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玄音點了點頭,單手合什,口宣佛號。


    “那又怎樣?能說明什麽嗎?”張振禹問道。


    “至少能說明玄音方丈對聽鬆寺十分在乎,不願意秦夫人汙了寺廟,所以,保不定一怒之下就此殺人。”


    “這……這也太離譜了吧!”張振禹苦笑道。


    “離譜?很多殺人動機看上去本來就很離譜,因為殺人本來就是偏離正常人的倫理道德規範的,而兇手的殺人動機當然也會偏離道德規範,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這個動機都算離譜的話,那很多案子都沒辦法理解了,我就見過很多更離譜的殺人動機,說出來你們都不信!”


    “哦?”張振禹可不知道孟天楚穿越過來之前,是刑警隊法醫,各種形形色色的案件見得多了,所以不免半信半疑,說道:“那你說兩個我們聽聽。”


    孟天楚道:“比如以前我遇到的一個案件,夫妻兩個平時很和睦,可就因為他娘子睡覺之前不喜歡洗腳,他夫君說了很多次,娘子就是不聽,經常為此爭吵。那天睡覺前兩人為這件事又一次發生爭吵,丈夫一氣之下,順手拿了個鐮刀,把他娘子的脖頸割了幾刀將其殺死,然後偽裝自殺。”


    夏鳳儀有些奇怪,低聲和飛燕嘀咕道:“他什麽時候遇到過這種案子?我怎麽不知道。”


    飛燕也低低的聲音道:“誰知道他呢,整天幹些不務正業的事情,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在這裏胡吹大氣。”


    張振禹皺了皺眉:“就為不洗腳就把人給殺了?”


    “那當然!”孟天楚沒有注意她們主仆二人的小聲嘀咕,繼續說道:“還有為了吃炸醬麵還是打鹵麵發生口角殺人的,聽說過嗎?嘿嘿,所以說,有些殺人動機在外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而在兇手看來,卻足夠引發他的殺人惡念。”


    賀旺還是禁不住嗤的一聲笑道:“那你是說,玄音方丈就為了秦夫人調戲他徒弟,壞了佛門清修就殺了人了嗎?”


    張振禹也搖頭道:“別的動機有可能,唯獨這個動機,我看不可能,玄音方丈出家本來就是為了修得正果,如果他殺秦夫人也是為了維護佛門清譽,殺生可是犯了佛家第一大戒,那他還修個什麽佛,出個什麽家呢?此動機與彼動機相互矛盾,怎麽都說不通。”


    賀旺幸災樂禍地笑道:“對極對極!要說玄音大師因為別的動機殺掉了秦夫人,到也情有可原,可要說是為了維護佛門清譽就殺人,真是怎麽都說不通的。”


    孟天楚道:“我也沒說玄音方丈就一定是為了這個殺人啊。”


    賀旺譏笑道:“那還為什麽?為了女色?為了錢財?”


    “聽清楚了,首先,我沒有肯定玄音方丈就是殺人兇手,這隻是排除法的需要,第二,和尚為了女色、錢財、仇恨等殺人的案件,也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並不是每一個和尚都是嚴守清規戒律的,就算他原來守戒,並不代表就一輩子不會犯戒!要不然,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酒色和尚這一說;第三,孟某現在正在查案,你再胡言亂語混淆視聽,我就對你不客氣!”


    賀旺已經吃過孟天楚的一次虧,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趕緊閉嘴。


    玄音方丈道了聲佛號:“孟施主所言妙含禪理,貧僧受教了,貧僧願意坦言相告,這半個時辰裏,貧僧一直在禪房打坐。”


    “多謝大師理解,協助孟某查案!”孟天楚施了一禮,“那大師這半個時辰裏在做什麽?可有人能證明您沒有作案時間?”


    小和尚虛鬆急聲道:“我能替我師父作證!他每天這時候都要在禪房打坐,一直到四更天才安歇。天天如此!”


    “那今天呢?今天你看見了嗎?”


    事關人命,虛鬆倒不敢亂說:“我……我已經睡了,沒……沒看見……”


    玄音搖頭道:“貧僧孤身一人在禪房打坐,並無旁人在場作證。”


    孟天楚道:“那就是說,玄音大師並沒有不在場證據,所以,目前依然歸於犯罪嫌疑人之列。”


    張振禹聽了,禁不住搖了搖頭:“孟兄,小弟始終覺得,將玄音大師列於犯罪嫌疑人,十分不妥。”


    孟天楚笑了笑沒有理張振禹這茬,望了一眼玄音方丈:“孟某還有一件事十分好奇,需要向大師查問。”


    “孟施主請說,貧僧一定知無不言。”


    “當年吊死在貴寺後麵鬆樹林裏那孕婦,究竟是何許人?與大師可有瓜葛?”


    方丈臉色微微一變,白眉毛動了動,低沉的聲音道:“貧僧……貧僧並不認識……隻是過路的女子……”


    孟天楚察顏觀色,覺得方丈玄音並沒有說實話,搖了搖頭,說道:“方丈,如果孟某猜想不錯,方丈應該與這女子頗有淵源。”


    “沒有……出家人不打誑語!”方丈玄音合什道。


    張振禹道:“孟兄,你追究這陳年舊事做什麽呢?難道與本案有關嗎?”


    孟天楚笑了笑:“要說有關,當然有關。如果這陳年舊事是方丈大師的一段不願意為人所知的隱情,甚至是不可告人的隱秘之事,偶然被秦夫人撞見,嘿嘿,難保方丈大師不會殺人滅口!”


    張振禹一愕,轉頭望向玄音方丈,隻見他依舊低著頭,默念佛號,可眼眶上的兩道白眉卻禁不住輕輕顫抖,顯然方丈此刻內心正如翻江倒海一般,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秦逸雲問道:“大師,孟公子所言是否屬實?”


    方丈玄音依舊低著頭,沉道:“貧僧與那吊死的孕婦並不相識。孟公子臆斷了……”


    孟天楚冷聲笑道:“好,既然方丈大師不肯說,那這件事暫時先放下,將方丈大師作為重點犯罪嫌疑人,咱們繼續排查。”


    秦逸雲盯著方丈大師道:“還查什麽,肯定是我娘子無意中知道或者撞破了這老和尚的醜事,被他殺了滅口,將他扭送見官!大刑之下,他一定會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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