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中,隻覺一隻大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手掌粗糙卻寬厚,突如其來的安慰,讓孟漓禾下意識反手抓緊,兩隻手卻頓時一齊僵住,因為那緊握的姿勢,分明就是十指相扣。


    看著手掌心緊貼的姿勢,孟漓禾頓時不知道作何反應。


    如果慌忙抽出來,明知道宇文澈是看出她難過給的安慰,那就會很尷尬。


    但這樣子,實在是有些……


    然而,宇文澈卻僅在僵了一瞬後便將手裏的手繼續握緊,雙眼依舊看著前方的院子,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孟漓禾隻好也維持著這樣的姿態目視前方。


    畢竟,人家都不覺得有啥,自己要是大驚小怪就太丟臉了喂!


    不過,不得不說,因為手中的怪異,原本還有些替詩韻難過的情緒,也隨之化為烏有。


    也正是手掌心的溫度提醒了她,那兩個相愛的人還在,隻要有希望,就能有兩隻手再次牽起的一天。


    過了良久,詩韻才從樹上主動下來。


    雙眼已經紅腫的不成樣子,不過黑眸卻十分有神。


    孟漓禾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與她一同走迴。


    知道她需要時間梳理一下情緒,便讓她獨自在房間冷靜了許久,之後才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又一次對她進行了催眠。


    這次催眠進行的比較久,因為詩韻的確是在看到歐陽振的刺激下,想起了許多許多的事情。


    於是孟漓禾也幹脆一鼓作氣,對她安撫情緒的同時,做了更多的引導。


    而等到這場催眠做完,天都已經黑了。


    不過好在收獲頗多,孟漓禾終於長舒一口氣。


    又不得不在山莊用了晚餐之後,孟漓禾天上的點點星光,有些為難的對宇文澈道:“王爺,我不放心詩韻,今晚不想迴府了,不然你先迴去吧,明日還要上朝。”


    宇文澈卻擺擺手:“無妨,都留下吧,明早早起一些就是。”


    孟漓禾點點頭,終於也沒再多勸,因為現在趕迴府也睡不了多久,還不如在這裏早些休息。


    許是因為兩個人近日同**共枕的次數實在過多,也或許是懶得再折騰,總之當下人們告知為他們準備了一間房之後,也沒人說什麽,幹脆直接進了同一間屋。


    甚至連洗漱沐浴,都變得沒那麽尷尬了。


    隻是極有默契的互相迴避,讓孟漓禾越發感歎自己特別像被溫水煮的青蛙,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能坦然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了呢?


    完全想不通啊!


    不過,她做了很久催眠,也十分的勞累,也的確懶得想那麽多。


    所以,換好了幹淨的裏衣,孟漓禾便早早躺在了**上,等待著進入夢鄉。


    然而,越是這麽正式,就越是睡不著,反而,白日裏的畫麵越發清晰起來。


    孟漓禾恨不得找人給自己做個催眠,然而,沒人會啊!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鬱悶。


    “睡不著?”黑暗中,宇文澈忽然開口。


    孟漓禾已經在**上靜默了半天,不敢像那天那樣翻來覆去,所以她沒有想到宇文澈這會也沒睡著。


    所以,也就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宇文澈側過頭看她,隻見她鬱悶的望著頭頂,似乎因為睡不著而格外煩躁,眼眸一轉道:“在想那個與你相愛的人?”


    孟漓禾一愣,這才想起白天的時候,她對宇文澈說的那句話。


    頓時無語,這個家夥記這些隨口而說的東西總是這麽在行。


    好氣又好笑的開口道:“亂講什麽呢,我可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當然也沒有那麽好的機會,因為一天到晚都被你盯的緊緊的,別說談戀愛了,多說兩句話培養感情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這必須不敢和他說。


    宇文澈卻忽然轉過頭:“有人和你相愛,便是好運嗎?”


    這句話雖是在問孟漓禾,但其實更多的是問他自己。


    生在皇家,從小便被教許多帝王之術的他,從很小就被灌輸一種思想,那就是紅顏禍水。


    也有多少典故證明,作為帝王,專**一個人的下場。


    但是,即便如此,或許是以己推人,他無法想象自己愛的人若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自己會是如何,那麽反之,他若是真的愛那個女人,又怎忍心將她獨自扔下,去**幸其他女人。


    所以,相愛對於帝王來說,不是運氣,而是負擔。


    這也是他為何從不願接觸女人的原因。


    那個位子,他無論如何也會去爭,就算是為了母妃。


    而事實上,他也一直努力著,從未因為那所謂的情愛困擾。


    直到最近,似乎事情有些偏離了軌跡,不過也還是在可控範圍之內。


    孟漓禾顯然沒有想到他想的這些,而隻把這個對話,當成是午夜兩個失眠的人的閑聊,所以很自然的迴道:“當然是幸運。世界之大,兩個人相遇便不容易,相遇之後再相愛,那更是千萬中之一的可能。而像詩韻和歐陽振這樣,無論對方做了什麽,也相信他是身不由己,這種愛情,自然是一輩子的幸運。”


    宇文澈一愣,他還是第一次從這種角度聽到這個理論,倒是一時間無法反駁。


    甚至忍不住的想,如果照她所說,那一國皇子和一國公主,因為戰爭卻最終成為夫妻的機會豈不是更小。


    那,算不算是一種運氣呢?


    想到此,頓時眉頭一挑,半開著玩笑道:“你既然這麽想找相愛的人,那我不介意你近水樓台先得月。”


    近水樓台?


    孟漓禾疑惑的扭過頭,看著宇文澈似笑非笑的神情,半晌,才終於明白,宇文澈這是指的是他自己。


    心裏忍不住微微一動,卻很快轉迴頭佯裝隨意道:“開什麽玩笑。”


    宇文澈卻眉頭緊皺,神情略有些嚴肅:“你覺得這很好笑?”


    孟漓禾卻完全不理會他的態度,而是淡淡道:“不好笑,但我要的是一輩子一雙人,而不是與別人分享雨露。”


    宇文澈一愣,孟漓禾這話,恰好撞到了他心裏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為了皇位,周旋在各個女人之間。


    張了張口,忽然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孟漓禾忽然轉了個身,背對他說道:“睡吧,我困了。”


    張開的嘴終於再次閉上,看著孟漓禾似乎隻是隨口一說的樣子,又覺得像是鬆了口氣,終於沒有多說,而是也閉上了眼睛。


    而另一邊,孟漓禾卻慢慢的睜開眼睛,眼裏看不出什麽情緒,卻久久的望向黑暗,沒有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昏昏睡去。


    然而,忽然間,窗外,夜的聲音焦急的響起:“王爺,王妃,歐陽振發病了!”


    宇文澈忽的從**上坐起,神色冷峻道:“怎麽迴事?”


    孟漓禾也聽到了動靜,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趕緊就坐起來穿外衣。


    “迴王爺,詩韻半夜偷偷去歐陽振的院子,被他發現後就打了起來,現在還沒停。胥和一些暗衛都趕了過去,但歐陽振功夫了得,還是有些不是對手。”


    孟漓禾心裏一沉,果然還是這樣。


    宇文澈也顧不得那麽多,穿上外衣就要往外跑。


    孟漓禾也趕緊隨後跳了了**:“王爺,我也要去!”


    宇文澈臉色很差,語氣生硬的迴道:“你去做什麽?老實在這裏待著。”


    說著,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臨了,還特意吩咐了一句:“夜你留下看著王妃,本王不迴來,王妃哪也不能去。”


    接著,便獨自運起輕功離開。


    孟漓禾急的直跺腳,雖然知道宇文澈是擔心她的安全,但是她也一樣擔心宇文澈的安全啊!


    好歹,她還有個可以瞬間製動的鈴鐺啊!


    不過,夜是宇文澈的暗衛,宇文澈下了命令,他是絕對不可能因為孟漓禾的幾句話便違抗。


    所以,無論孟漓禾怎麽著急,夜都紋絲不動,連眉毛都沒挑一下,就這樣盡職盡責的看著她。


    孟漓禾開始還安慰自己說,畢竟這次這麽多人,還有武功很高的詩韻在場,再加上宇文澈,應該不會吃什麽大虧。


    但是後麵又覺得,不對,詩韻之前對於歐陽振就沒有反抗過,任由他將自己打成了重傷,這次萬一也是如此,宇文澈會不會為了救她,更加危險?


    而偏偏宇文澈這一走,又遲遲沒有迴來,孟漓禾簡直忍無可忍,幾次三番和夜商量都無果。


    甚至於她主動提出將自己綁起來,讓夜趕緊去支援,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去,夜也還是拚命搖了搖頭。


    開玩笑,敢綁王妃?


    他真是不要命了。


    孟漓禾氣急敗壞,硬闖又無果,幹脆打算直接為夜催眠。


    然而,夜一直跟在宇文澈的身旁,怎會不知道她有那等神器,因為直接就看出了她的意圖,果斷的在她掏出鈴鐺之時幹脆直接閉上了眼。


    氣的孟漓禾覺得自己心肝脾腎肺都要炸了!


    暗暗決定,等到胥迴來,一定給夜告一個大大的狀,讓他們內部私鬥,非常狠!


    而等到宇文澈平安迴來之時,也一定要狠狠咬上他兩口,以解自己這心頭之恨!


    然而,終於等到宇文澈推開房門迴來之時,孟漓禾看到他那煞白的臉色和滿是鮮血的胸口時,頓時覺得血液開始倒流。


    先前的怒氣盡數消散,原本的恐懼卻俱上心頭。


    直接朝他衝過去,緊張的問:“你傷到哪了?嚴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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