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中山,


    庭院內,風塵仆仆的一行人坐在堂屋內。


    劉秀等人甲胄在身,臉上俱是愁容。


    “這真定王真是的!好歹是景帝的七世孫!這不幫自己人就算了,怎麽還幫外人打自己人!”


    一臉絡腮胡的王霸抱著貫著紅纓的頭盔,一臉氣憤的抱怨著。


    “這與真定王無關,乃是劉接與王朗一起迷惑了真定王。”


    劉秀打住了王霸的抱怨。


    長歎一聲後,繼續擦拭著手裏的利劍,低沉著聲音說道:


    “我現在反而是擔心伯先,萬一王朗的使者也在真定,不知伯先還能不能平安歸來。”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粗狂的聲音大喊道:


    “伯先迴來了!伯先迴來了!”


    隨後,一臉興奮的銚期和劉植一同走進堂門。


    “伯先!你無事便好!”


    “伯先!真定王那個老頭怎麽說?”


    “伯先…這才不到一日,是不是遊說失敗了?”


    看到劉植迴來,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麵對眾人的詢問,劉植先是對關心自己安危的劉秀行了個禮。


    看了一圈眾人,然後對劉秀說道:


    “沒失敗,但也沒成功。”


    急性子的王霸頓時憋不住了:


    “伯先!別在這放螺旋屁了!你快說吧!”


    “元伯!”


    劉秀瞪了一眼王霸,王霸閉嘴不言。


    “伯先,你繼續說。”


    劉植倒沒在意王霸的言語,看著劉秀說道:


    “真定王說可以棄王朗而幫明公,但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劉秀連忙詢問。


    劉植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怪異。


    “他要求……要明公娶她的外甥女,郭聖通。”


    話音一落,堂內一片寂靜。


    透過門窗,劉秀遙望著遠處的天空。


    隨後看向堂內全都低頭不語的一眾兄弟。


    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身上的甲胄也都是刀痕箭印。


    劉秀仰頭閉目。


    想到了在薊縣被追殺時,眾將死向南首的悲情。


    想到了饑腸轆轆時,豆粥麥飯的甘甜。


    想到了滹沱河邊的寒冷。


    想到了信都城的雪中送炭。


    想到了……


    長歎一聲,劉秀猛的睜開眼睛。


    “我答應。”


    ……


    【公元24年,劉秀在漆裏舍娶郭聖通。北地郭氏與南鄉劉氏合兩姓之好,結為姻親。】


    【真定王劉楊這邊搞定後,幽州地區可以徹底放心了,最起碼劉秀不怕再打邯鄲時有人在背後捅他一刀了。


    【沒有後顧之憂的劉秀,開始領著軍隊攻打王朗】


    【雖然有了劉楊部分兵力的幫助,劉秀的軍力也變大不少。】


    【但王朗的兵將同樣也不少,兩邊開始在邯鄲附近來迴拉扯。】


    ……


    天幕上出現河北之地局勢圖,


    以邯鄲為橫向標準線,劉秀在北,王朗在南。


    兩邊的陣地就在邯鄲附近來迴變化,僵持不下。


    突然!


    一條紅色的箭頭從地圖上方的邊緣處,如離弦之箭般筆直的南下到邯鄲戰場上!


    ……


    【就在劉秀跟王朗在邯鄲對峙打得血流成河時,劉傲天再次發功!】


    【一隊數千人的狼騎從劉秀的大後方直奔邯鄲而來!】


    【領頭的,就是在薊縣就跟劉秀他們失聯的耿弇!】


    【原來在衝破薊縣後,耿弇就直接迴到了昌平,去勸說自己的父親上穀郡太守耿況歸附劉秀。】


    【然後耿況派寇恂前往漁陽,約同漁陽太守彭寵發兵支持劉秀,二郡各發騎兵二千、步兵一千。】


    【於是,耿弇、寇恂率上穀兵與吳漢所率漁陽兵會師南下。】


    【並且沿途連斬王郎的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餘人!】


    【繳獲印綬一百二十五枚。】


    【斬殺王朗軍隊三萬人。】


    【攻取涿郡、巨鹿、清河、河間所屬二十二縣!隨後與劉秀在廣阿匯合。】


    【眾人對著劉秀,再次納頭便拜!】


    【公元24年,五月,劉秀攻破邯鄲。王郎死於亂軍之中。】


    ……


    {我已經不認識納頭便拜這四個字了。}


    {我有點懵,你讓我緩緩……他這兵是怎麽突然漲這麽多的!}


    {就這樣,在那樣!明白了嗎?不明白?不明白就對了!我也不明白!}


    {漁陽上穀?臥槽!那這不是幽州突騎嗎!大漢最強騎軍!}


    {定鼎中原的關鍵部隊!}


    {天命所歸,這尼瑪真是天命所歸!}


    {耿弇,人稱東漢小韓信!}


    {南欒之戰呢?就飯吃了?!}


    {不止南欒之戰,還有巨鹿之戰呢?}


    {沒辦法,要有取舍嗎!而且,其實南欒之戰和巨鹿之戰也沒什麽好講的。}


    {其實在南欒和巨鹿之戰前麵還有一場柏人縣之戰,王朗派大將李育駐守在邯鄲北麵的柏人縣,李育直接就擊敗了先鋒鄧禹,劉秀一看鄧禹敗退就自己上了,然後一戰打得李育龜縮不出!}


    {這次的接觸戰在正史上隻有六十多字的記載。至於戰鬥的詳細經過,史書上都沒任何記載。仿佛就是李育輕易擊潰鄧禹之後,劉就秀抵達了戰場,然後沒有任何可以多說的,直接就平推過去了!}


    {沒什麽,小意思。類似的記載在東漢初期出現過很多次了!每次劉秀的下屬搞不定,劉秀就自己上!然後…對方就被掃平了!這才是劉秀最可怕的地方!}


    {劉秀其實很能打的!他的作戰指揮能力,已經強到同時代所有將軍都和他不是一個水平的程度了!所以史書上才會出現這些不費筆墨的情況。}


    {所以…李世民和劉秀誰能打過誰?}


    ……


    炎漢·光武帝時期


    南宮·卻非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後世人對於自己武功的欽佩,劉秀開懷大笑!


    底下的眾臣看著皇帝大笑,一個個不明所以。


    雖然陛下一直就很愛笑,但天幕上這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啊?


    納頭便拜?不是應該的嗎?這可是陛下啊!


    作戰勇猛?那不是當然的?這可是陛下啊!


    天命所歸?這個還用說嗎?這可是陛下啊!


    陛下你在笑什麽啊?


    還有…!


    這李世民誰啊?居然敢跟我家陛下相提並論!


    而坐在上首的劉秀則是痛痛快快的笑了一陣!


    終於!


    終於有人說到朕的軍事戰力了!


    朕早就說過!


    什麽隕石流星!什麽狂風暴雨!


    那都是巧合!巧合懂不懂!


    那不是朕的真實實力!


    朕的真實實力可是很可怕的!


    ……


    大唐·立政殿


    長孫皇後正帶著李明達在玩孔明鎖。


    然後就看到李世民怒氣衝衝的快步走進來,拿起桌子上的杯盞一飲而盡。


    “陛下怎麽不在太極殿上朝?”


    長孫皇後看著一臉怒氣的李世民,不由問上一句。


    “哼!”


    李世民剛想大吐苦水,看到正在床榻上玩玩具的李明達,又壓低聲音道:


    “別提了!我就說了一句“朕與光武不相上下”就被那個鄉巴佬逮住一頓教育!”


    李世民將茶盞放迴桌子上,一臉晦氣。


    “什麽帝王謙恭,兼聽則明!”


    “我大唐震鑠古今!萬國來朝!本來就是事實嗎!”


    “朕要是不謙恭不兼聽!早砍了那個瓜慫了!”


    “漢光武帝延攬英雄,勵精圖治,載興炎運,四海鹹安!有君天下之德!安萬世之功也!”


    “與朕何其相似!相提並論怎麽了!”


    長孫皇後聽著李世民的說辭一臉的怪異。


    而在床榻上玩著孔明鎖的李明達突然抬起頭看著李世民道。


    “阿父!為什麽是光武帝與你相似?不是光武帝在前嗎?”


    長孫皇後也是眨著杏目,一臉趣味的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突然啞口無言。


    哼!能讓朕低頭的隻有文帝一人!


    其餘者,能與朕相提並論就不錯了!


    但著話在小兕子麵前說不太好吧?


    不是個慈父的形象啊!


    李二鳳清了清嗓子,看著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等待解答的李明達,笑著說:


    “小兕子聰慧!阿父都沒發現話裏的病句,小兕子發現!小兕子真棒!”


    看著李二鳳笑得一臉慈祥樣,長孫皇後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


    大唐·玄宗時期


    花萼相輝樓,


    頭戴一朵顫顫巍巍的大紅牡丹,楊玉環扔掉空空的酒盞,眼神迷離的倚靠在李隆基的懷裏。


    指著天幕裏的劉秀,嬌憨道:


    “三郎,這劉秀為什麽這麽厲害?那麽多人都來投奔他?”


    一身月白袍的李隆基一手抱著楊玉環,一手拿著酒壺。


    聽到楊玉環話後,醉眼迷離的說道:


    “鄧禹曾經說過‘公推誠接士,總覽英雄,天下之人,皆樂為驅馳,公之德眾所歸也。’


    ‘初戰昆陽,破王莽四十萬眾,天下聞之,莫不震靡,公之武眾所服也。’


    ‘軍政齊肅,少長有禮,賞善如不及,討惡如慮遙,公之文眾所安也。’


    鄧禹的這句話就已經點明了。”


    “漢武帝的德行是眾望所歸的,武功是眾人所服的,文治也是眾人所安心的。”


    楊玉懷扶著額頭,坐直身子。


    “聽不懂,頭好疼。”


    “哈哈哈哈!那就不聽了!都是作古的古人了!沒什麽了不起的!”


    李隆基看著天幕哈哈大笑。


    ……


    大明·宣德時期


    朱瞻基坐在龍椅上,對懷中的朱祁鎮輕聲詢問道:


    “兒啊,你知道光武帝為什麽能在河北得人心嗎?”


    年僅五歲的朱祁鎮奶聲奶氣道:


    “孩兒不知。”


    朱瞻基看著可愛的兒子笑著說道:


    “因為光武帝的昆陽之戰才是讓他能聚攏人心的關鍵。”


    朱祁鎮:?


    看著朱祁鎮不明所以的樣子,朱瞻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昆陽之戰前的光武帝不顯山水,而打贏昆陽之戰後的光武帝就是真鳳凰!名震天下,眾所服也!”


    “而雲台二十八將,不是參加過昆陽之戰就是聽說過昆陽之戰。”


    “這股巨大的威望和初入河北時的安撫民眾的行為,才是他在河北爭取民心的關鍵!”


    “所以,兒啊,等你繼位後,你也要有愛民之心和勇武之心!明白嗎?”


    “孩兒明白!”


    朱祁鎮大聲的迴答道:


    “哈哈哈!好!那父親問你!”


    朱瞻基大笑著問道。


    “日後你做了天子,你能使天下太平嗎?”


    朱祁鎮幼稚而又響亮的聲音在金鑾殿上迴蕩著。


    “能!”


    “如果有人違犯國法,你敢親率六師前去平定嗎?”


    朱祁鎮豪邁的答道:


    “敢!”


    聽到朱祁鎮不加思索的童言,


    朱瞻基高興的將朱祁鎮放到金雕龍椅上,隨後解下自己的龍袍給朱祁鎮圍上。


    殿下的大臣頓時跪倒一片。


    “萬歲!萬歲!萬萬歲!”


    ……


    【攻破邯鄲城後,劉秀在王朗的宮殿裏搜到了大量的書信,都是雙方交戰之時劉秀這方的官員、勢力跟王朗互通的書信。】


    【如果是王莽麵對這種情況,他會砍了這些人的腦袋,然後把他們的府邸挖成糞坑。就像對宛城李通一家一樣。】


    【但劉秀展現出了高超的政治智慧,使出了一招後世無數人效仿的“手法”】


    ……


    天幕上,


    邯鄲城趙王府內,眾人齊聚與此。


    劉秀背負雙手看著天空,


    身後的士兵將一個個大箱子抬出來,擺放在眾人麵前。


    “大家知道這些是什麽嗎?”


    看著那些箱子,劉秀對著眼前的眾人緩緩問著。


    “明公!這些莫不是王朗府裏的金銀珠寶!”


    “好家夥,這得多少啊!”


    “大司馬,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幾位將領調笑著,頓時一片歡樂氣氛。


    劉秀也不說話,隻是招了招手。


    身後的士兵將箱子打開,將東西全部倒出。


    頓時一卷卷竹簡一張張絲帛堆成一座小山。


    聚集的眾人有的一臉迷茫,有的一臉惶恐。


    劉秀隨意撿起一卷竹簡,輕聲說道:


    “諸位,知道這是什麽嗎?”


    有一些人顫顫巍巍的,需要他人扶著才能站穩。


    另一些人則是對那些站立不穩的人怒目而視,隻等劉秀一聲令下!


    但劉秀並沒有下令抓捕那些人,


    他將手裏的竹卷扔迴書堆,命人澆上火油。


    劉秀看著眼前的臉,朗聲說道:


    “之前王朗勢大,我尚且不知前路何況諸位。”


    “但從今日起,希望各位能團結一心!”


    劉秀接過後麵的士兵手裏的火把,扔到書堆上。


    “轟!”


    火焰竄起!熊熊燃燒!


    “至於這些已經過去的事,就讓他們過去吧。”


    看著劉秀微笑的臉。


    一些人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


    【他將這些來往書信全部一把火燒盡,表示既往不咎。】


    【河北初定。】


    ……


    大秦,


    “……”


    嬴政看著天幕上的那把火,眨了眨眼睛。


    這操作…這小子…


    手中的竹卷吱嘎作響。


    …這要是寡人的後代多好啊……


    多!好!啊!


    ……


    曹魏,


    一處軍帳內,鴉雀無聲。


    眾將士相對無言,眼睛也不由得瞟向坐在上首的主公。


    穿著一身玄袍的曹操撫著胡須,全當不知道。


    怎麽?光武帝燒得我燒不得?


    管它誰用過這招呢,好使就行!


    大不了秋後算賬嗎!


    劉秀就像隻羊,後世很多皇帝都薅他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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