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捕快上來後,未說一句話便哇哇吐了起來,臉色慘白得可怕。


    劉捕頭跟他的同伴則又退後了幾步,心中嘿嘿一笑,吐吧吐吧,等吐不出來就好了!


    柳如淵厲聲道:「怎麽迴事?」


    他覺得這兩天倒黴死了,要不是龐玉娟親自說要他來,他定不會來。派蘇茂來看看就行了,這裏發生的事他也略知一二,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一個捕快剛剛吐完,迴道:「大,大人,下麵有,有很多白骨,還有幾具特別可怕的屍體。」


    隨行的忤作頻頻皺眉,心道:「這些不會都讓我來驗吧。可怕的屍體,應該是死去幾天後的屍首,那東西他看了也覺得噁心。」


    柳如淵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鄭重地說道:「我是本縣的父母官,出了這麽大的命案不能不管。你等想辦法將那些屍體弄上來,需要什麽就讓劉捕頭幾人去十裏坡借。」


    劉捕頭馬上迴道:「是,大人,手下一定盡力將用具借到。」


    其它捕快則是一臉地難看,這意味著下去收屍的工作要他們做了。


    蘇茂這會也不說話了,他的膽可不是一般得小。


    用什麽工具還是忤作提出來的,要一些布將手包起來,免得受屍體上麵不好的東西侵染;再取一些草蓆、麻袋等,將屍體裝起來,或者用一些木棍做個擔架將那還未完全腐爛的身體抬上來。


    劉捕頭四人動作很麻利,一會就不見了人影。


    聶書瑤則是取出了一大塊生薑遞給聶天熙,好人得讓他來做。


    聶天熙給每位捕快分著生薑又說了一些注意的話,並讓他們用布包起口鼻來,省得嗅到不好的氣味。


    他的這一番作為。得到了眾捕快的好感,自家縣太爺還不如一個過路的外人呢,心中對柳如淵升起了涼薄之感。


    一切準備好了後,這些捕快便踏上了噁心之旅。但縣太爺的命令不得不聽,每將一具骸骨弄出來後都會吐上許久。


    這一番收屍便用去了一個多時辰,這還是近十位捕快的勞動成果。


    幸虧地窖不是用梯子的,有石梯通往下麵。若是用梯子的話。或許還得需要一個多時辰。


    已過午後,大太陽烤得每個人身上都汗漬漬的,但他們的心卻是冷的。眼前一排白骨實在是讓人心底發寒。


    最讓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三具剛剛開始*的屍體。已經開始腫漲了,有不少地方有了水泡,惡臭無比,讓人敬而遠之。


    倒是有不少蒼蠅開始往這邊飛。眾人的胃開始抽搐起來,捕快們又開始了嘔吐。連柳如淵也不例外。還有蘇茂早已吐得不成樣子了。


    最最感覺後悔的是龐玉娟,她就知道不該看的,這下子好了,要做多久的惡夢啊。然後帶著同樣嚇傻了的春柳。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一切都跟聶書瑤所說的一樣,那黑老大的屍體還是能辨別出來的,所以江毅跟江婉兒得留下。聶書瑤看了一眼朱弘。他們決定離開了。


    朱弘明白她的眼神,扭頭看了一眼還有餘煙的茅草屋。最後收拾好心情,沉聲道:「柳如淵,在你的治下發生這樣的大案,你怎麽向朝廷交待?」


    柳如淵剛剛吐完,整了整衣衫盡量保持他的風度,問道:「你是何人?本官怎麽做又豈是別人可以揣度的?」


    他鬱悶死了,被那幾個賤民拿了把柄暫時不能將他們怎樣,可這不代表是個人就可以質問他。


    朱弘笑道:「何人?本王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你說本王能不能揣度?」


    說到最後,冷意凜然。


    「本王!?」


    不止柳如淵呆了,連聶書瑤幾人跟一直當他是師父的鳳無崖也呆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幾人齊齊看向鳳無崖。


    鳳無崖很無辜地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然後,他快步來到朱弘跟前,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師父,咱不玩了好不?這冒充王爺可是要殺頭的。雖然師父很像個王爺,可是咱唱戲的就是唱戲的,演得再好也不是真王爺呀!」


    朱弘咬牙將鳳無崖踢開,斥道:「臭小子,給我滾!我本來就是王爺!」


    然後,朱弘身邊的兩大侍衛之一道:「我們世子爺是賢王唯一的嫡子,早在年初老賢王就已向聖上請封世子爺承襲,聖上已經扳下聖旨,世子爺早就是賢王了。」


    聶書瑤微張著小嘴,好不吃驚,這就從戲子成為王爺了?又覺得奇怪不已,古人不是最重身份的嗎,好好的賢王世子不做怎麽去唱戲了呢,還收徒建戲班?感覺好兒戲!


    另一侍衛清了清嗓子道:「爾等還不拜見王爺!」


    這些年,這倆侍衛空有一身武藝卻不得不隱在暗處保護朱弘,他們可也想走向台前啊,要不然這一身武藝可不就廢了?故此,這話喊得中氣十足,清亮異常。


    宋雲飛這會總算是想起朱弘是誰來了,原來是他呀,他可是京城紈絝們的榜樣,自己以前所做的荒唐事可都效仿他的。


    便拉了拉聶書瑤的衣袖,躬身行禮,搶先道:「參見王爺。」


    隨即,其它人也反應過來了,都學他的樣子躬身行禮,「參見王爺!」


    唯獨鳳無崖不舒服,暗中對朱弘看了又看。


    朱弘其實不稀罕這個王爺,可畢竟是賢王之子,他能縱容自己逍遙這麽多年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在今後的人生中他決定做個真正的賢王。


    那麽就從眼前案子開始吧!


    於是,朱弘嗬嗬笑道:「免禮!此案乃是大案,爾等功不可沒。但,你們卻不是公職人員,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退下吧。」


    聶書瑤一行巴不得他這麽說,忙再次行禮,用最快的速度走了個一幹二淨。


    此地便隻留下了朱弘三人跟柳如淵一眾捕快。


    天這會似乎更加熱了,薔薇園中的濃煙還在繼續,而柳如淵的震驚也如之前那樣沒少一分。


    他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有些虛脫,瞥了一眼蘇茂,心中焦急萬分,得盡早將他處理了。


    正在這時,剛才喊行禮的侍衛再次大聲道:「爾等還不參拜王爺!」


    柳如淵聽到這話也跟聶書瑤等人一樣,躬身行禮,可被這侍衛卻當麵打臉,「柳縣令見了皇家之人不應該行大禮嗎?你就是這麽讀聖賢書的?」


    「這……。」柳如淵心中感覺憤怒,無聲吶喊,剛才那些人為何不行大禮?


    朱弘接著道:「你一個堂堂正印縣令按理來說,應該是進士出身。可本王怎麽覺得一個進士怎會不知本朝禮節呢?怪事。」


    這話說得柳如淵無法迴答,進退兩難,唯有跪拜一途。


    於是他撩袍下拜,「睢陵縣縣令柳如淵拜見王爺!」


    眾衙役也一同跪下齊聲道:「拜見王爺。」


    這聲音很高,他們下拜時腦袋垂地,看上去很是尊敬。


    朱弘看著跪在他麵前的這些人,突然覺得這種感覺也還不錯。反正他也逍遙了這麽多年了,不如就此為朝廷,為他父王做點好事吧。


    不過,畢竟這些年他的所做所為沒少被禦史彈劾,被那些所謂的達官貴族們恥笑;他可以不在乎,可賢王府不能不在意這個封號。不如就將自己在民間這些年的所聞所感上報朝廷,並提出一兩點建議來,到時看誰還在說他瞎胡鬧!


    「嗯,就這麽辦。」朱弘心中想到這裏,再次看了一眼柳如淵,心說,就從此案開始吧。若是他做的這些得不到朝廷的重視,那他則會上書將「賢王」改成「閑王」,從此做個清閑王爺算了。


    「咳!」朱弘清了清嗓子道:「柳如淵,此案本王深知內情,但還不是很清楚,限你兩日之內將真兇緝拿。若是辦不到,那麽跟我去趟知府衙門吧。」


    知府可是縣令的頂頭上司,若是柳如淵辦不好此案,那可就遭了。再加上一個王爺的斥責,那他的烏紗就保不住了。


    可柳如淵沒有他法,隻得應下,「是!」


    再然後,朱弘看了一眼他身邊的蘇茂,輕聲道:「聽說你那師爺的來歷可不一般呀。」


    蘇茂嚇得忙將頭叩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言,恨不得用眼前的地土將自己埋了。


    柳如淵鼻翼間嗅著不得了的臭味,而來自朱弘的壓力也不小。強打精神道:「王爺嚴重了,我這師爺自小與下官是同鄉,來歷絕對清白。請王爺不要聽信小人讒言啊。」


    這小人自然說的是聶書瑤了,雖然沒見過她,可她在柳如淵心中的威脅可不小。


    朱弘唇角微微一翹,說道:「如此甚好。這些屍體你等可要好生檢驗了,明日我要看到你們的驗屍結果。」


    然後他便帶著兩個護衛走了。


    柳如淵看著一地的屍首有些不知所措,他當縣令這麽久還從未見過這類大案,這可讓他怎麽查呀。抬頭再看薔薇園中的濃煙,這案子真的查不下去。


    朱弘隻帶著一個侍衛迴了祥泰客棧,另一人被他派去找人給季林收屍去了。兩人相識一場,雖未深交,卻也理應將他的骨灰送迴本家。


    聶書瑤等人借了一間大的包房,將茶水喝了一碗又一碗,他們在等朱弘的到來。


    可朱弘來是來了,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明日,你們便啟程去揚州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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