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跑去抓過幾把泥漿、火屑把李浩剛剛洗好的臉又給染成了黑花貓。李浩無奈,也隻好就那麽留著這麽一張黑臉,和雪月兒上路了。


    這一次,雪月兒雖然也是一張黑臉,但是就比先前要開心多了。


    路上停留幾日,李浩和雪月兒總算又趕到了一個小城。


    路上,人來人往的,卻是多了好些拿劍佩刀的,或騎馬,或輕功急掠,多了好多江湖中人。


    雪月兒一看到那些拿劍帶刀的,就變得興奮得多了,“李浩,咱們快進去裏麵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你就不怕,是來抓我們的?”


    雪月兒吐了吐舌頭,“不會吧,我爹又不知道我往哪邊走的。再說我現在這模樣,他們不可能認出我來吧。”


    李浩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雪月兒的黑貓臉,還有扁平的身體和粗布衣服,“乍一看,是不太熟悉,看多了,人家就能知道你是扮的。你的聲音也太嬌氣,太甜了,不行,你進城不能說話了!”


    雪月兒嘟起了嘴,委屈的想哭了出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跟你出來都不好玩了!”


    “好吧,好吧,不過你可不能亂來,見到你武館的人,也得鎮定點。”


    “那我們今晚,睡客棧,怎麽樣?”


    李浩看著雪月兒那委屈的臉蛋,掛著幾滴淚珠,才幾天下來,已經瘦了不少,心中有點不忍。


    “好吧,好吧,都依你!不過等會要是被識穿了,你可要救我!”


    “你就不能不做那個嘛!”


    李浩翻了翻白眼,“那你給我找錢來!”


    哭著張臉,“你知道我又沒帶錢!這裏又不是我家,怎麽幫嘛!”


    李浩忽然有些不耐煩了,“這麽大個人了,還好意思哭!行了,行了!我自己上,我要是被抓了,你就自己迴家去吧。”


    雪月兒一抹眼淚,“不哭就不哭!有什麽了不起的!”忽然又緊張的一把抓住了李浩的手,小聲的說道:“那你小心著點兒,你要是進去了,我陪著你。”


    “我還不打緊,你一個姑娘家,千萬不能有這種想法!”


    李浩那銳利的眼光,再次在街上掃視著。忽然眼神精芒一掃而逝,再看時,已經和普通的鄉村小孩子差不多。


    前麵,一個身材肥胖的老頭,穿著一身華麗的綢衣,卻滿是油油膩膩的,邋裏邋遢,手上帶著幾隻金玉戒指。


    走路一搖一晃的,就像會摔倒在地上一般。


    就是他了!


    示意雪月兒先去前麵等,李浩慢慢的靠近了那個邋遢胖子,緊挨在他身邊,等他晃過來時,扶了他一把,然後就走到前麵去了。


    “這醉鬼,一身酒氣衝天,這東西真是太容易到手了!走,我們今天也去酒樓吃東西,好久沒嚐過酒樓裏的東西了。”


    拉著雪月兒的小手就朝著酒樓跑去,等到一家酒樓門口時,卻發現一個搖晃著的背影,和剛才那個醉鬼的背影有點相像,嚇得李浩,不由呆在當場,不知是進還是退,冷汗滿頭。


    雪月兒貪婪的嗅了嗅酒樓裏的菜香味兒,一拉李浩的瘦手“李浩,咱們還是快點進去吧!”


    李浩指了指門口那晃悠著胖子,就是一直晃進去,滿臉驚恐之色。


    “哎,怕什麽呢!那老家夥還在後頭呢,這個肯定不是他!”


    拉著李浩就走進了酒樓,臨進門時,那胖子忽然一個搖晃,摔到了李浩麵前,李浩急忙托住了他,晃得自己也差點兒摔倒在地。


    “小心點啊!”


    李浩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了,有點兒受不了。


    那胖子被他這麽一扶,穩了穩,一腳踏進酒樓的門檻,衝著裏麵就喊道:“小二,快點給大爺來一壇酒,幾個時菜,一盆鹵豬肉,兩斤牛肉,三隻燒雞。”


    搖搖晃晃的,坐在靠門邊一桌剛剛吃完的桌上。


    一個搭著白毛巾的店小二哈哈笑著走了出來,“大爺,你一位?點這麽多的菜,吃得完麽!”


    胖子醉眼一斜,“吃不完就吃不完,我不知道拿去喂狗啊!用你多事?快點上菜!”


    店小二忽然轉眼看到李浩和雪月兒,滿臉黑色泥漿,一身粗布衣服,皺皺巴巴的,尖聲道:“喲,這哪來的兩位小叫花子,要吃剩食,先到街邊等一會去!去去去。”


    拿著那擦桌子用的手巾連甩,怕用手推還弄髒了自己的手。


    李浩脹著臉,雪月兒更是怒氣上衝,一指那店小二,“喂,瞎了你的狗眼!本小姐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討食的。要是你把本小姐伺候高興了,等會……”


    李浩急忙把她的嘴的捂住了。


    “喲嗬!還有這麽醜的小姐!還打賞,你倒是先把錢拿出來再說,別到時吃白食,就算打你們一頓,掌櫃的也要罵我!”


    這時,那個已經坐著的胖子酒鬼,囔囔道:“對啊,小兄弟!把,把你的銀子,拿,拿出來,不就,結了,看這……”


    店小二雙手一叉腰,“就是,趕緊拿銀子出來,我就讓你們進去。兩隻進城的鄉下野孩子,還想到酒樓吃東西,你們吃得起麽!還是滾去買兩镘頭去吧!”


    這時,李浩才看見眼前這胖子,和先前的那個胖子有點兒區別,一雙肥手上並沒有戒子,衣服也比先前那位較幹淨一點,並沒有油膩黑汙。這讓李浩長籲了口氣,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是他就好!”


    雪月兒被那店小二氣得渾身發抖,一推李浩,“你發什麽呆啊,快點把銀子拿出來給這瞎狗眼的看看啊!”


    李浩伸手往衣袖裏一摸,沒有,再往懷裏摸了個遍,哪裏還有銀子的蹤影!


    店小二看著他這副著急的神情,一腿晃悠著,提高了聲調:“是不是忘在包裹裏啊,打開來找找!”


    雪月兒和李浩低下了頭,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了進去,轉身就欲跑。


    那個滿臉酒氣的胖子,一把拉住了李浩的手,“我說兩個鄉村來的小娃娃,沒錢就別學別人要吃大餐。要不然,被打還是小事,若是送進監內關個十天半個月的,那就有得受了!”


    拉著兩人就朝自己的那桌按下去,“來來,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東西,與其拿去喂狗,還不如喂你們兩個野小子!”


    雪月兒氣得恨恨的一甩他的手,“去你的,本小姐還不吃了!李浩,咱們走!”


    李浩連忙起身,狼狽準備和雪月兒一起跑路,“太氣人了,給吃就算了,還把我們和狗相提並論!還不如去啃镘頭呢!”


    隻是那胖子兩隻肥大的手掌按在李浩身上,他哪裏又能動上分毫。


    店小二哈哈大笑著,“鄉下小子就是野小子,沒錢就沒錢,還學什麽少爺小姐喝酒,還不快點滾!”


    隨即好心的提醒著那個,酒氣衝天的胖子,“這位大爺,你不要被他們騙了!”


    雪月兒見李浩還坐在那兒不動,氣得伸手一扭他的耳朵,“你倒是快點走啊,還讓別人笑話我們啊!”


    李浩疼得是呲牙咧嘴,直吸冷氣,想站起來,偏偏被胖子按在桌上,隻有護在耳朵邊上,尖叫道:“喂,喂,喂,要斷了,快放手!”


    雪月兒這時才發現李浩是被胖子按在桌子上的,轉而去推胖子,“你這胖子酒鬼,快點放手!我們不吃了。”


    胖子卻是紋絲不動,不理雪月兒,衝眼前還在看戲的店小二大聲一吼道:“喂,大爺快餓死了,還不快點收拾東西上酒上菜!”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嚇得店裏其他人也是一楞,更別提眼前的胖子和李浩了。李浩是覺得火辣辣的耳朵邊忽然有千萬隻蜜蜂蟄咬過後,還停留不去。


    那店小二更是差點嚇得摔到在地,雪月兒則隻是皺了皺眉頭,胖子醉眼精光一閃而逝,又迴複了剛才的那副醉眼朦朧,“小妞兒,這麽潑辣可不行,小心你的相好的,會跟別人跑了!”


    雪月兒看著李浩被他按著就是不放手,說醉又不像醉,一時拿不定主意,聽到這話低下頭啐了一口,“老沒正經的!快點放手,我們要走了。”


    那胖子老頭緊挨著李浩坐了下來,一隻肥手搭在李浩的肩膀上,把李浩壓得駝著背坐著,“怎麽沒正經了,他不是你相好的,你就走好了,我也沒留著你。”


    雪月兒氣得一指胖子,“你……快放手,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胖子轉身朝他噴了一口酒氣,“說了請你們兩個野小子喝酒,就一定得請你們喝酒,絕對不會再扔給野狗吃了!我胡老兒說過的話,沒有不算數的!小妞兒,要喝酒就坐著,不喝就滾一邊去吧。”


    雪月兒被他一口酒氣噴得十分難受,又臭又腥,直欲作嘔,柳眉一豎,並掌作刀就劈向胖子的脖子。


    李浩嚇得連忙用手去擋,驚叫道:“月兒姐姐不要!你還是走吧,到外麵等我。”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雪月兒那迅猛的一掌速度太快,“嚓”的一聲,直接劈在了胖子脖子上。


    “嘩!看不出來,這鄉村醜女還有一手嘛!”


    “那老酒鬼這迴真得睡上一會了!”


    酒樓中,也有許多佩劍拿刀的江湖漢子在喝酒,見到這一幕,都等著看那個酒鬼胖子老頭的好戲。


    那胖子老頭,卻渾若無事的轉頭對雪月兒說道:“野丫頭,看見大爺我背上癢,幫我撓癢癢麽?再來幾下,來,繼續,怪舒服的!”


    “啪”!


    幾個正在喝酒的人,呆呆的望著胖子,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些帶著家夥的點了點頭,“不錯!這老頭還行,沒事千萬別去招惹他。”


    雪月兒嚇得倒退兩三步,楞楞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自己一掌可是能夠劈碎九塊青磚的,雖然剛才這一下減小了一點兒力道,也不可能什麽事也沒有啊!


    “喂,你沒事吧!”看著雪月兒嚇傻了一般在發呆,李浩關切的詢問著。


    “喂,我說野丫頭,不想幫大爺揉揉就算了,用不著害怕的。要是想等著你相好的,就在這乖乖坐著,沒膽量的話,就去外麵站著。”


    雪月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脖子一昂,“本小姐才不怕呢!”一屁股坐在了李浩邊上。


    胖子老頭點了點頭,“嗯,夠膽量,很潑辣!唉,就是不知道這瘦小子以後究竟是有福,還是倒黴了!”


    “大哥,你說那鄉女,雖然會兩下子,卻是又黑又皺,胸部平平,難看得要命,偏偏這聲音怎麽那樣嬌柔動聽,真是奇怪了!”


    “平了是平了點,那臉上嘛……”


    酒鬼忽然湊近李浩耳邊,“你娘子的假扮被人識穿了!”


    李浩和雪月兒都是身體一顫,緊張的看著對方,“不會有什麽事吧?”


    “有什麽事,敢找我胡胖子事的可不多!喂,你們兩個吃不吃啊,不吃我可拿去喂狗了。”


    雪月兒眉毛又是一擰,一拉李浩,“咱們走!”


    然而李浩被胡胖子的肥手壓住了,哪裏拉得動,打又打不過,雪月兒氣得又坐了下來,生著悶氣。


    邊上那桌,“大哥,那老家夥夠狂的!咱們過去,試試那老家夥的斤兩?”


    那個被稱為大哥的滿臉胡子的大漢,一把將他按了下去,“坐下,別壞事!這裏可不比在咱們的地盆。”


    “可是,可是……”


    大胡子挾起一塊肥肉就堵住了他的嘴,“吃你的飯!”


    李浩被胡胖子按著,坐在那不動,也不吃東西。


    胡胖子看著李浩瘦小的骨架,嘖嘖出聲,“看你這瘦得像骨架一般,風都吹得走,得多吃點肥肉補補。”挾起一大塊肥肉,就往李浩嘴裏塞去。


    李浩自然是閉緊了嘴巴,胡胖子挾著的肥肉離李浩的嘴還有一點兒距離時,壓在李浩脖子的手忽然一動,痛得李浩“啊!”的大叫一聲,胡老頭趁勢挾著肥肉就塞進了李浩嘴裏,閉上嘴時,李浩直接把那塊肥肉吞進了肚子。


    李浩咽了咽剛吞下的肥肉,張口想罵人,胡胖子又是一塊肥肉塞了過來,又在他身上一摸,弄得李浩嘻嘻一笑。


    “乖,真聽話!好吃就行,用不到這麽高興,以後就得這樣,多吃點兒肥肉才行!”


    雪月兒看著李浩高興的猛吃肥肉,嘟著嘴,扭轉了頭。


    “你娘子就是膽子太小,怕吃,你就……”


    雪月兒猛的挾起一塊肥肉就往嘴裏塞去,咬也不咬一口,閉著眼睛就吞了下去,然後就那麽瞪著胡老頭。


    李浩吞下了肥肉,張口欲言,胡胖子挾起一隻大肥雞腿,“小孩子得自己動手,別太懶,總要老頭子我來喂。”


    李浩手堪堪抓住雞腿,就停在那不動了,就像真的自己在抓著雞腿慢慢品嚐著。


    “對,這樣才乖!”


    胡老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品著,看也不看雪月兒一眼,“你那是吃什麽,吃毒藥麽,嚐都不敢嚐,膽子還是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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