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近未時,客棧的眾人還是陸續離開了,聶書瑤一行人在素貓的笑顏下退了房,眾人又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如意客棧內出了命案,季長風率領一眾衙役跟當事人自然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也就沒跟著一起出發。


    那位姓許的商人大叔已經恢復意識可以自由說話了,昨天後半夜他確實是看到了自家車夫進房偷東西,這才被下毒滅口。


    他身體雖然還不能奔波,卻也拜託聶書瑤從府城給請個好大夫,為此給了她二百兩銀票。是個不差錢的主!


    在車內,聶書瑤拿著這銀票左看右看,這銀票是一百兩麵值的,桑皮紙製作,上麵有著漂亮的花紋。她知道這些花紋就是銀號的防偽手段,不過這是揚州城內的正通錢莊發行的銀票。


    正通錢莊是很大的銀號,在全國各地都有分號,拿著他們的銀票在哪裏個分號都能輕易況換出現銀。


    「原來那位商人大叔真的來自揚州呀,那為什麽不認識同樣來自揚州的鳳無崖他們呢?他們不是很有名的台柱子嗎?」聶書瑤自語道。


    雨芹小聲道:「不是都說,唱戲的上台都要畫油彩的嗎?或許是這個原因吧。」


    聶書瑤點頭,靠在馬車閉目養神,這一天一夜可真累呀。


    馬上內的空間不小,兩邊是可以摺疊的座椅,腿可以向前伸開。中間是個小桌子,也是可以摺疊的,若是收起桌子打開座椅,就像一個可以摺疊的沙發床一樣,在這上麵睡覺也是很舒服的。


    「不過,小姐,我還是有點小小的擔心啊。」雨芹開口道。眉頭皺得緊緊的。


    聶書瑤依舊閉目,問道:「是不是擔心季大人對我們不利?」


    「嗯。」雨芹點頭。


    聶書瑤冷笑道:「不用擔心,季大人會聽宋大哥的告——誡的。」


    想起這事她就來氣。也徹底鄙視了季長風。


    話還得從他們準備離開如意客棧說起,在聶書瑤即將上馬車時,季長風來送行,當著五娘等人的麵說了讓她怒火中燒的事。


    季長風經過衙役們的安慰中也逐漸恢復常態,可他卻是在第一時間尋找聶書瑤,發現她剛好轉身迴房。


    在這一刻他覺得這就是自己尋找的姑娘。要長相有長相。要銀子應該也有銀子,看看四輪大馬車就知道了。要能力也有,今天要不是她這案子不會結得這麽快。


    於是他真正起了別樣的心思。先前也跟聶天熙提過,既然沒有主動拒絕那就是有門,於是他便在聶書瑤即將離去之時,提了出來。


    「姑娘請留步,季某有幾句話想跟姑娘講。」季長風左右看了看,說道。


    聶書瑤一看他這樣子便知道這話可能不是好話,就更不能跟他單獨相處了。好在此時她又重新戴上了帷帽。


    「季大人有事就請說吧,小女子洗耳恭聽。」她語氣平靜地說。


    季長風覺得這事最好是兩人獨處時再談,可人家姑娘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又加上她家的僕從也在場,說出來的話應該更能讓她點頭吧。


    「咳!其實這事昨晚季某也跟令弟提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聶書瑤眼皮一跳。馬上迴道:「意下如何?什麽意下如何。本姑娘乃一介貧民,整天又跟銅臭打交道。季大人覺得能意下如何?」


    她否定的意思很明確了,可季長風卻以為她這是想為自己爭地位,笑道:「季某並未娶親,可以迴去跟父母商量,良妾倒還是可以許給姑……。」


    「夠了!」聶書瑤打斷他的話,她感覺自己受了侮辱,良妾?真是好大的應許啊。


    她再說話時就有了冷意:「季大人,不必多言,本姑娘雖是貧民,但也是良家女。妾?哼!您太看得起我了。恕我直言,您看中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財力跟能力吧?很抱歉,本姑娘別的沒有,硬骨頭倒是有的是。」


    聶書瑤先一步登車,待雨芹也上車後,更是關了車門。


    「五娘,走!」


    季長風覺得她不給自己麵子,頓時有些惱怒,但看著馬車開動,心裏又不舍聶書瑤的破案能力。試想若有這麽一個賢內助的話,自己的官途可不就能順風順水?


    「平妻如何?平妻已經是……。」他快走一步,來到車門前,說道。


    隔著門,聶書瑤冷笑:「高攀不上!季大人何必呢?像您這樣的正印縣令,又年輕有為,以後驕妻美妾定不會少。何必扯著路邊的草不放?」


    「為什麽?」季長風還不死心。


    她抬頭看向門窗外,熙兒跟宋雲飛、江毅臉色難看地往這邊走來,便再多說了句話:「很抱歉,你不是我的菜!」


    轉而又道:「五娘,車怎麽停了?還不快走!」


    聶書瑤怕再多看季長風一眼,會忍不住掏出火銃來給他一槍!既然宋雲飛過來了,這事就交給他吧。


    最後給了季長風一個淩厲的眼神,便放下了簾子。


    五娘的鞭子也高高揚起,馬兒嘶鳴,車子瞬間跑了出去。


    季長風差點被馬車帶倒,可肩膀卻被宋雲飛緊緊抓住,冷笑道:「季兄啊,我看你是忘記什麽了,不如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話語中的威脅之意明顯,宋雲飛是真的怒了,這位還真大膽,竟敢讓書瑤當妾,你以為你是誰呀?是不是你這官想做到頭了。連他都從沒動過這個念頭,這位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連平時對聶書瑤總是帶著審視目光的宋青跟楞子也覺得義憤填膺,若不是看他還是個芝麻官早就上前打得他滿臉開花了。


    好在,此時留在院子裏的都是自己人,衙役們也在遠處沒人往這邊看。


    季長風恍然大悟,才知道剛才自己犯了怎樣的錯,忙對宋雲飛道歉,他知道這位或許沒什麽權。可也能讓自己這個小官做不下去。


    但心卻是著實可惜,其實他是想許聶書瑤一個正妻之位的,隻是想著讓她對自己感激。就從最底的說起。


    可他沒想到這著實惹怒了聶書瑤,她在聶氏的教導下長大,正麵對敵手段有,不光彩的手段也有,激怒了她不介意讓季長風嚐一嚐不光彩的手段。


    聶書瑤負氣而走,五娘也能感覺到她怒氣。將車趕得飛快。待快到府城之時才慢了下來。


    路上她從窗戶上探出頭來,又是夕陽西下,迴首再看。聶天熙等人已經快跟上來了。


    「五娘,天黑之前進城就可以了,歇一會吧。」


    「噯!」


    馬車停在路邊,馬兒在吃路邊的嫩草,他們也好喝口水潤潤嗓子,等等後麵的人。


    聶書瑤再次嘆息,還是沒有後台呀。所以她無比希望自家弟弟能高中秀才,然後舉人,一路向前。


    若自己是舉人的姐姐的話,季長風說出這話前定會思索再三。可現在他們家就是一貧民,這還是不知道自己跟熙兒是孤兒的情況下,若是知道了。恐怕會直接上門搶吧!


    但下個月他們就能宣布自己不是朐縣聶家人了。不過那時若再遇到此事可以推說自己得守孝三年,這也是個很好的藉口。


    希望在接下來的兩年內。熙兒能一路向前吧。


    正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聶天熙等人終於追了上來。


    她看到他們覺得很欣慰,這才是朋友,沒有趁火打劫,沒有唯利怎樣怎樣,連一向板著臉的宋青也覺得無比可愛。


    「你們來晚了!」聶書瑤衝著他們招手,臉上的笑很燦爛。


    幾人都是高手,目力好得很,看到她臉上的笑就知道她沒事了。


    「駕!」宋雲飛催馬上前。


    江毅本來跟他並駕齊驅的,可不知為什麽突然勒住了韁繩,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斂了起來。可惜眾人的目光都在聶書瑤身上,沒人注意到他的變化。


    宋雲飛來到她跟前,說道:「書瑤放心,那姓季的事過去了,你就當沒遇到這人就是了。」


    「嗯!」聶書瑤點頭,她對此還真沒大上心,生氣也是氣這件事而已。


    一行人說說笑笑,待馬兒歇息過來後,重又飛奔至府城。


    如聶書瑤所料的那般,他們在天黑關城門前進了城。


    大牛帶著吳縣令的信,不斷地打聽下終於找到了他說的那處宅子。


    這宅子據吳縣令講是他一個朋友的祖宅,隻是這朋友還在京城為官,家裏隻留了一個老管家。聶書瑤一行人完全可以憑著這封信入住。


    這也是吳縣令用這種方式答謝聶書瑤幫忙破的德勝樓縱火一案,並將大牛派來聽她的差遣。


    聶書瑤覺得同樣是縣令,可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或許一個是曾經做過京官,一個隻是得道小民的原因吧。眼光不同!


    宅子坐落的位置很不錯,四輪馬車進了胡同一點也不顯擁擠,此宅就在胡同的盡頭,一扇斑駁的朱漆大門訴說著它曾經的風彩。兩座看門的石獅子也似乎沒了往日的威嚴,在聶書瑤看來,竟有些憨態可掬。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出一位頭髮全白的幹瘦老者,他柱著拐,用渾濁的目光看向眾人,問道:「你們是……。」


    大牛上前一步將吳縣令的書信交給老者,說道:「老人家,我們是來投宿的。」


    老者看了書信看點頭,濁目中竟然有了不一樣的神彩,笑道:「進來吧。原來是吳先生的客人呀,怠慢了怠慢了,請!」(未完待續)


    ps:感謝「橫斷江山」、「幽明宇」兩位親送的臘梅花,謝謝你們!臘八節到了,祝大家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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