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布魯斯還在心裏問,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說:“我就是覺得他講的挺通俗易懂的。”


    “當然,對你來說當然易懂。”席勒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探員是我們當中最擅長行為分析法的。”


    “呃……”


    很好,他又完美地避開了自己老師研究的領域,布魯斯想,但是他已經習慣了。


    主宇宙蝙蝠俠顯然也對探員的這種推論方式感覺到有些驚奇。


    怎麽個事?讀心術不讓用了?這怎麽聽起來還有理有據的呢?


    主宇宙蝙蝠俠和席勒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們兩個經常互相寫信,偶爾蝙蝠俠也會在信裏麵提到一些自己最近遇到的案子,征求席勒的建議。


    席勒每次的迴信都能切中要害,但問題是,切是切中了,但是怎麽切的不是很明朗。


    有好幾次蝙蝠俠也曾經追問過席勒,怎麽能憑信裏麵的短短數語得出一個如此精準的結論,要知道他可根本就沒見過案子裏麵的人,也沒有檢查過犯罪現場。


    一開始席勒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看得蝙蝠俠莫名其妙,甚至懷疑他是謎語人假冒的。


    但是後來,席勒似乎是不耐煩了,他直接說這是讀心術,但問題是主宇宙蝙蝠俠也不是不認識會讀心術的人,但他們給出的結論和席勒並不一樣,根本沒有那麽直擊要害。


    對於蝙蝠俠來說,這一直都是一個謎團。


    後來蝙蝠俠也結識了一些共情能力比較強的人,他才大概摸到了一些這種能力的門檻,大概了解了席勒到底是怎麽得出這樣的結論的。


    但是可惜這不是一種能學習的能力,蝙蝠俠不是沒有共情能力,恰恰相反,他要是不共情哥譚人的話,他就不會去當超級英雄了。


    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都是一種被動能力,是一種不可控的,在關鍵時刻甚至會礙事的能力。


    就比如,看到別人哭,自己也想哭,總是過度的和陌生人感同身受,導致太心軟,麻煩纏身。


    蝙蝠俠雖然不至於到這個程度,但也遠遠沒到能把這種能力化為自己武器的地步,從開始共情到得到結論,中間的過程太過漫長且抽象,蝙蝠俠試了幾次之後就放棄了。


    其實如果他朝這個方向努力一下,也不是完全不行,隻是沒有這個必要,有這功夫他都把兇手給逮住了,所以後來他也不怎麽關心這事了。


    他和席勒對於心理學的討論,很多時候都是驢唇不對馬嘴。


    所以他才會在想要把羅賓們送到席勒那裏去的時候,還順手給了他一本《飛鳥集》,其主要原因就是,他覺得席勒那些似是而非的話更接近於詩歌,應該會和泰戈爾更有共同話題。


    蝙蝠俠也了解到席勒並不是不懂行為學,隻是對於他來說,精神分析法更簡單,不需要什麽事實依據,簡直是張口就來,他更習慣於用這種方法。


    並且不隻是傲慢,幾乎其他所有席勒都是這樣,嘴裏念叨著的都很像是夢話,但是又都出奇的精準。


    可今天這隻席勒是怎麽迴事?怎麽高塔裏還有蝙蝠俠人格嗎?這話怎麽像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呢?


    一想到要用“有理有據”這四個字來形容席勒,蝙蝠俠就感覺頭皮發麻。


    蝙蝠俠覺得自己多少有點愧對行為學的列祖列宗。


    “蝙蝠俠?蝙蝠俠?!你怎麽了??”


    席勒的聲音把蝙蝠俠拽迴了現實世界,蝙蝠俠愣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說:“是的,你說得……很有道理。”


    蝙蝠俠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覺得有點痛,疼痛程度甚至高於第一次騙迪克去看牙醫。


    麵對席勒的結論,他通常隻會說“你是對的”,意思就是結果雖然是對的,但是過程不能細想。


    席勒似乎受到了鼓勵,他接著說:“為了達成泯滅你的希望的目的,他一定是想把人性醜陋的一麵揭示在你麵前的,所以他的背景故事也一定以此而設立,你覺得對你這樣的一個英雄來說,什麽樣的事實會讓你感到崩潰?”


    “等一下。”蝙蝠俠伸出一隻手。


    “怎麽了?為什麽我覺得你怪怪的?”


    “你……你不覺得你問的有點太具體了嗎?”


    “什麽?”


    “就是,你難道不應該問‘讓你覺得最近似於地平線上最後一抹日落光線的事情是什麽’之類的嗎?”


    “我沒有在審訊室調情的習慣。”


    “咳咳咳!”蝙蝠俠發誓,他其實沒有那麽容易被嗆住,但是這次真的不行。


    席勒卻攤開手說:“任何一個對刑偵學有所涉獵的人都不應該這麽問吧,見鬼的地平線的日落是什麽東西?咖啡品牌嗎?”


    蝙蝠俠擺了擺手說:“如果針對遊戲裏的這個故事來看,那我想或許是……怪異的真相?”


    席勒點了點頭說:“沒錯,小醜在給自己編背景故事的時候,也不知道你會來,但是他肯定知道會有些正義人士,也一定會給自己設置一個英雄背景。”


    “而最能夠讓英雄絕望的就是,他們付出了代價拯救的這個世界,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們去拯救,他們看似在拯救的行為,其實是在毀滅這個世界。”


    “你覺得他編輯了故事的真相?”


    “小醜與貪婪對於編輯故事這個功能的利用程度不相上下,如果貪婪是針對怪物本身,那小醜一定是針對故事本身。”


    “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我更傾向於他會把這個設置成一個騙局。”


    “騙局?”


    “沒錯。”席勒把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說:“如果怪異真的是無差別攻擊每一個人,全球任何地方都有受到攻擊的可能,那麽從概率學上來講,現實世界的那種體製真的還有存在的可能嗎?”


    “你指的是國家體製?”


    “沒錯,別看現在遭殃的是小村莊,但怪異也不是沒可能攻擊總統府吧?重要軍事基地,核彈井,人口密集的市中心,不論是哪個都可能造成巨大災難。”


    “更不要提怪物還是有智慧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極端殺傷,那哪怕附身一個弄死一個,也遲早有一天能跳到核彈發射負責人的身上,不是嗎?”


    席勒也沒有在乎蝙蝠俠的反應,而是說:“但是哪怕從電腦裏的一些東西來看,外麵的世界還是相對比較太平的,燈塔的一樓可還貼著樂隊的海報呢,舉辦的時間不超過一年,這證明至少最近幾年沒有滅世的危險。”


    “你的意思是這災難其實是可以人為控製的。”


    “正是如此。”席勒點了點頭說:“某些人想讓哪裏發生怪異,哪裏就能發生怪異。”


    “這麽做有幾個顯而易見的好處。”席勒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說:“首先,瑪德琳的背景故事裏麵提到過,她家人買了與怪異有關的保險。”


    “她家雖然條件不錯,但也不算什麽大富大貴,這證明此類保險業務已經普及到平民階層了,麵對這種隨時可能到來的天災,會有多少人選擇給自己買一份保障?我想人數絕對不會少,這就是一筆極大的進賬了。”


    “再有就是軍方和安全部門,對付怪異事件的難度可和對付人類不一樣,要想快速遏止事件的發展,必然要動用大批的兵力和武器,軍費也絕對不能少批。”


    “再就是各類詐騙分子在病的沒那麽嚴重的情況下,也有不少人會因為疾病亂投醫而被騙錢,如果怪異是真實存在的,並且隻要降臨就有可能要了小命,那肯定會有人把希望寄托於封建迷信。”


    “教會能發展成現在這個規模,也與怪異的存在有關,如果赫夫說的教會會清除怪異存在範圍內的一切幸存者,那這可不是一般的控製力,而是在各國境內都有生殺大權,這樣一個超然組織又能讓多少人站上金字塔的塔尖?”


    “而如果拚命想要消滅這一切異常的英雄,最終發現真正的敵人其實根本就不是怪物,而是他的同胞,他會作何感想?”


    “甚至他拚上了身家性命,挽狂瀾於既倒,經曆千難萬險將人從地獄拉上來之後,得到的卻並不是毛毯和食物,而是黑洞洞的槍口,他又會有什麽樣的感受呢?”


    蝙蝠俠靜靜地聽完了這一切,然後他開口說:“這確實就是小醜要的絕望,但他實在是有點太小看我了。”


    席勒看著他。


    “他以為我沒有經曆過這一切嗎?”蝙蝠俠輕描淡寫地說:“事實上,在拯救哥譚的路上,我平均每天要被與我同一個階層的人背刺2.8次,與我的隊友爭執1.7次,被我所保護的民眾謾罵357次,被因我的行為而受益的人造謠63次。”


    “如果我怕這些的話,我早就不幹了。”


    蝙蝠俠想了想說:“雖然我覺得我不會因為救這個村子把自己弄到油盡燈枯,但假設我確實用完了所有準備,也再沒有任何後手,我也有把握能說服拿槍對著我的那個人,甚至爭取一個和他老板對話的機會。”


    “有很多人把這稱之為絕地翻盤,但對我而言,這遠遠稱不上是什麽絕地,至少我身後和我身前的人都能聽得懂人話。”


    “哪怕是一定要死,我也會讓我的遺言發揮出最大的效用,真到了那時,誰又能肯定死亡不是我的最後一條計策呢?”


    蝙蝠俠很平靜地說完一切,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席勒的表情,然後又把自己嗆住了。


    為什麽他好像在席勒的眼睛裏看到了崇拜的情緒?


    你是席勒,不是克拉克!你是認真的嗎???


    蝙蝠俠忍不住轉過身去,他現在迫切地有一種讓徘徊者把他帶走的衝動。


    貪婪:蝙蝠俠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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