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禾不由再次想到,那個最初的吳建國。


    明明是同樣一張臉,身份卻是罪犯。


    可是,再想想那個氣質……


    會不會,也是一出冤案呢?


    搞不好,連那名字都是假的吧?


    那她當真可以迴去的時候,見到的還是他嗎?


    一切都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有什麽注定。


    悲喜參半,孟漓禾苦笑著想著,腦子實則已經一片混亂,不知在想著什麽。


    下完決心的悲痛,離別前的不舍,都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她多希望再見一次宇文澈,哪怕,隻是為了告別。


    可是,這都是奢望。


    終於,深唿一口氣,孟漓禾狠狠的閉上了雙眼。


    手忽然停了下來,琴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幾乎所有人,都因為這個她的行動,身形一頓。


    不明所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但卻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而這一次,孟漓禾終於不再想其他,直接運起了十分的內力。


    周圍隻聞戰鼓聲,卻不聞半點風聲。


    然而,她卻又像置於風的漩渦之中。


    白色衣衫,三千發絲,都隨之揚起,竟是無風自動!


    那漩渦則不容任何人靠近,甚至連在她身邊的孟漓江,都被這內力驅散開來。


    這便是十級內力。


    氣場強大到讓人不容小覷。


    接著,孟漓禾倏地睜開眼。


    將內力運行到指尖,望著前方的大軍,十指輕抬。


    馬上,就要彈奏出,真正的絕殺!


    然而,就在她即將撥出那第一聲琴音的刹那間,卻聽不遠處,一個聲音伴隨著馬蹄聲忽然而至!


    “聖旨到!”


    孟漓禾那僅差一分毫便可以撥動琴弦的手指,立刻停下。


    心裏卻猛的一跳!


    這個聲音,不是宇文澈的麽?


    目光趕緊朝聲音傳來處追隨過去,隻見一人身騎棗紅色駿馬,一手持黃色卷狀物,一手緊握韁繩,正飛快朝兩軍陣營前奔來。


    而那飄揚的秀發,俊郎的麵容,不是她此刻最想見的宇文澈又是誰?


    氣場頓時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不自覺撤迴。


    心裏滿滿都是疑惑,他怎麽會來?


    他手裏的東西,是聖旨?


    所以,就是殤慶皇的聖旨麽?


    怎麽,會在他的手裏?


    然而,還來不及細想,宇文澈的馬已經到達宇文疇的麵前停下。


    隻是,宇文疇卻麵露疑惑,此時比任何人都驚訝。


    因為,他明明一直都派人盯著宇文澈的動靜!


    怎麽還有可能,在自己未得到消息時,讓他出現在此?


    而且,還拿了聖旨?


    “下官參見覃王!”周圍,王將軍帶頭,其餘的士兵們也立即對著宇文澈行禮。


    戰鼓也便就此停下。


    對麵,孟漓江也抬了抬手,製止了自己的戰鼓聲。


    一時間,竟然就此安靜下來。


    宇文澈翻身下馬。


    宇文疇作為皇兄,在諸多將領麵前,即使心裏再不爽,卻也隻能努力壓下,而是換上一抹單純的驚訝之色:“二弟?你怎會在此?可是毒解了?”


    宇文澈卻未對此話應答。


    反而,將手中的卷置於胸前,接著,雙手展開,朗聲開口:“聖旨到!”


    這一句,反應過來的人立即通通下跪。


    宇文疇不由皺了皺眉,然而,眼前那黃色卷宗,的確是聖旨模樣,所以,心裏即使有一萬點疑惑,也隻能立即下馬,同樣跪在地上,等待接旨。


    全軍跪地接旨,宇文澈這才將聖旨宣讀而出。


    然而,宇文疇卻越聽越疑惑,這,怎麽可能?


    父皇竟然讓他撤兵?


    他如今已經快要攻打到皇城底下,成功就在眼前,竟然讓他撤兵?


    而對麵,孟漓江與孟漓禾亦是十分驚訝。


    一個多時辰以前,他們還在一起。


    如果有聖旨,宇文澈為何不早說?


    還是說,這聖旨當真是才傳到?


    心裏有許多疑惑,眼下也隻能看下去。


    “大皇兄,你還不接旨?”


    眼見自己宣讀完畢,宇文疇卻跪在地上遲遲沒有動靜,宇文澈幹脆開口道。


    然而,宇文疇卻是抬起了頭,麵對這份聖旨絲毫沒有接旨的意思,而是問道:“二弟,你不是在解毒麽?既然都不在京城,為何父皇的聖旨會由你來傳?”


    宇文疇的語氣和話語裏,滿滿都是懷疑。


    而且,那目光帶著銳利的審視。


    然而宇文澈卻也神色未變,亦直直的看向他:“大皇兄已經出來將近兩個月,京城所發生之事自然不能盡數掌握,所以,如今這聖旨,大皇兄是接還是不接?”


    話一說完,宇文疇的臉色微微一變。


    京城之事,他雖然不能完全掌握,但也一直派人密切盯著。


    近期沒有收到任何與宇文澈相關的信息。


    他就像憑空冒出的一般,帶給他的卻是如此震撼的消息。


    這,如何讓他不懷疑?


    隻是,倘若這聖旨是真的,他若不接,那便是抗旨不尊。


    那罪名,就大了。


    想到此,他不由眯了眯眼,竟是忽然轉過頭開口道:“王將軍,行軍打仗你最在行,本王擔心父皇遠在千裏之外不了解時局,所以,你怎麽看?”


    王將軍著實一愣,這個大皇子從出京城開始到現在,任何決定都沒有征求過自己的意見,如今,麵臨是否接旨,卻記得來問自己了?


    他這是準備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之後,這不受的原因卻在自己麽?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所以,他幹脆迴道:“下官為臣,臣為君主,自當聽皇命。”


    一句話,不僅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甚至還側麵說明,若是有人不從,就是有不臣之心。


    沒辦法,經過這一路跟隨,對於宇文疇,他已經受夠了。


    而且,如今的局麵,那個琴音實在太過神秘,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那眼前未可知的情況下,確實不該貿然進軍。


    最主要,在他心裏,還有一個最私人的原因,那就是,孟漓江的為人,作為對手的他非常清楚。


    謀反,絕對不可能。


    以這種理由攻打他,侵占國家,雖可行,但卻不恥。


    自古英雄,都是惺惺相惜的。


    哪怕是對手,也不願意讓他死在這種惡心的情況之下。


    所以,如今,他的確不願開戰。


    宇文疇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


    這個王將軍,不是與孟漓江作戰多次,兩個人在皇宮內都交過手,所以此次父皇才派他來。


    難道,最不想撤兵的不該是他?


    竟然,他最先同意,簡直不可理喻。


    然而,事已至此,宇文疇再也無計可施,隻能硬著頭皮接下了聖旨。


    對麵,默默的看完這一切的孟漓禾,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這一仗,看來是不用打了。


    宇文澈這個消息,來的可真是及時。


    然而,剛想從地上站起身,卻覺體內氣血忽然一個湧動,眼前一黑,立即向後直直倒去。


    而與此同時,一個身影,竟然比孟漓江還要先一步上前,一下將要倒下的孟漓禾接到懷裏,接著,竟是直接抱住飛走。


    “你是誰?站住!”身後,孟漓江大喊的追上去。


    宇文澈一個迴眸,隻看到孟漓禾被人橫抱在懷裏,頓時目光一寒。


    將聖旨放入宇文疇手中,宇文澈此時一刻也不想多留,所以,幹脆說了一句:“請大皇兄按照聖旨速速整兵撤迴,我還有其他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便不顧他的迴應,直接朝著孟漓江的方向追去。


    宇文疇頓時眯了眯眼。


    難不成,他也對那彈琴之人有興趣?


    那,可絕對不行!


    絕對不可以讓他先獲得先機。


    想到此,宇文疇也將聖旨一放,接著就要趕過去。


    然而,麵前,一個身影卻擋了去路。


    “瀝王,我軍大量人馬均有所傷,還請瀝王盡快部署撤退計劃。”


    宇文疇腳步一頓,朝著宇文澈離開的方向看去,卻隻見這個功夫,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但又無濟於事。


    因為,他是這三十萬大軍的主帥,不能像宇文澈一樣,這麽行動自由。


    即使再不願,他也要將這表麵功夫做完。


    而宇文澈幾乎是以最快速度,朝著孟漓江趕了過去。


    孟漓江身上的傷並未痊愈,所以,沒有多久便被隨後而來的宇文澈追上。


    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一眼,並未多發一言,便朝前麵那個身影共同追去。


    而那人行動極快,饒是宇文澈,追起來也有些吃力。


    隻是,看那身姿,他卻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然而,還未等他想到這個人到底是誰,卻見那人忽然朝山坡上的叢林裏一拐。


    宇文澈和孟漓江立即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隻是,才追進去不久,宇文澈的目光便驟然一縮。


    因為他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那男子,將孟漓禾放於草地上,接著,竟然摘下她的麵具,掰開她的唇,想要往裏塞進什麽。


    再也沒有時間多想,一枚金色暗器,便悄然飛出。


    然而,那人雖然側對於他們,甚至於根本沒有抬頭看到宇文澈的動作,卻在那暗器即將射入自己時,忽然伸手一接。


    接著,那暗器便輕鬆被他兩手夾住,之後被他輕輕一拋,隨後落入一旁的草叢。


    宇文澈眼睛不由一眯,能接到他的暗器之人,整個殤慶國,都屈指可數。


    如今這風邑國,想來也不例外。


    這個人,竟然有如此高的能力,他到底是誰?


    然而,就是這一個疑惑間,那人卻抬起頭看向了這邊。


    看到這張臉,宇文澈頓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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