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囤的爹這會兒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一抬頭就看到了緊隨其後到了的柳遠山,起身就過來了,一把扯住了柳遠山的衣領:“你給錢!”


    溫若蘭眉頭都要擰成疙瘩了,雖說窮鄉僻壤出刁民這話有些過了,可是這漢子的做派著實不敢恭維。


    柳遠山點頭:“許大哥莫急,遠山就是來送銀子的。”說著,拿出錢袋。


    錢袋剛拿出來,就被滿囤的爹一把搶了過去,迴身塞給了八兩:“給你!”


    八兩哼了一聲,直接收了,轉身拉著溫若蘭:“小姐,咱們迴。”


    “八兩,也不看看多少銀子,哪裏能這樣?”溫若蘭小聲說了句。


    八兩撇嘴兒:“這些還嫌少呢,要不是……。”說到這裏一下就憋迴去了,要不是小姐來了漁村,在燕都遇到這樣的莽漢怕是早就被打死了,自家小姐誰啊?尊貴著呢。


    溫若蘭停下腳步迴頭,看著滿囤爹抱著孩子往外走,那個後來送錢的長衫男子也跟著要出去了,出聲:“先生,留步。”


    柳遠山急忙迴頭,微微頷首:“多謝夫人救了在下的學生,還有何吩咐?”


    溫若蘭拿過來八兩的錢袋走過去,遞到了柳遠山麵前:“隻是費了些力氣而已,不用給錢的。”


    這話讓柳遠山楞了一下,抬頭看到溫若蘭晶亮的眸子忙不迭的低頭躬身:“夫人是開藥廬的,這銀子該拿,在下告辭了。”


    說罷,轉身就走,長衫被風吹起來一角,顯然是走的急匆匆的。


    溫若蘭舉著錢袋有些無奈了,這人怕什麽啊?自己是給他錢又不是搶劫?


    “小姐,這人咋還跑了?”八兩也湊過來了,望著柳遠山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娘說的話,心咯噔一下,拉著自家小姐就迴來了。


    這也沒辦法,誰讓這人跑了,溫若蘭看著手裏的錢袋遞給了八兩:“許是被你給嚇到了。”


    八兩訕訕的笑了一下,進屋抱了睿睿出來逗孩子玩兒了。


    “這河麵上不是已經結冰了嗎?”溫若蘭這才想起來河麵這個季節該結冰了,這裏離安居鎮不是很遠,氣候要比燕都冷了不少的。


    八兩眨了眨眼睛:“誰知道呢,反正人咱們救了,就不管了。”


    八兩做魚倒也是很不錯的,沒事的兩個人便張羅晚飯,吃完飯之後溫若蘭閑不住的在院子裏閑逛,後麵的園子裏雜草還沒有割完,不整理出來的話開春之後也不好種,心裏琢磨著明天沒事就和八兩收拾後麵的園子。


    “好啊,終於是讓我逮到了!”


    郝老漢提著魚簍剛到門口,就被滿囤爹給攔住了,指著郝老漢的鼻子尖:“就說河麵怎麽就被破開了,都是你,老郝頭,你差點兒害死了我兒子!”


    郝老漢楞了一下,提著魚簍進院:“別瞎說,這青天白日的,怎麽就到我門口來訛詐了。”


    許家在漁村兄弟、叔兄弟幾乎占了一半,不過漁村裏的人多數都是淳樸的,除了這個許旺財,這人平日裏就好吃懶惰不說,慣會尋個由頭訛詐旁人。


    見郝老漢不理他,許旺財上去一把扯住了郝老漢的胳膊,指著魚簍:“你不破開冰麵,我加滿囤怎麽能落水?差點兒死了!這會兒還奄奄一息在家裏呢,賠錢!”


    “滿囤落水了?”郝老漢迴頭看著許旺財:“真的?”


    “還有假?不信你去我家看看!”許旺財扯著郝老漢就往外走。


    喬氏聽到了外麵動靜,紮著圍裙從灶房裏出來,見到這情形過去就推了許旺財一把:“要臉不?孩子不都救了嗎?救命錢都是人家柳先生給的,你跑我們門口鬧啥?”


    “你家不是來了有錢人了嗎?這魚也是給她送去的吧?我不管,反正我家滿囤不能白白掉進水裏。”許旺財說著,呲牙瞪眼的扯著郝老漢就要耍橫。


    “你個混賬東西,別扯了,這一簍魚帶迴去給滿囤補補總行了吧?”喬氏也沒招,這許旺財身強體壯的,真動起手來自己家就是倆都得吃虧,隻能說了軟話。


    許旺財鬆開了郝老漢,上去一腳就踹翻了魚簍,裏麵幾條魚落了地一個勁兒的亂蹦:“要魚我自己不會去下網啊?我要銀子!你們家買了許浩家的房子都一百兩一百兩的拿,給我五十兩不多吧?”


    這下可氣壞了郝老漢,迴手抄起來扁擔就過來了:“我砸死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


    “他爹!”喬氏想攔都沒攔住,結果許旺財硬是往前迎了一下,扁擔就砸在了他肩膀上,就勢往地上一躺嗷嗷叫上了。


    這一鬧騰周圍鄰居就過來看熱鬧了,看到許旺財都忍不住啐了一口,可郝老漢的確是打人了,這事兒別人都沒法說話。


    有腿腳勤快的,轉身就跑了,直奔溫若蘭的院子。


    正準備收拾收拾睡下,敲門聲又響了,八兩起身去開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說沒生意就沒生意,這有生意了還不分白天黑夜了呢。”


    嘴上這麽說,人就到了門口:“來啦來啦。”


    “八兩啊,快些迴家,你爹和人打起來了。”外麵人喊了一句,八兩雞棒把門拉開了。


    “啥?打起來了?”


    來人是個瘦小的個兒,不是別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王奎。


    王奎見到八兩,使勁兒的咽了口唾沫:“打起來了,許旺財說你爹害的他家滿囤差點兒淹死,讓你家賠錢,結果你爹給他一扁擔,他就賴上了。”


    八兩這才想起來下午的那個男人叫許旺財,這人比他們大不少,自己又很小就在船上了,倒是接觸不多也就沒印象了。


    “我爹咋樣了?”八兩急了。


    王奎扯了一把八兩:“快些跟我迴去啊,那人獅子大開口要五十兩銀子呢。”


    溫若蘭在屋裏聽得明白,抱著睿睿拿了柳遠山的錢袋就走出來了:“八兩,趕車迴,我也去。”


    “小姐,我自己就行。”八兩不想讓溫若蘭奔波。


    溫若蘭瞪了八兩一眼:“你會治病嗎?你家小姐會治病,也會治人,抓緊的,被嚇壞了你爹娘。”


    王奎見到溫若蘭,眼睛都直了,這漁村裏可沒出現過這等人物,長得是真水靈啊,可是再看她懷裏抱著的孩子,歎了口氣,原來是個寡婦啊。


    趕了馬車,溫若蘭幾個人急匆匆的往漁村來,還沒等到郝家門口,就看到圍了好多人。


    八兩氣得小臉發白,咬牙切齒的。


    到了家門口,幾個人剛下了馬車,就聽到裏麵傳來了許旺財的聲音:“柳遠山!你算老幾?別這裏和老子講道理,我要銀子!”


    柳遠山也氣得不輕,剛要出手教訓這個混賬男人的時候,一抬頭看到了進來的溫若蘭,默默的收迴了手。


    微微皺眉,側身走到人群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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