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書瑤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抬頭看她。


    隻見她笑語盈盈地舉著火摺子成了焦點,可大家都覺得她的笑有點冷。


    江婉兒手中拿著一包白蠟,聶書瑤一一點過之後,這蠟就圍著棺材擺了起來,然後聶書瑤手中拿一根,雨芹手中拿一根。


    如此一來,靈堂內便很亮堂了,隻是那口被人下意識忽視的棺材再次顯了出來。


    聶書瑤再道:「去吧,打開棺蓋,讓受冤之人出來說話。」


    江婉兒就輕輕地走向棺材。


    這時,代秋已經嚇得癱軟在地。


    許繼業冷聲道:「你這妖女休要作怪!」


    隻是他這聲音怎麽聽起來都是色厲內荏,就差牙齒打顫了。


    聶書瑤扭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許廣發在許繼業頭上狠狠敲了一記,壓低聲音道:「閉嘴!你這無知小兒。」


    他是知道聶書瑤的厲害,在如意客棧麵對那麽兇悍的土匪不但能全身而退,還將土匪留了下來,這份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哪怕是盧老虎也未必有這個手段。


    「轟!」


    棺蓋落地的聲音讓在座之人心底發顫,對亡靈的敬畏是與生俱來的,因為人人都怕死!


    江婉兒也是知情人之一,將一個沒釘的棺蓋掀開還用不了她多少力氣,然後拍拍手就迴到聶書瑤身邊,手中再次接過那根白蠟。


    她的這一番表現在外人眼中卻是震撼,紛紛將這姑娘的相貌記下了,以後可千萬約束好手下人,絕不能找這姑娘的麻煩。


    棺蓋落地後,隨之而來的是陣陣檀香,飄飄緲緲地從棺材中冒出,最後越來越大。


    「唉!」一聲輕嘆自棺材中發出。


    再然後,慘叫聲來自觀看之人的口。


    聶書瑤馬上安撫道:「別怕,這隻是一場戲罷了。讓我們來聽聽許大少爺是怎麽說的吧。」


    她說了真話,可在場之人卻不認為這是場戲。


    「出來吧,許大少爺。說說你是怎麽迴事,怎麽睡到棺材裏了?」聶書瑤笑道。


    「唉!」又一聲嘆,這聲嘆卻是挺大聲的。


    沒多時,棺材中伸出一隻手,那代秋便兩眼一翻嚇暈了。


    聶書瑤抿嘴一笑,這許承業還真有演戲的天分。


    沒錯,這確實是一場戲。從聶書瑤昨天接到許承業那封信時就開始布局了。


    許承業讓小五送的那封信上說,他根本沒有撒播聶氏姐弟在途中出意外的事。既然他沒有那就是另有其人了,如此聶書瑤便上了心。


    而且,許承業還坦白,之所以能遇到雨芹乃是在半個多前,他被一個小廝告知許廣發讓他去一下商行。而在商行一間小屋子裏,就隻有雨芹一個人。


    許承業進屋以後,雨芹就問他,你是誰?不是許家主要見她嗎?


    所以,這裏有個人在使壞,為的就是讓聶書瑤一行人跟許承業成仇。許承業明顯是想到了這一點,便故意接近雨芹,實則他並非想要雨芹怎樣,隻想麻木那個使壞之人。


    直到長春院中毒以後,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示弱了,便提出跟聶書瑤一道來作場戲。這場戲中有真有假,真的是他會再度吃那可能要他命的螃蟹,而聶書瑤所做的就是讓荀澤暗中救他。


    假的是,這口棺材中並沒有死人,他是活著躺進去的。可若是荀澤救不活他的話,那這棺材裏就真有死人了。到時聶書瑤也得幫他做一場戲,讓他的祖母跟妻兒能夠分得許家的一部分財產,安穩地過完下半生。


    想到這裏聶書瑤不得不讚嘆一句,許承業是個有成算的人,也夠狠!對自己狠的人對外人也同樣會狠起心腸來,這樣的人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梟雄。


    但聶書瑤知道他還是有良知的,在絕地反擊之時仍不忘年邁的祖母跟自己的妻兒。相信他將來會是一個商場上的梟雄,隻要能度過這一關。他可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賭!


    他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要不然也不會隻要再進一點點相剋之物就會吐血,或許這不會馬上要了他的命,但後續的康復無疑會是漫長的。


    不過,聶書瑤卻很欣賞他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也想幫他,相信他的身體完全復原也不是不可能。


    聶書瑤再度將視線放在棺材上,許承業已經穿著壽衣爬了出來,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扒掉壽衣連連說著晦氣。


    聶書瑤知道她又該問話了,說道:「許大少爺,叫你再次來到這裏是有要事相問。不知你能否將昨**從濟仁堂離開之後的事重新演繹一番?」


    許承業看向她,冷冷地說:「這有何難!害我之人我必百倍懲之。」


    且不管在座之人是個怎樣的想法,場上又變了模樣,幾盞明燈被一個小廝提了出來。然後另一個小廝推著一桌美食出來了,這正是青蟹宴,有酒有金桔。


    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青衣丫鬟接過這桌美食,這丫鬟的穿著打扮跟暈了過去的代秋一個樣,猛地一看還以為是代秋呢。


    而江婉兒卻是笑著將倒地的代秋用銀針紮醒,同時將她的啞穴點了。讓這代秋也看看是不是這樣子的。


    戲中代秋笑著為一臉鬱悶的許承業脫衣,邊脫邊笑道:「知道大爺喜歡吃蟹,如今正是蟹肥之時,代秋便讓廚房做這一頓蟹。請大爺品嚐!」


    代秋笑著很美,將蟹小心地剝開,一點點地放在盤前,然後倒酒。


    許承業麵色不變,問道:「本大爺今天不想吃蟹。」


    代秋卻是撅著嘴,假意哭泣,「大爺今早不是說了嗎,隻要代秋親自下廚,大爺就會吃。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嗎?為何今天不行了,是不是大爺真的看上那個雨芹了?」


    「不。」許承業言簡意賅。


    代秋卻是不依不饒,抱著許承業的胳膊撒嬌道:「大爺不也說大奶奶不來就不要來了嗎?到時抬代秋做姨娘,可現在呢?」


    戲演到這裏,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那不能說話的真正代秋身上,謊言揭穿了。可憐這個代秋卻是不能言又不能暈,眼睜睜地看著戲演下去。


    戲中,許承業耐不住代秋的勸,便吃了那蟹,也吃了金桔。但是沒過多久,許承業便開始了吐血,就這樣暈死過去。


    代秋先是害怕地不行,穩定心神後左看右看地開了門。


    隨後進來一位穿著長衫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的衣著跟許繼業的一樣,眾人冷笑著便不再說什麽。


    代秋上前就抱住年輕人道:「我照你的話去做了,他死了。怎麽辦?怎麽辦?你說,要代秋成為你的房中人可要作數啊。」


    年輕人道:「這是自然。小爺什麽時候騙過你?」


    兩人嬉鬧了一番後,年輕人拿出一方手帕,握著許承業的手蘸著他吐出來的血在上麵寫了一個「聶」字。


    將手帕遞給代秋,道:「這個你明日帶到公堂,隻要將那不開眼的聶氏告倒,他們的貨物還有四輪馬車的作法就都是我們的了。明天在公堂怎麽說,你明白了嗎?」


    代秋道:「明白。隻是這樣真的行嗎?聽說那姓聶的很厲害。」


    「行!」年輕不以為然道:「再厲害也是外鄉人。縣太爺雖然也是外鄉人,可他在咱們揚州的地界上卻不敢偏袒外鄉人,隻要是我去告狀,準行。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就是這個意思。要怪就怪姓聶的不識相,為了一個丫鬟竟然跟我們許氏商行中止合作,這樣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說完,年輕人便走了。


    再然後,代秋便大叫跑出去著說:「大少爺中毒了!」


    可是代秋一出去,這門便自動關上了,藏在暗中的荀澤跟江毅馬上出來,在金針跟藥物早就備齊的情況下,許承業終於救了過來。


    當代秋帶著人進來時,許承業已經被小五扶著躺在了床上裝死。


    故事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聶書瑤笑著鼓掌,「鳳兄演得真好。」


    那演代秋的正是鳳無崖,說道:「也不早點跟我說,這麽短的時間也隻能演成這樣了。」


    聶書瑤本以為用不著鳳無崖,可事實上江毅還是將他叫了過去。


    演年輕人的是宋雲飛,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藏在後麵的,剛才還跟他們一起去縣衙了呢。


    聶書瑤本想誇他幾句的,可是宋雲飛卻自誇道:「我呢,我演得像嗎?」


    說話間眼神瞥向許繼業。


    「像!」


    許繼業看到了,氣急敗壞道:「你們在搞什麽鬼?將我大哥的靈堂弄得烏煙瘴氣的搞什麽鬼!」


    他是嚇到了,心中猜測著或許他那個不親的大哥真沒死。


    「啪啪!」聶書瑤又拍兩聲巴掌,擋住光線的黑布全部落下。


    眾人的眼睛經過了短暫的不適應後再度睜開,可是站在他們眼前的正是本應躺在棺材裏的許承業。


    許承業穿著平時的衣衫,除了麵色蒼白了點外,跟活人沒什麽不同。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許老夫人麵前,道:「祖母,孫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許老夫人這才大哭起來,「承業啊,可不能再有下次了。祖母受不了呀!」


    這話說明,許承業真的未死。


    待許老夫人情緒平靜下來後,許承業又跪倒在楊縣令跟前,「請大人為小民伸冤!」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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