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兒這時才算解脫出來,忽然脫力似的雙腳一陣麻木,頭暈目眩的差點摔倒在地,早有那位站在一旁的侍女扶去休息,伺候洗浴一新。


    那邊,堡主一把抓著陰吉爾,大力在他肩膀上拍了兩掌,讚道:“臭小子,今天表現不錯,變得老實多了嘛!以後,就得勞煩九尺兄多多督訓!”


    陰吉爾慘哼道:“父親大人,您就不能輕點?沒看到我已經累得骨頭要散架了麽!不行,我得先去睡上幾個時辰調養恢複!”


    岩獅笑道:“過度勞累之後,並不能馬上休息的!”


    堡主點頭讚道:“這麽說來,以前是小弟的過錯,過分驕縱了這小子?不錯,還是交由九尺兄來監督來得好一些!”


    “不是吧!父親大人,您連我休息的時辰也交給這黑須家夥?真想要把您唯一的寶貝兒子累死?”


    堡主嘿嘿直笑道:“當初讓你小子逃過一命,也算是你小子的幸運,如今讓你多活了四五年,就算真累死了也不枉!”


    ……


    岩獅樂得哈哈大笑道:“哈哈,堡主說話可真風趣!”


    堡主得意起來,吹道:“那是!想當年,小弟憑著這張嘴,不知道將多少姑娘勾得神魂顛倒,就連那當初的大漠第一美人……唉,往事不提也罷!”


    岩獅哪管那麽多,繼續調侃道:“樂極生悲!哈哈……”


    整整一個上午,在極度緊張,羞澀窘迫之情中交戰,更兼天氣悶熱,滴水未進,雪月兒累得虛脫乏力。在椅中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半迷糊中,由那位侍女扶著去洗浴,一入浴桶,又倦睡過去,將探望古公子的事情給忘記了。


    等到岩獅一聲大吼,才將她驚醒過來,發覺自己已經坐在餐桌之上,身上,還是那麽一身暴露的紗裙。


    顧不上這麽多,雪月兒緊張的站起欲走,問道:“古弟呢?古弟為什麽不來吃東西?”


    岩獅道:“你放心,你的古弟沒事!他剛剛吃了點東西睡著,你就不要去吵他!我剛剛看過,他的脈象平穩,明天應該能夠起身活動,練功恢複了!”


    雪月兒神情一鬆,道:“那我就去看看他,好麽?”


    岩獅一把將他扯下道:“小娃娃,你還是快點吃些東西恢複吧,別先把自己累壞了!下午還要接著訓練,我可是特意留了數隻為你們準備的,可不能枉費我一片苦心!”


    雪月兒可憐的望著岩獅道:“九尺叔,你就饒了吧,我累得快要死了,我要去睡覺!”


    岩獅點頭道:“這麽慘哇?那小娃娃就去休息好了!”


    雪月兒大喜道:“真的,就知道九尺叔最好了!”


    岩獅搖頭歎道:“唉,如今這小娃娃,就是沒有幾個能夠吃苦的!老夫瞧著,還是明天將那古小子找來,瞧他的忍耐性不錯,這十數天下來,楞是沒事!對,就找他練,免得讓老夫的功夫白費了!”


    雪月兒有些崩潰的趴在餐桌之上道:“九尺叔,你不能這樣子的!”


    餐桌的另一邊,是那同樣沒精打采,一幅病蔫蔫神情的陰吉爾。這時的他緊閉著嘴,連餐桌上的東西都不想吃,更別提說上一兩句討好雪月兒的言語。


    忽然,雪月兒唿的從餐桌上爬起,端正了姿式,咬牙道:“訓練就訓練,為了古弟不受罪,拚了!”


    言畢,她抓過幾塊細嫩的牛肉片品嚐起來,味道清香爽口,還有那些水果片,竟然越吃越起勁,狼吞虎咽起來!


    趴在餐桌之上陰吉爾驚得張大嘴,呢喃道:“哇,她怎麽變得這麽精神,這麽瘋狂?附體了?”


    岩獅點頭大讚道:“不錯!小娃娃,你這樣子瞧著才精神!”私下搖頭嘀咕道:“唉,那奸滑小子豔福不淺哇!竟然找了這麽一個死心塌地對待他的女娃兒!”


    堡主指著狼吞虎咽的雪月兒道:“瞧著沒?人家一個嬌弱的小姑娘家,還是初次來咱們這大漠,竟然就能夠恢複適應得這麽快!再瞧瞧你這混帳小子,給我在那裝什麽死?還快點吃飯,吃完好去訓練?”


    “她還是人麽?父親大人,我覺得她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近乎與之間的結合體!”


    堡主老實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之上,喝斥道:“停止你的瘋想!別妄想找借口為你偷懶,還是老實的吃你的東西,到時別怪沒吃飽!”


    “你瞧瞧她,剛剛還不是跟你小子一樣,累得連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現在變得比你精神得多了!你小子就學著點吧!到時,是該讓你小子跟著到外麵曆練一番!”


    陰吉爾苦著臉,無力的撕咬著肉片,搖頭望著雪月兒的瘋狂的吃相,難以置信的道:“都說了她是被附體了,要不然,哪有這麽大的轉變!”


    奮力的扒完東西,雪月兒吃得差不多了,疲憊的靠在椅背休息。


    岩獅大為滿意的道:“海希婭,請為那位小娃娃按摩一會,讓她盡快的消除疲勞,恢複狀態!”


    聽過向導的翻譯,那位女子點頭道:“這位小姑娘真厲害,難道這就是傳說之中的愛情力量?能為相愛之人奮不顧身,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會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為他解除一切困難艱險。”


    雪月兒閉眼點頭道:“也許是吧!”


    忽然,她又覺得奇怪,為什麽要在她麵前承認這點?


    海希婭點頭讚道:“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


    堡主道:“愛情的力量當然偉大!”


    岩獅心中歎道:“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要不然老夫也不會數十年孤身一人!隻是沒想到這邊的女子太也火熱大膽,還是處子,竟然敢主動挑撥陌生的客人!唉,多少年的堅持,就這麽毀了!如今,再也找不迴那份勇氣!”


    堡主見岩獅低頭語,調侃的道:“九尺兄也認為愛情的力量偉大,還在想昨夜那事?”


    岩獅黑臉泛紅,搖頭道:“沒有!隻是想起了一些前塵往事!對了,為何你們這邊的女子……”


    岩獅一時難以啟齒,堡主笑道:“大膽熱辣,肆無忌憚是吧?你們那邊過來的商旅與江湖豪客,都是這般說的。其實,小弟對九尺兄那邊的青春少女,為何羞澀神秘的麵紗,同樣非常感興趣!或許是習慣不同,有種奇特的新鮮感吧!”


    岩獅點頭應道:“堡主這話深合我意!”


    陰吉爾不解的問道:“新鮮感?這是什麽東西?”


    堡主哈哈大笑:“小子,那你為何獨對這位小姑娘感興趣?她好似並不怎麽漂亮,在這大漠之上,隨便找上一個就比得過她!”


    陰吉爾恍然大悟道:“哦,這就是新鮮感,少見多怪的意思!”


    ……


    瞧著雪月兒被海希婭按摩得都快睡著,岩獅咳嗽一聲道:“好了,小娃娃們,可以繼續訓練了!”


    陰吉爾驚道:“不是吧!我還沒吃飽,還未休息夠呢!誰又來為我按摩恢複?”


    堡主喝斥道:“臭小子,還不快去訓練,要我為你‘按摩’兩下不?”


    瞧著不懷好意的堡主,陰吉爾一溜煙跑了出去:“不用了,我已經恢複好了!”


    堡主哈哈大笑道:“臭小子,還裝什麽裝,這動蠻的來得實在!”


    岩獅道:“這方麵,堡主得跟我學著點!”


    堡主笑道:“是嗎?我怎麽瞧著九尺兄對那位小公子過分寵膩,就差一點,能比過那小姑娘了!”


    岩獅尷尬的道:“一言難盡,不提也罷!”


    堡主一楞,古怪的道:“甚麽叫一言難盡,不提也罷!這後麵一句當是‘聽我慢慢道來’才是!難道說,九尺兄也有甚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說來讓小弟享受一下?以九尺兄的作風來看,那小公子也不是九尺兄的徒弟,更可能是九尺兄的兒子!”


    岩獅憤憤的道:“如若他是我的兒子,長得那般瘦怎麽行!瞧我不將他訓練得死去活來,不練出個鋼筋鐵骨,健壯如牛不罷休!唉,誰叫我招惹不得他……”


    堡主大為奇怪的道:“那為何九尺兄又能將愛上那小公子的姑娘逼訓得團團轉?”


    岩獅嘿嘿幹笑兩聲,將手指比在唇間,作噤聲狀,向導也就不將堡主剛剛那話翻譯出去。


    堡主忽然發覺什麽似,樂得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就這麽在旁人迷茫的眼神之中,肆意大笑著。


    雪月兒迴頭一望,嘀咕道:“又想著什麽風流事了吧!”


    岩獅功力好,耳自然尖,笑罵道:“是小娃娃你自己盡想著什麽風流的事情了吧!”


    雪月兒啐了一口,心道:“奇怪了!一來到這沙鷹閣,九尺叔就變得老不正經起來!難道,昨夜發生了什麽?”


    上午已經整整抓了一上午的毒蛇,下午雖然還是有些害怕,適應的就快了一些。


    岩獅抓過一條色彩斑斕的大蛇,遞給雪月兒道:“小娃娃,老夫告訴你,這條蛇的蛇毒更強烈一些,一旦中毒,你就自己沒臉去見你的古公子了,可要小心抓好了!”


    雪月兒驚恐萬狀的緊捏著這隻頗大的蛇,哀求道:“九尺叔,能不能換上一條不怎麽毒的,先我練練手,適應一下?”


    “現在這小娃娃怎麽盡挑三揀四的?還是找聽話的古小娃娃來得自在一些!”


    雪月兒忙道:“不要!那我就的抓這隻訓練好了!”


    岩獅點頭道:“這還差不多,那你就學著上午他們的動作,將蛇毒擠出來吧!”


    雪月兒狐疑的道:“還要擠的!不是直接讓它們咬上小瓷瓶就好?”


    岩獅哈哈大笑道:“那你可要看好了!還有你那小子!”


    被岩獅一指,陰吉爾就覺得大事不妙,果然在向導翻譯之後,他看著旁邊那兩位抓毒蟲的高手慢慢示範,嚇得尖叫道:“不是吧!還要那樣弄的啊,被它咬上一口怎麽辦?”


    竟然還要用手在蛇的上齶間輕擠,那動作,一不小心就要送入蛇嘴之中!


    雪月兒這會同樣嚇得尖叫不止,卻沒有再說什麽,因為隻要她不願意,她的古公子就要倒黴了!


    瞧著雪月兒如赴死一般的閉眼調息喘氣,岩獅給她講解要點道:“膽大,心細,動作快!那麽這一切,就不成問題!這一點,同樣可以用在武功之上,作為練武之人,隻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心平氣和的適應,那麽,你已經進入一流的高手境界,差的是隻是功力火候,還有身經百戰的實戰經驗!”


    聽到岩獅這番經驗之談,堡主點頭不已,迴頭向陰吉爾喝道:“小子記住你師傅所說的!這是習武之人首重的要點!”


    陰吉爾聽得有些茫然,雪月兒卻深有體會的點著頭。她有幾番實戰經驗,特別是那次對戰疤臉虎,衝動過頭,被他輕易在手臂之上割了一刀;對戰猛虎,處驚不變的,險險逃過那開腹之災;再有就是那比武擂台之上,觀戰同輩高手的對戰,還有最後強自鎮定的一招製敵。那一次,她若流露出一絲驚慌,沒有把握好時機,就會功虧一簣。


    雪月兒不停的調息恢複,還是有些非常的害怕,遲遲不敢動手。


    岩獅又道:“如若你當真是怕這毒蟲,那麽你就將它當作你的敵人,你迫不及待想殺之的敵人,將它的毒牙當作對手的兵器,它的毒囊當作是要害,你就能夠輕易得手了!當你敢坦然麵對這一切,那麽這采毒的小事,對一位武林高手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世人之所以怕毒蟲,隻因為想到它毒,一咬就會劇痛攻心,更可能毒發身亡,因此上先被這想法嚇到了,變得麻木呆傻,更別提還能鎮靜的應變處理。其實,它沒有你想像的那般強大,隻要你輕輕一揮手,一用力,就能夠將它輕易殺死。所以,你就更用不到害怕!將它當作你弱小的敵人吧!”


    敵人?自己的敵人不多,想抓自己的潛在敵人倒不少!想到敵人,雪月兒想起了在黑市高額懸賞捉拿自己的“兩貓”,奇怪的是最近沒了他們的動靜,難道真就這般容易將他們甩脫了?


    殺弟之仇,同樣不共戴天!他們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也許是暫時失去了自己的行蹤,或因為得悉身邊有岩獅這般絕世高手相護,靜候機會以一擊得手。


    見雪月兒木然沒有反應,岩獅無奈搖頭,出聲提醒雪月兒道:“小娃娃,你怎麽老走神?難道老夫剛剛的話,白說了?”


    雪月兒驚醒道:“沒有,我隻是在想:該如何將敵人手刃!”


    說過這句話,她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堅定,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就得死!而要讓別人不能輕易威脅到自己安全的,隻有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李浩說得對,血腥的屠殺要適應,這樣的小事情,更應該早點坦然麵對,早點適應,盡快的變得更強一些!


    想到這裏,雪月兒眼神變得冷漠鎮靜得多,一手抓住蛇身,不讓它攪到自己動作,一手笨拙的學著他們的樣子輕刮蛇的毒囊,霎時一點點的毒液順著瓷杯流下。瞧著他們做來輕鬆,實際弄起來並不簡單,身上,汗水依然慢慢的流,雙臂卻不再顫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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