怎麽一迴事?


    程睿敏隻是專心開車,臉上並無異樣的表情,“說起來很矛盾,栽過跟頭的人,再爬起來對自己的評價會比較客觀,不會眼高手低。可是我特別不希望你遭遇,人被迫麵對真實的自己,是件很殘忍的事,我喜歡看你意氣風發趾高氣揚的樣子。”


    譚斌揚起眉毛,“我一直都很低調,什麽時候趾高氣揚過?”


    “看,說著說著自己就暴露了。別人眼裏的你,和你心裏的自己,總是有差距的。”


    “嘿。”譚斌被堵得說不出話。


    從開始他就喜歡教育她,每次都讓她半邊臉麻辣辣許久不褪。


    到了目的地,譚斌解開安全帶,“我迴去了,你也別讓人擔心,迴家好好休息。”


    程睿敏熄了火,“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沒事。”


    他不由分說下了車,替她打開車門,接過她的手袋和一包藥,轉身就進了電梯。


    譚斌隻好跟進去。


    電梯裏他摟住她的腰,譚斌扭了一下沒有掙脫,也就隨他摟著。


    控製板上的數字隨著電梯的上升一路變幻,到達譚斌的樓層,叮一聲滑開雙門。


    門一開,譚斌頓時楞在當地。


    沈培坐在她的門口,神色憔悴不堪。


    三個人麵麵相覷。隻不過譚斌看的是沈培,沈培看的卻是她身邊的程睿敏。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程睿敏,他不動聲色地向沈培點點頭,“您好。”


    搭在譚斌腰上的手,卻不由自主緊了緊。


    沈培站起來,驚異地打量著他。


    眼前的男人身材頎長,容色出眾,站在譚斌身邊,兩人的氣質相得益彰,如一對璧人。


    沈培的眼神頃刻充滿了不自覺的敵意。但平日的修養,還是讓他露出勉強的笑容,“幸會。”


    兩個男人都若無其事,隻有譚斌感覺尷尬,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問沈培:“你怎麽會在這兒?”


    沈培從程睿敏身上收迴注意力,上前拉起她的手,“你病了為什麽不迴家?我找了你一晚上。”


    他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麵對他的焦灼和擔心,譚斌不知道該如何從頭解釋,這一刻無比鄙視自己。


    她唯有硬著頭皮低聲對程睿敏說:“你先迴去吧,對不起。”


    程睿敏的手從她腰間慢慢滑落。


    他笑笑,不再看她,將手中的包和藥都遞給沈培,“她還在發燒,記得讓她多喝水多休息。袋子裏我留了張紙條,是口服藥的劑量和服藥方式。”


    沈培點點頭,“知道了,多謝。”


    “我走了。”程睿敏匆匆後退一步。


    一直洞開的電梯門,恰在此時闔上,砰一聲撞在他一側的肩膀上。


    這聲音讓譚斌的心顫了一下,緊緊縮成一團。


    他揉著肩膀進了電梯,笑容依舊從容,“再見。”


    電梯門在他眼前無聲無息地闔上,剩下的兩個人,站在走廊上,彼此相視,無言以對。


    譚斌受不了這種壓力,想起昨夜求助無著的慘狀,心又硬起來。


    她掙脫沈培的手,取出鑰匙開門進去。


    沈培跟進臥室,坐在床邊,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他身上胡亂套著一件厚絨外套,裏麵還是那套夏季的衣服,外套和褲子上沾滿了灰塵,臉頰上也抹著幾道。


    譚斌問他:“你怎麽知道我生病了?”頓一頓想起高大夫,答案已不言而喻,隨即換了問題,“你怎麽過來的?你媽知道你出來嗎?”


    沈培抬起頭,目光炙熱不安,看得譚斌心中忐忑。


    他卻依然不肯開口。


    她歎口氣,取來濕毛巾,小心替他擦洗臉麵和手指。


    “你去了什麽地方?哪兒沾來這麽多灰?”


    沈培忽然推開她站起來,一聲不響走進浴室。


    譚斌扔下毛巾呆半晌,覺得渾身無力,索性脫掉外衣鑽進被子裏。


    身體逐漸迴暖,剛有點迷糊,浴室裏一聲悶響,讓她嚇了一跳,這才發覺沈培在浴室裏呆的時間太久了。


    “沈培?”她跳下床,大力敲著衛生間的門。


    門裏傳來奇怪的聲音,似是充滿痛楚的喘息聲。


    再也顧不得什麽,她一把扭開門鎖。


    沈培倒在浴缸前,雙臂護著頭臉,身體蜷縮成胎兒形狀,抖得象風中落葉。


    那件外套扔在地板上,他身上的t恤已經脫了一半。


    譚斌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想抱起他,沈培卻拚命掙脫開她的手臂。


    “你走開!“他喘息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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