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這種東西,一旦你知道它是幻境,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羅素淡然以對,“之前是我大意了,但假如你隻是把我拉進這種程度的幻境的話,可算不上全力以赴。”


    他陷入的隻是一個模擬現實的幻境,在所有幻術中都屬於簡單級,僅僅能夠一定程度的蒙蔽他的感官,沒有攻擊性,並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這種程度,就算他的【感知】屬性很低,耗費一些時間也能夠破除。


    “這隻是開始。”


    瑞恩的雙瞳被漆黑填滿,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幻…扭曲,最後消失,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個黑色漩渦。


    “轟!”


    羅素所處的整個空間開始崩塌,戰鬥場地、觀眾…紛紛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以漩渦為中心,強大的引力從黑色漩渦爆發出來,種種一切呈螺旋狀被吞噬入其中,隻留下無盡的黑暗。


    “早知道學長會讓我一招的話,我也不必弄的那麽麻煩,特意想方設法去轉移你的視線,來施展這招呢。”


    沒有實體,沒有聲源,瑞恩的聲音越發空靈,在黑暗中迴蕩。


    羅素沉默地行走在黑暗之中,【真實之瞳】賦予的【黑暗視線】也不能讓他看見東西,這裏是虛幻的世界,是瑞恩所構架的世界。不同於沒有光亮的黑暗,這裏填充著的是真正的黑暗,代表著虛無。


    “你…”


    羅素腳步不停,一直在摸索,卻始終觸碰不到任何邊際,“不是青銅吧?”


    幻術即以精神力入侵對方大腦,讓對方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東西,其等級一般取決於幻術師構建出來的幻境的規模。


    似眼前這般盛況,連空間塌陷和黑洞都能弄出來,肯定不是一個青銅法師的精神力能夠做到的。


    “學長目光如炬。”


    瑞恩沒有否認。


    “看來你很有野心啊。”


    羅素笑了笑,接著道:“學院對達到白銀階的學員有豐厚獎勵,你卻甘願放棄這份獎勵,選擇蟄伏,所圖不小嘛。”


    “我是幻術師。”


    瑞恩作出迴應,聲音透著些許無奈,“身為幻術師,我的法術水平很次,不能在晶壁上打出白銀階的數值。”


    幻術師最重要的是精神力,不會提煉過多的魔力,因而法術的物理打擊或能量攻擊往往是他們的薄弱環節,他的話似乎有一定道理。


    但羅素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問道:“你說這話自己相信嗎?”


    重歸平靜。


    兩人再也沒有交流,黑暗越發寂靜、深沉。


    想要破解一個幻術,走出幻境,有三種方法,一是隊友幫你驅除侵入腦內的精神力,二是直接解決掉施術者,三是找到幻境的漏洞。


    倘若羅素想的話,他可以直接匯聚魔力攻擊現實,以力破之,幹掉施術者,但他不想這麽做,對抗幻術是他的薄弱環節,才更需要克服。他相信無論什麽東西都有弱點,下定決心要用第三種方法來走出這個幻境。


    不過目前羅素還沒有什麽頭緒,所以仍然在黑暗中沉淪,他知道,他要做的,隻是等待。


    等待對方的破綻出現。


    瑞恩勢必會有其他動作,因為隻是困住他的話,毫無意義。


    “!”


    果然,看不見的黑暗之中,有形的攻擊突然襲來,羅素猝不及防,失去重心,被掀翻起來,他的身體在空中傾斜,借助著這股力量,羅素手腕翻轉,身體微旋,冰劍反向切割,將對他施以攻擊的東西一刀兩斷。


    鞭子。


    憑借身體承受的力度與斬擊的觸感,他大致推測出了是什麽東西打在自己身上。


    盲戰…嗎?那就來吧!


    這是一場心靈的盲戰。羅素不僅看不見,甚至聽不見破空之聲,這裏的一切都被黑色漩渦吸了個一幹二淨,氣體也是,他能夠繼續唿吸也隻是因為這個由人臆想出的虛幻空間規則不完全。


    羅素的體表微微發出冰藍之光,以他為中心,寒冰之氣如不斷擴大的圓環,一圈一圈掀起勁風,向周圍擴散。


    寒冰力場!


    發散出的,是冰冷的凍氣,凡是被凍氣所觸及的目標全部會被他感知到。


    他不會讓自己陷入僅憑直覺去戰鬥的窘迫境地,那是山窮水盡時的選擇,太不靠譜。


    一個、兩個…五個嗎?


    恩?這是?


    偵測的波紋仍然在不斷發散,羅素捕捉到了五個敵人。


    讓他奇怪的是,他的力場擴散到一定程度時,便停止了,但按他之前的摸索來說,這個地方明明廣闊到無法觸碰邊際。


    並且,哪怕力場停止擴大,達到限界,返迴的信息仍然顯示沒有邊際。


    “隻有一個可能。”


    羅素心中有了一點想法,他猜測這個空間應該是折疊的,顛倒了上下,模糊了角度,讓他始終感覺是在一個平麵上行走。


    空間是有限的,而他在沒有察覺的狀況下不斷的繞圈子,再加上漆黑一片,對走過的區域沒有任何視覺印象,也就產生了這裏廣闊無邊的錯覺。


    “小把戲。”


    源源不斷的偵測讓他準確把握那五個正體不明的東西的位置,他的單手劍放大為巨劍,橫向揮掃。


    通明的寒光閃爍,巨大的魔力斬擊將那些東西統統驅散開來。


    有了準備,羅素不會再吃一次虧。


    “既然空間是有限的…”


    麵對黑暗,羅素緩緩開口,“那便好辦了。”


    他右手高舉至空中,手心濃鬱的冰之魔力不斷壓縮,那零下的低溫,仿佛能夠凍結空間。


    在黑暗之中,冰藍光團宛若太陽,熠熠生輝,羅素將那光團狠狠拍下,壓在地麵之上。


    無邊的魔力爆裂開來,冰光大放,短暫地驅散了所有黑暗,和羅素計算的差不多,這裏隻是一個較大的長方形空間。


    冰霜瘋長,急劇擴散,將整個空間完全冰封,沒有遺漏任何一處。


    “爆!”


    羅素輕輕吐出一個字。他的手插在堅冰中,引動冰霜炸裂開來,連帶著這個虛假的空間一同炸裂。


    轟隆隆!


    大腦內發出轟鳴,不屬於他的精神力被他完全吞噬…泯滅,驅散的一幹二淨。


    黑暗在羅素的眼中層層陷落,他仿佛在白光中穿梭,從一個世界去到另一個世界,一切歸於平靜,他成功脫離了幻境。


    迴歸現實,沒有任何痕跡,這裏一丁點兒變化也沒有。


    瑞恩臉色蒼白的向裁判示意道:“我認輸!”


    對幻術師而言,幻境被破就是一種失敗,況且他也不剩什麽戰鬥的餘力了,構建這個空間對他來說消耗太大。


    裁判點點頭,表示收到,隨後直接宣布道:“瑞恩·休斯認輸,勝者,羅素·愛因斯坦!”


    “誒?”


    觀眾一片嘩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盡管在幻境中時間過去了許久,但現實中不過一會兒,在他們看來,就是兩個人傻傻的站了一會兒,比賽就突然結束了。


    和幻術師戰鬥就是這樣,激烈程度隻有當事人才能理解,因為一切戰鬥都發生在幻境裏,隻有真正強大的幻術師能夠化虛為實,做到在現實中具現化戰鬥,而瑞恩顯然不在這個層次。


    “果然不是學長你的對手啊…”


    瑞恩苦笑著搖了搖頭,“倘若不是學長手下留情,讓我施法,恐怕我連幻術都沒辦法釋放出來就被秒殺了吧。”


    “學長的強大還是超乎我的想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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