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怎麽來的還怎麽迴,隻是出了十裏坡便有一輛上好的馬車停在小樹林邊。


    朱弘殷勤地衝著聶書瑤笑道:「姑娘,請吧。」


    她的四輪馬車太顯眼,無法直接開進十裏坡……。想到這裏她一拍額頭,「哦,對了,四輪馬車!劉捕頭還要麻煩你一下,能幫我們問問十裏坡的人有誰見過四輪馬車嗎?在何時何地見的?這很重要。」


    本著無風不起浪的原則,她相信十裏坡一定有輛四輪馬車路過。


    劉捕頭苦著一張臉道:「這個,在十裏坡我這個捕頭的話都不好使呀。」


    其實,若是有銀子的話另當別論,可他不敢說,萬一這幫人讓他出銀子怎麽辦。


    邊上的朱弘取出一錠紋銀道:「拿去!問好了直接去祥泰客棧迴話。」


    這話說得囂張,可劉捕頭生不出反駁的念頭,接過紋銀連連道謝。那模樣就像是主人打賞下人時的樣子。


    聶書瑤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切,從朱弘身上好像又看出了些什麽。再看向那看到朱弘就鎖眉不展的宋雲飛,心道:「等迴去好好地給他上上課,麵對一個長得如妖孽的人怎麽會忘記呢?難道他見朱弘時隻有三歲?」


    這一個小插曲讓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聶天熙突然說道:「劉捕頭趕緊去辦吧,辦好了別忘記告知我等,屆時劉捕頭正好取迴我們穿的這身捕快服。姐姐,我們先去車裏歇著吧。」


    說著就扶聶書瑤上車,他可不管宋雲飛跟朱弘之間的計較。


    「好啊。」聶書瑤也大大方方的上了馬車。


    然後,探出頭來對年老頭道:「年大叔,我們車小,要不你跟劉捕頭就跑一趟吧。這樣更能顯出我們的誠意,以後得多謝劉捕頭的幫忙呢。」


    聶書瑤對年老頭的怨念可不小,清水村一事實在是夠折騰的。不管現在的十裏坡跟他有沒有關係,她都想整整這老頭。若是有關係就更好了,有事比無事更能推動案子的進展。


    年老頭衝著聶書瑤嗬嗬一笑,他認了。


    一輛車其實坐不了幾人,但大家還是都塞了進去,江毅脫下捕快服充當起了臨時車夫。


    車內氣氛並不好,宋雲飛還在思索著朱弘此人。可這並不妨礙聶書瑤將他們被誣衊一事娓娓道來。


    說到最後,朱弘的臉麵沉了下來,斥道:「睢陵縣令竟是如此草率之人,實在是有負朝廷所託。此縣令當誅!」


    此話更讓聶書瑤覺得朱弘的來歷不小,絕不隻是個一手建起長生班的戲子。


    馬車很快迴到祥泰客棧,遠遠的就看到鳳無崖恢復了男裝站在門口。可見早上的鬧劇已經過去了。


    聶書瑤幾人在馬車內也早已卸下了偽裝,大搖大擺地走向門口。而那馬車也不知道被從哪裏冒出來的人趕走了。


    鳳無崖看到他們,忙快步走了過去,急道:「你們可算是迴來了!」


    看向朱弘,不情願道:「師父,您老怎麽也來了?」


    朱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拿起摺扇朝他頭上一拍,「你忘記你師父我就住在這裏了!」


    鳳無崖摸著腦袋嘿嘿一笑,看向聶書瑤道:「書瑤,有個人要見你。」


    「何人?」聶書瑤納悶道,她在睢陵可沒熟人。


    鳳無崖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此事不可聲張,上樓再說。」


    幾人便裝作外出採買的樣子,有說有笑地上了樓。


    在櫃檯內佯裝打算盤的李掌櫃傻了眼,他們不是在樓上嗎?怎麽會從外麵進來?慌忙的找人去給縣太爺報信。


    聶書瑤雖不知道李掌櫃的小動作,卻也知道這個掌櫃跟柳如淵穿一條褲子。


    推開鳳無崖的房間,迎麵對上的是一個被揍成豬頭的臉。這還不是更慘的,那張嘴正在吃著東西,可臉腫得根本就張不開嘴,隻好一點點地舔著碗裏的稀粥。


    「這是誰?」聶書瑤皺眉問,這張臉她沒見過。


    「我,我是羅二郎。」豬頭臉含糊不清道。


    聶書瑤看他這個樣子差點笑出來,陰陽怪氣道:「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誣衊我的羅二郎呀。」


    可羅二郎沒聽出她話中的諷刺,馬上跟過來拉住聶書瑤的衣角,連連點頭道:「是我,是我。求姑娘救命啊!」


    聶書瑤厭惡地將他推開,冷笑道:「開玩笑嗎?您不冤枉我們就是燒高香了,我們哪有這個本事救您的大命呀。」


    「姑娘,我也是被逼的。若是不這麽說,我早就是刀下亡魂了。」羅二郎很快又從地下爬起,想撲過去抱住她的腿。


    可迎接他的是宋雲飛的一腳飛踢,「給我老實點,休要髒了書瑤的衣衫!」


    看他兇神惡煞的樣子,羅二郎嚇得縮了縮脖子道:「不敢不敢,求大爺救命!」


    江毅悄悄地走出屋外,他需要在門外防著不軌之人,他很明白自己的長處,剩下的事就交給書瑤吧。


    屋內,聶書瑤幾人坐著,羅二郎跪著。


    然而跪著跪著,他那張如豬頭般的臉上冷汗連連,這種如實質般的壓力似乎比他受虐打時還要讓人難過。


    過了好長一會兒,聶書瑤終於說話了,「誰打得你?」


    「縣衙的師爺。」羅二郎低頭道。


    聶書瑤看向在一邊看熱鬧的江婉兒,說道:「婉兒,給他點藥消消腫,他這個樣子會讓人做惡夢的。」


    江婉兒撇撇嘴,心想,這個樣子就讓人作惡夢了?活人能比死人可怕嗎。


    她鄙視地看了一眼聶書瑤,但還是拿出一小瓶藥膏道:「羅二郎,姑奶奶這瓶藥可是值百兩銀子的,你要是用了的話記得還我銀子。」


    羅二郎本來還想拿的,可一聽百兩,便擺手道:「不,不用了。小的用不起這麽貴的藥。」


    江婉兒隻是無聊地想逗逗這人玩罷了,聞言,不屑地說:「不用拉倒!」


    「婉兒!」聶書瑤皺眉瞥了她一眼。


    江婉兒再次撇嘴,將藥扔給羅二郎,「便宜你了。」


    聶書瑤這會卻對羅二郎道:「先擦點藥吧,有事上好藥再說。」


    羅二郎感激地道了謝,轉過身去往自己的傷處抹藥,心裏卻為自己的選擇叫了聲好。還是女子心軟,他覺得自己這次選得對。


    一切弄妥當後,羅二郎臉上的傷也很快消了下去。不得不說江婉兒的藥很好,用在這羅二郎身上確實是糟蹋了。


    聶書瑤焉有不知道他的想法,想指望這種唯利是圖的小混混報恩,那是不可能的。


    眾人喝完一杯茶後,聶書瑤才正式開始了詢問,「羅二郎,我來問你,你怎麽逃出來的?」


    羅二郎老實迴道:「昨天姑娘走後,小的就被縣太爺下到監裏。半夜就被蘇師爺帶的人毒打,他們問我看到了什麽,我說了他們不信,非得編出一些沒有的事才放過我。可今天一早小的就被人帶出了縣衙,那人說是十裏坡老大的人,可是被我無意中發現他包裹裏有刀,就知道這蘇師爺恐怕是想殺人滅口了。


    出了縣衙我就跟他說,我得罪了蘇師爺,這睢陵是呆不下去了,幸好蘇師爺當初給的銀子暫時放在錢莊,想取來帶著逃命。那人惦記著我的銀子就先帶我去了錢莊,在取銀子時我找了個藉口逃了出來。」


    聶書瑤笑道:「你還挺機靈的嘛,錢莊裏真有你的銀子。」


    「有!蘇師爺讓我誣衊姑娘的一百兩就存在那裏。」羅二郎道。


    「一百兩,不少了。你這一逃,這銀子怕是要飛了吧。」


    羅二郎認真道:「銀子再好也得有命花。」


    聶書瑤這會才真有點佩服這羅二郎,繼續問道:「你叫什麽,真有哥嫂?」


    「沒有,那都是為了騙人編的。小人羅朗。」


    聶書瑤微微皺眉,她還真差點被這傢夥騙了。


    一邊的朱弘笑道:「十裏坡的人都是天生的騙子,姑娘不是第一個被他們騙的人。」


    聶書瑤苦笑,「那十裏坡都住了些什麽人呀。」


    迴答她的是羅朗,「騙子、拐子、殺手、逃犯,反正就沒個好人。」


    「怎麽會有這種地方?」她覺得能孕育出一片美麗薔薇的土地不應該是壞人的天堂。


    朱弘道:「這個可能要追溯到十五年前了。」


    聶書瑤再次皺眉,這又會是個怎樣的故事呢?自己要不要刨根問底,畢竟那是一位國公,得罪了這樣的人真的好嗎?


    這個念頭隻是出現了一瞬,便自動掐斷,做人還是低調一點得好!


    「羅朗,我再來問你,你到底看到了什麽?」聶書瑤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羅朗也知道想要讓人護住這條命,隻得說實話,咬牙道:「還請姑娘救我一命!」


    聶書瑤唇角微翹,「救你容易,那要看你說不說實話了。」


    「說,一定說實話。」羅郎道。


    聶書瑤便給了他一個保證,「如果你說的有用,等此案結束後你便自由了。婉兒,拿一粒藥丸給他,這藥三天後若不吃解藥的話,全身將會化膿而亡。你吃不吃?」


    羅朗沒想到這一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一眾明顯有著不一樣身份的人,道:「我吃!」


    然後江婉兒便笑著遞給了羅朗一粒黑乎乎又帶著異香的藥丸。羅朗也算是有魄力,拿過來一口吃下。


    「說吧,你看到了什麽?」


    羅朗道:「我看到了四輪馬車上的人在十裏坡青石巷那裏殺了兩個人!」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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