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所做過的事,一定都是當初那個環境下,自己認為最正確的事,不管事後覺得有多離譜,甚至覺得當時有些違心,但也一定是當時的條件下,她所認為的最好的一條路。所以,既然人生曾經由自己選擇過,又有什麽好後悔的呢?”


    孟漓禾笑著說道,語氣裏卻沒有任何玩笑。


    宇文澈皺皺眉,久久沉默。


    想來是自己的話太向哲學靠攏,孟漓禾又說道:“拿我來說,看到一個可以救治的病人,卻不去救,可能會省掉很多麻煩,但都比不過自己日後的良心不安來的更深刻。所以,其實沒有什麽好後悔的,那一刻,你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便好了,其他可能的結果,沒有人可以提前知道,但若真的被反咬一口,那想著如何承擔,比去後悔來的更有意義。”


    宇文澈雙眼凝視著孟漓禾,眸光裏璀璨無比,仿佛映入了整片星光。


    “小雨,我有沒有說過,其實你很善良?”


    “你是想說我傻吧?”孟漓禾故意翻了個白眼,打趣道。


    心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隻是今晚太美,她還不想去想。


    “傻就傻吧。”宇文澈將孟漓禾的頭按在自己肩膀,將下巴在她的頭上蹭了蹭,也笑道,“不是還有你男人我嗎?有什麽事都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隻要你相信我。”


    宇文澈特別為了照應她前麵關於“我男人”的宣言,故意這樣半開著玩笑,孟漓禾又怎麽會聽不出來。


    隻是,對於這家夥時不時毫無預警的告白,孟漓禾已經習慣了。


    其實宇文澈又何嚐不傻,一旦確定下來,就對她這般好,半點防備都無。


    “我相信你。”孟漓禾被磨蹭的一陣舒服,幹脆窩在宇文澈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著話。


    旁邊不遠處的樹上,胥揉了下眼,感歎道:“夜,太感人了,我都熱淚盈眶了。”


    夜麵無表情道:“你那是困的。”


    胥:


    微風吹來,幾片樹葉飄落,幾朵花悄悄綻放。


    氣氛剛剛好。


    一輪紅日也終於在這樣的時光裏,慢慢從東方升起。


    “哇,澈,快看,太陽要升起來了!”孟漓禾後半夜是在宇文澈懷裏睡著的,不過因為心裏惦念著看日出,所以並沒有睡得多沉。


    宇文澈睜開眼。


    東方的地平線,此時正露出一絲光亮,那是即將升起的太陽。


    忽然間,心情從沒有過的平靜與從沒有過的激動交織在一起,卻並不違和。


    “好美啊!”孟漓禾一邊看著太陽慢慢升起,一邊感歎著,興奮得甚至跑開兩步,就差沒有轉圈。


    宇文澈笑著看向滿麵**,笑容燦爛的孟漓禾,發自內心的道:“和你一樣。”


    “嗯?”孟漓禾太過專注沒有聽清。


    宇文澈卻笑著搖搖頭,讓他親口說孟漓禾就是他心中的小太陽,即便是他,也有些難以啟齒。


    那就像最隱秘的心事,隻能偷偷放在自己的心底。


    “阿嚏!”忽然間,孟漓禾打了一個噴嚏。


    “冷了?”宇文澈不由快步走向孟漓禾,這一晚他一直怕孟漓禾冷,所以一直都在牽著她的手,偷偷為她傳輸些內力,驅趕寒意。


    畢竟,雖然已經到了夏天,夜晚的山頂還是極寒的。


    隻是這一會兒,孟漓禾跑開幾步距離,所以大概是感受到冷了。


    “好像是有點兒。”孟漓禾吸了吸鼻子,感覺宇文澈的手一接觸到她的手臂,便覺渾身都暖和起來。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宇文澈一直都在溫暖她。


    心裏忽然有點小甜蜜,看不出這個男人還挺細心的嘛!


    隻不過,孟漓禾還是往一邊張望過去。


    “澈,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方才從那邊忽然傳來一股涼意?”


    順著孟漓禾指的方向,宇文澈靜靜感受了一下。


    好像的確有。


    雖然周身已經溫暖,但孟漓禾還是可以感覺到,隨著微風從那邊飄過來一絲絲涼爽。


    倒像是一種冰涼的霧氣。


    “我們過去看看如何?”孟漓禾提議到。


    “也好。”宇文澈點點頭,同孟漓禾一同走過去,隻是越靠近冰涼之處,手卻越發握的更緊。


    孟漓禾身上穿的單薄,不能因此著了涼。


    而越往前走,二人越能感覺到那股潮濕的涼氣越發濃烈,而且似乎還有汩汩的水流聲,越發響亮。


    孟漓禾和宇文澈的腳步不由加快起來。


    很快,便走到了那處聲音所起之地。


    然而隻是這麽一看,孟漓禾卻是忽然大吃一驚。


    天呐,這是……正在溶解的冰河?


    孟漓禾吃驚的望著前麵。


    一條並不算寬闊的河流,此時正在慢慢融化。


    隨著太陽的升起,溫度的升高,河流裏的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成水,接著被風一吹,那方才熟悉的涼爽,便撲麵而來。


    孟漓禾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河流融化。


    依稀記得她之前在覃王府無聊時,翻看地理誌,曾經看到過,有一種河流晚上冰凍,日出融化,是非常罕見的冰河一體。


    而且,即使是在夏日,即使已經融化,但溫度卻接近於冰凍。


    聽說即使用火燒,冰水也不會沸騰。


    說是水,其實應該還有另外一種物質,隻不過在這個年代也好,還是在現代她所接觸的領域也好,這都是未知的。


    所以這種河流罕見而神秘,隻有幾個人見到過,連詳細的地點都沒有在地理誌上出現。


    這種地方若是修建成功,便是避暑的絕佳之地,甚至於可以保存任何東西。


    孟漓禾完全沒想到她的運氣這麽好,竟然碰到了!


    宇文澈的眼中也有著驚喜,覃王府的文獻,他不可能沒有看過。


    但是親眼所見,這也絕對是第一次。


    孟漓禾不由將手慢慢伸進河水,果然,刺骨的冰涼一下便從她的五指蔓延及全身,冷的她一個哆嗦,便立即縮了迴來。


    隻覺這溫度,恐怕也不是冰水混合物的溫度吧!


    感覺比那個要冷多了。


    察覺到孟漓禾身上一瞬間變冷,宇文澈趕緊把她摟住,皺眉道:“我們還是先迴去吧。”


    雖然有些不舍,但孟漓禾還是點了點頭。


    這一晚上,宇文澈已經不知道給她輸了多少的內力為她暖身子。


    如今在這冰河旁邊,勢必要耗費他更多的功力。


    還是早些迴去好。


    大不了,下一次若是還想來看,裹了棉衣過來便是。


    孟漓禾仔細的看了看山上的這個位置,確定記得清楚之後,才與宇文澈一同迴了府。


    又是一晚未歸,不過府上的人,顯然已經淡定如斯。


    王爺一迴來就吩咐人準備熱水沐浴什麽的,他們真的不會多想啊!


    還有身上夾雜著野草和泥土之類的,他們也沒有去猜想王爺和王妃到底去了什麽地方啊!


    簡直正直!


    隻有趙雪瑩幾乎是**未睡。


    被拒絕的恨意,無法磨滅的嫉妒,都讓她輾轉難眠。


    所以,在宇文澈和孟漓禾才迴府之後,她便趕緊奔向了芩妃的院落。


    自然少不了又一通挑撥離間和哭訴。


    芩妃此時也是煩躁難耐。


    這**,她也想了不少,心思一直在為了兒子好還是隨著兒子去之間左右為難。


    所以此時看到趙雪瑩這樣催促,當真是煩不勝煩。


    “別吵吵了,此事本宮自會處理,你且先迴去吧。”


    看著趙雪瑩的眼淚,芩妃終於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趙雪瑩心裏慌了,如果姑母再不站在她這條線上,那她嫁給表哥的希望便是渺茫。


    當即解釋道:“姑母,雪瑩嫁不嫁表哥無所謂,雪瑩隻是真心喜歡表哥,不希望孟漓禾那個妖女蠱惑了表哥。”


    “妖女?”芩妃有些疑惑的看著趙雪瑩,“她好歹是覃王妃,也是你的表嫂,你怎能如此口不擇言?”


    趙雪瑩一愣,急急道:“姑母,侄女沒有亂說,早在她剛剛進府時,侄女便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情況下,答應了將掌家職權交給她。事後有丫鬟告訴侄女時,侄女才知道當時的經過,可是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當時到底為什麽會答應她,所以侄女一直懷疑她有蠱惑人心智的本領。”


    芩妃臉色驟然一變:“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趙雪瑩眼見芩妃開始相信,立即迴道,“這件事侄女日後還有對表哥提起過,但表哥卻警告侄女,絕對不允許再就此事多說一個字,您說表哥之所以這樣堅決,會不會其實著了那孟漓禾的道?”


    芩妃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如果是之前,僅憑趙雪瑩這一麵之詞,她或許不會十分往心裏去。


    但是依趙雪瑩所說,事發之後不知道發生過什麽,這件事情,她也有感。


    雖然她的病是由孟漓禾和她的表哥一同治好。


    但奇怪的是,她卻損失了很大一部分記憶。


    那會不會也和趙雪瑩的情況一樣?


    芩妃的心,越來越驚起來。


    若說以前隻是擔心宇文澈為了她做傻事,因此而傷害自己。


    那麽現在,就是擔心孟漓禾根本就是有所圖,也有可能故意要傷害她的兒子。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僅僅是納不納妾的事。


    而是,要怎樣將這個女人從宇文澈身邊除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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