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眾人耳中宛如天籟。若沒有毒死人這一條的話,那李氏兄弟犯的罪也受不了多大的懲罰,說不定交點銀錢就能出來了。


    「快快道來。」季長風起身道。


    聶天熙笑道:「大人莫急,此事說來也簡單。不知忤作可驗出這是什麽毒?」


    忤作迴道:「據老夫推斷,此乃中了砒霜之毒。」


    聶天熙點頭道:「確實如此。學生在老人家的衣領處還看到了一些砒霜粉末,可見害人者是多麽猖狂呀,竟在光大化日之下逼人吃砒霜。可是,他卻忘了最重要一點……。」


    「是什麽?」眾人出口問,連在一邊不能動的李氏兄弟也睜大眼睛看著他。


    「那就是砒霜之毒還沾在下毒者的手上!」


    聶天熙看向不明所以的眾人,大聲道:「砒霜之毒無色無味,純淨的話是白色粉末,若不純則有紅色跟紅黃色之物沾在上麵。死者被服食的就是不純的砒霜,且數量極多,所以銀針試毒才能顯出黑色。但讓死者服食砒霜時,拿砒霜之人的手上必定沾有砒霜。」


    「那又如何?」忤作搶先問。


    聶天熙來到柱子娘倆前,問道:「李老漢被他們逼服砒霜時有沒有反抗?」


    柱子娘道:「有!怎麽沒有,可他們將我跟柱子踹得爬不起來,兩人就那麽按著我爹硬是往他嘴裏灌啊。」


    「嗯,明白了。」聶天熙吊起了眾人的胃口,來迴踱步就是不說明原因。


    在場諸人都急,聶書瑤卻是微微笑了,她這弟弟演起戲來也是很有天分的呢!


    最後連李氏兄弟也忍不住開口問:「到底是什麽?」


    聶天熙這才咧嘴一笑,時機到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這砒霜之毒既然是無色無味的,就算是沾在手上也是看不出來聞不到的。但是如果不洗手的話。就這麽舔一下手指,諸位覺得會出現什麽情況?」最後他來了個反問。


    忤作不知道砒霜還是這樣子的,正在皺眉苦思。


    宋雲飛也想了一會。抬頭看到聶天熙在笑,心中突然明白了。


    他剛要說一句嚇人的話時,鳳無崖搶先道:「當然是跟中了砒霜一樣了,口吐白沫,耳鼻出血,死後連骨頭都是黑的。」


    聶天熙雙手一拍馬上點頭道:「就是這樣的。大人。」


    他衝著季長風拱手道:「請大人下令讓李氏兄弟舔幹淨自己的十根手指。學生認為。此地沒有水源,這二人不可能洗手。他們在給李老漢服毒之時,手上也一定有砒霜。若是舔過後。半個時辰未亡,說明他們是清白的;若是死了,也算為李老漢抵命了,怎麽做他們都是合算的,不是嗎?」


    「確實如此。大人,下令吧!」宋雲飛也道。


    季長風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也可以一試。何況這位公子也這麽說了,總得給他點麵子啊。


    於是大聲道:「就照此方實行。眾捕快聽令!」


    「屬下在!」出來兩名人高馬大的捕快。


    李氏兄弟則是嚇得臉色蒼白,他們的手被繩子捆著,心中卻是害怕不已,難道砒霜真的是這樣的嗎?早知如此就不讓老傢夥吃了。


    他們之所以給李老漢吃砒霜,一來是嫌棄他礙眼。裝死都裝不像。那就讓他真死;二來是想做個試驗,試試這東西是不是真的那麽有用。這是一個蓬頭垢麵的落魄道士給他們的。為此還詐了他們半兩銀子,不過卻是給了他們接近一斤的砒霜。


    當捕快來到他們跟前給他們解手上的繩子時,李二能首先受不了,大叫道:「我說,我說,是大哥先逼著老傢夥吃的,可我們不知道那是砒霜呀。」


    李大能罵道:「你這混蛋,我是你大哥!不過,大人呀,千萬別讓我們舔手呀,我們認罪。」


    聶天熙跟宋雲飛嗬嗬笑了起來,鳳無涯也麵露喜色,他總算是從這破案子中脫身了。


    聽完李氏兄弟的口供,季長風道:「讓他們畫押!」


    忙碌的書記員匆匆寫好供詞遞了上去,畫押結束後,天色也不早了,夕陽餘暉點點。


    季長風覺得是時候做宣判了,在路邊審案呀,想想就讓人興奮,想必此案卷遞上去,上司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的。


    「咳咳!李氏兄弟聽判。」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


    就在這時,從遠處又跑了一群人,同樣大聲喊道:「大人,大人!求大人為我們小民做主呀!」


    季長風皺眉,這又是什麽情況。


    來者有男有女近二十人,男子都是人高馬大的,女子則是眼睛哭得像桃子。


    柱子娘在人群中找自己的閨女,當看到人群中的那個瘦小身影時,娘倆抱在一起大哭。


    「大人呀,這就是我閨女,她被李大能搶了去,說是今天不還錢,明天就賣到窯子裏去啊。求大人為我們做主,欠的債我們已經還清了。」


    緊接著便是眾人再次陳說自己的冤情,如此說到太陽下山方才說清。


    李氏兄弟則是徹底癱軟在地,他們近年來一直都這麽做也沒事,今天沒想到栽到幾個書生手裏了。特別是鳳無崖,要是他乖乖地交銀子走人能有這些事嗎?


    兩兄弟的眼神似是將鳳無崖戳成窟窿,他們不敢對聶天熙跟宋雲飛使這眼色,知道他們是有後台的人,光看那漂亮馬車就明白了,還有兩個功夫極好的隨從,於是將自己的怒火全都發到鳳無崖身上。


    可鳳無崖雖然看上去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漂亮書生,卻沒將這些放在眼裏。反而衝著縣太爺拱手道:「請大人為小民主持公道,請宣判!」


    季長風則朝他笑笑,這一句話算是為他解了圍,說道:「今日本縣就在這李家莊官道上宣判,以正我大明國法,還百姓公道。」


    全場寂靜無聲。太陽也終於下山了。


    「李大能強搶民女兼之放高利貸又毒死李老漢,而且還在官道上碰……碰瓷兒,數罪併罰。判絞刑,待上方批準後秋後實行!」


    「啊!」李大能聽到這個宣判癱倒在地,他的家屬則是哭天搶地。


    「肅靜!」一捕快大喊道。


    場麵又靜了下來,季長風再次宣判:「從犯李二能,發配充軍二十年!」


    這個判罰不可謂不重,絞形就不用說了。充軍等於是判了死刑。不過家人願意花錢的話或許還能活著迴來。


    季長風也是下了狠心,一是看這些百姓著實可憐,如此宣判於法來說也是可行的。若是百姓們再將此事四處一宣揚。自己這官途可就順了。


    「押解罪犯迴縣衙!」


    季長風大手一揮自有捕快帶李氏兄弟走,好在李氏兄弟沒有喊冤。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他們也不敢喊冤,怕引起重怒被活活打死,沒看到那些剛找迴女兒的家長們眼睛都紅了嗎?


    安撫好李家莊的人,並說明凡有借李氏兄弟高利貸的均可拿著借據去縣衙備案。此事他季長風打算詳查。


    眾人目送李家莊的人抬著李老漢的屍體迴去後,縣太爺的馬車在前麵開路,眾人的車輛這才開始慢慢前行。


    聶天熙的馬車走在前頭。隨後是鳳無崖、謝有笙的車,再往後就是聶書瑤的馬車,以此類推。


    聶書瑤在車裏還聽到最後那名書生大唿過癮,一定要好好結識聶天熙等人雲雲。


    她坐在車裏嘴角彎彎,從今天的案子中她看到了自家弟弟的成長,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能就獨當一麵了。


    當一隊馬車過了小樹林後。天已經蒙蒙黑了。就算是轉彎去豐縣時間也已來不急。


    季長風下了馬車衝著眾人,說道:「此案耽誤諸位的行程了。不如今晚就夜宿前方十幾裏地的如意客棧如何?」


    聶天熙倒是無所謂,沒多時雨芹過來說,小姐同意先住客棧。


    隨後其它車輛也派人來迴話,願意聽從縣太爺的安排。


    徵求了意見後,季長風又道:「就是天色漸黑,這十裏幾地不好走呀,不知諸位可有法子?」


    他帶得人不多,除了兩個捕頭騎馬外,還有三輛車,他就占了一輛,又帶上了李氏兄弟,感覺走不快。


    聶天熙道:「不如由我跟姐姐的馬車先行吧,我們的馬車有燈,可以為諸位引路。」


    「哦?那就有勞了。」季長風看他們的馬車就知道這人非富即貴呀,而且還跟那位公子同乘一車,於是對他的態度就相當好。


    雨芹還在這邊,聽到這話就小跑過去迴報聶書瑤。


    聶書瑤覺得這也是對自家馬車的宣傳,便讓五娘取出四盞煤油燈點好掛在車的四角。


    將燈芯調到最大,反而不容易燒到那層厚紙,也更加光亮了,便在其它馬車有意的避讓下來到車隊的最前方。而聶天熙的車在中間,領著後麵的馬車往如意客棧趕去。


    掛著煤油燈的四輪馬車異常惹眼,幾乎在同一時間這些馬車的主人就生出了想要這樣一輛車的心思,好在眾人聚在一起的時間還長,還有機會打聽這車在哪裏做的。


    在馬車的叮噹聲中,如此不快的速度下行了半個時辰才到如意客棧。


    這如意客棧建在一處山腳之下,此地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占有地理位置。


    一溜馬車趕過來時,門口迎客的店小二卻被這氣勢嚇得跑到了店內請示掌櫃的了。


    季長風為了不擾民換上了便裝,那些捕快也脫了外麵的捕快背甲,將刀也包住了。


    聶書瑤沒有下車,隻是看著如意客棧發呆,一個如此寒磣的客棧,一群形色各異的人半夜來投宿。不發生點什麽事怎麽對得起此氛圍呢!她得看好自己這一方的人,省點麻煩上身。(未完待續)


    ps:感謝「as」親打賞的平安符,謝謝親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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