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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來克斯和科波特相遇並且對視的時候,他們突然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對方和自己可能非常類似。


    這種類似指的不是身世背景,或者是掌控的資源,而是說精神和人格方麵的類似,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天生變態狂。


    反社會人格的人之間有很多相似點,那種冷漠、殘忍和暴躁的氣質,沒辦法被任何類型的外表所掩蓋,當兩個殺人狂遇到一起的時候,他們總能第一時間在彼此的靈魂當中找到共鳴。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人可以說是性善論的反麵,他們中的很多人並不是因為什麽童年創傷或者心理陰影才變成變態,他們天生就是如此,並且不可被拯救。


    科波特最近過得還算不錯,他成為了阿爾貝托的左膀右臂,在十二家族中地位一路高升,可以預見的是,當阿爾貝托真的成為下一任教父的時候,科波特就可以把他的姓氏刻在十二家族中了。


    在情感方麵,他和職業學校的那幫人混的很熟,而且又收編了哥譚所有的小孩,滿足了自己的權力欲望,同時還能跟隨維克多學習,維克多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在不停的引導和教育他。


    但是就如之前所說的,科波特獲得了更好的生活,擁有了老師和朋友,擁有了可以預見的美好的未來,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變成一個陽光活潑的人,他依舊陰沉、冷漠、對他人缺乏同情心,能夠從暴力和控製他人當中獲得快感。


    這種人格不以外部環境的轉變而改變,如果是在哥譚以外的地方,他最好的歸宿就是精神病院,但是在哥譚,這種病無法被治療,也不需要被治療,或者說隻是單純的反社會人格,已經是模範病人了。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之後,都撇開了視線,沒有繼續去看對方,這時,維克多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看到兩人愣在那裏,他先是走上前把科波特手裏的那一摞文件接過來,然後又拍了拍來克斯的肩膀。


    來克斯跟著他進了裏麵的房間,而科波特則在外麵繼續忙實驗用品的準備,他時不時的轉頭看向房門,透過磨砂玻璃,他能看到維克多和來克斯麵對麵坐著,維克多似乎在問來克斯一些問題,而來克斯迴答的非常流暢。


    當兩人出來的時候,維克多顯得心情不錯,他對科波特介紹道:“這位是來克斯·盧瑟,以後他也會是實驗室的助理,晚上5點之後,他需要借用實驗室進行獨立的實驗,所以你記得不要鎖門。”


    科波特罕見的沒有轉頭去看維克多,隻是一邊忙著手裏的事,一邊點了點頭。


    他快速的整理完了那些用具,然後轉身走出門想要離開,維克多跟了出去,摟住他的肩膀說:“別難過,科波特,我不讓你進行獨立實驗,是因為你現在的年齡太小了,甚至比他還小。”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了,一個個十幾歲的就打算進行那麽危險的實驗,我像你們這個年齡的時候,還隻知道看科學雜誌,或者用火去燒我老爸的輪胎。”


    “別太著急,孩子,你應該按部就班的讀書,考上高中,然後考大學,等你上了大學,有的是時間做實驗。”


    “水想要凍成冰需要時間,人想要成長,也是一樣。”


    科波特抿著嘴說:“不,我並不是嫉妒他,隻是……”


    科波特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麽給維克多解釋自己的直覺,麵對維克多,他總是羞於啟齒自己的過去,比如,他曾經是教父的殺手,比如他殺過很多人,也比如,他現在依舊還在殺人。


    每當進入正常的生活當中的時候,科波特就對於自己這種遊離於社會之外的變態欲望感覺到排斥,可每當他動手的時候,又總是控製不住自己,他戒不掉這種迫害和控製他人的快感。


    他不能告訴維克多,因為他是這種人,所以他能敏銳的感覺到對麵也是這種人,他沒法拿自己的黑曆史去當做證據提醒維克多。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緩緩的沿著走廊離開了。


    天色逐漸變暗,維克多忙完自己手裏的事之後,對站在實驗台前整理資料的來克斯說:“謝謝你的幫忙,接下來是你的自由時間了,你要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一定記得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謝謝。”來克斯對維克多笑了笑,維克多也微微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維克多離開之後,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來克斯專心致誌的忙著自己的實驗,他正在調配一種化學製劑,用來發射到天空中驅散雨雲。


    他首先要做好炮彈,然後再去準備發射裝置,所以現在他先是在進行化學實驗,而之後的機械製造要在另外的實驗室進行。


    調配化學製劑是一個非常需要專注的活,他必須不斷的觀察反應,一刻也不能走神,來克斯專心致誌的盯著試管當中的反應,實驗室的冷光透過試管的玻璃照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光芒的瘢痕。


    突然,陰影遮蔽了一部分光芒,來克斯猛地往旁邊一閃,“呲啦”一聲尖刀劃破他的上臂血,液噴濺出來。


    試管被甩飛了出去,裏麵的試劑灑落在地上,與地麵接觸之後,發出滋滋的輕響,冒出一縷煙霧。


    “啪嗒”一聲,整個實驗室陷入黑暗,來克斯咬著牙迴頭,一張無比陰沉的臉出現在黑暗當中,那是科波特。


    當他在白天出現的時候,隻是顯得有些陰沉,而當夜晚來臨,那種陰暗和瘋狂的氣質達到頂點,他就像是從冰川表麵一躍入水的企鵝,由緩慢變得迅捷,由獵物變為獵食者。


    “你瘋了嗎?!科波特!


    !”來克斯大喊道:“我們今天才剛剛見麵,無怨無仇!”


    “看來,你對自己的精神狀況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科波特用一種沙啞的嗓音說道:“但我不久之前才去看過心理醫生,他告訴我,我是個瘋子。”


    科波特舉著刀向來克斯逼近過去,來克斯步步後退,盯著他那陰沉又扭曲的麵容,科波特接著說:


    “不止如此,他告訴我,如果某天我碰見一個和我很像的人,那麽他也一定是個瘋子。”


    “我們是一類人,不可被治愈的天生殺人狂,所以,我必須要殺了你。”


    來克斯覺得科波特簡直不可理喻,他說:“你憑什麽說我是殺人狂?我甚至根本就沒動手殺過人!”


    “總有一天,你會的。”科波特的身影雖然瘦小,但他手裏拿著的那把刀寒光閃爍,從他的姿勢就能看得出來,他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很懂得如何利用姿態帶給對方壓力。


    來克斯咬著牙說:“果然,哥譚人都是瘋子!你們殺人都不需要理由嗎?!”


    “我說了,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所以我必須得殺了你。”


    來克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可能,這就體現了大都會與哥譚的不同。


    大都會的所有反派犯桉都是有理由的,他們要麽為了利益,要麽為了仇恨,或者為了愛和追求,但他們依舊是在用常人的邏輯進行犯罪。


    但哥譚不是的,哥譚的瘋子們可能會因為今天早上吃到了一塊他們很喜歡的牛排而去殺人,因為某些瘋狂的幻覺和毫無根據的直覺而去殺人。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因愛生恨然後突破法律和道德的底線是一種瘋狂的表現,但實際上並非如此,當一個人的情緒,和情緒所產生的推動力,以及推動力所產生的行為,能夠完美的連成一條線的時候,就說明他仍是有邏輯的,不算瘋狂。


    真正的瘋子,他們的情感推動力和行為完全無關,就像來克斯和科波特之間的區別。


    來克斯因為不認同克拉克的觀點,進而感覺到非常討厭他,會去找他的麻煩,或許日後還會因為對付克拉克而犯罪。


    他對克拉克的仇恨產生了推動力,推動力導致了他犯罪的行為。


    但是,科波特對於來克斯不同,他對來克斯完全是陌生的,談不上什麽仇恨,甚至都不認識他,但是,他會據此產生直覺和猜測,這種直覺讓他想要殺了來克斯,沒有情緒、沒有推動力,也沒有可以連起來的邏輯,隻是一閃而逝的幻覺,就成為了推動他殺人的理由。


    哥譚裏的所有瘋子都是這樣,他們的行為沒有內在邏輯,因此誰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這才是哥譚真正的可怕之處,因為,你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係於一個瘋子今早有沒有吃到喜歡的牛排這件事上。


    就在科波特舉起匕首的一瞬間,“啪”的一聲,玻璃被打碎的清脆聲響從窗外傳來。


    科波特迴頭,而趁他迴頭的一瞬間,來克斯抓起了他背後靠著的實驗台上的試管架,朝著科波特扔了過去。


    試管架連同試管一起砸到了科波特的背上,試管破碎劃破了科波特的皮膚,鮮血流淌出來,科波特猛然轉頭,那種陰沉徹底轉變為兇殘和瘋狂,就在他再次舉起匕首的時候,一道低沉的滿含怒意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


    “托馬斯!住手!停下你邪惡的行為!


    !”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幾聲沉重的腳步聲,“砰”的一下,來克斯和科波特所在的房間的門被撞開,一個男人衝了進來。


    他剛進來就愣住了,似乎沒有料到房間中還有其他人,而他知道,身後的追兵不會給他太多反應的時間,所以,為了逃命,他猶豫了不到一秒鍾,然後直直的衝向了來克斯。


    來克斯向旁邊一閃,但根本無法躲過,那個高大的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後從背後勒住了他,他挾持著來克斯轉過身。


    此時,門外的光亮順著打開的房門在屋內的地上留下一塊明亮的方塊,一個尖耳朵的黑色陰影,佇立於方塊之中,像一張打出的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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