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十分鍾,或許半個小時,或許更久……


    葉初七躺在靳斯辰的臂彎裏一動不動的,身旁的男人也沒有任何動靜,但她從他不太規則的唿吸聲判斷出來他現在的狀態。


    幾分鍾後,她忽然翻了個身過來麵對住他,悶悶地開口道:“大叔,我知道你也沒睡著是不是?”


    靳斯辰嗯了一聲。


    接下來,又是幾秒鍾的沉默。


    葉初七等著他主動開口,然而等來等去靳斯辰都沒有主動的意思。


    她隻好率先問道:“今晚的事情……你就沒什麽想要問我的嗎?你心裏是相信我還是相信蕭筱?”


    靳斯辰依舊沉默。


    在葉初七以為他不會再迴答的時候,他卻忽然開口了。


    沉沉的一聲歎息之後,她卻聽道他說:“不知道。”


    嗯,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


    這是他心底裏最真實的答案。


    他這麽迴答還算是坦誠,葉初七也知道他的心裏肯定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他說不知道那就說明在他的心裏有一半的幾率是偏向於她的。


    否則,他都沒懷疑過蕭筱,肯定會覺得她在胡說八道。


    不知道,就說明他至少動搖過了。


    葉初七又問道:“你真的覺得……那個人就是蕭筱嗎?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曾懷疑過她是冒充的?”


    靳斯辰又是沉默……


    然後,他忽然伸出手去按了一下床頭的開關。


    臥室裏頓時變得雪亮起來。


    有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雖然他們都很默契的絕口不提,但心裏還是會有諸多猜測,若是不說開來,他們誰也睡不著。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好好的談一談。


    葉初七也正有此意。


    有些事情憋在心裏容易形成心結,夫妻之間,不如就開誠布公,有什麽說什麽,沒必要藏著掖著。


    靳斯辰坐起身來,待適應了臥室裏的光線之後,他才說道:“我和蕭筱雖然從小一起混到大,但是比較要好的日子都是在小時候,自從她十六歲那年喜歡上雲愷開始,我們……因為一些事情,其實已經慢慢疏遠了,這十年來的聯係並不多,就連三年前決定要結婚其實也很倉促……”


    葉初七點點頭。


    這些不需要他言明,她也一清二楚。


    靳斯辰接著道:“這次找到她,再和她接觸……我跟你說實話,我真的沒懷疑過她的真實性,就算我們中間有十多年的時間都不再親密,但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很熟悉,我認識的蕭筱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更何況她也清楚我們以前經曆過的所有事情。”


    “可我的那些問題她都答不上來……”


    葉初七馬上接著道:“我剛開始問了那麽多事情,她都能對答如流,我都快要相信她是真的了,直到後來問到她在國外留學的那部分,我本來也想繼續問一些她當時認識的人或者曾經經曆過的事情,但我轉念一想……隻要是發生過的事情,如果有心去打探總會知道,那不如考她一些別的,你難道不覺得若是她真的在斯坦福留學兩年,連一個學校最基本的情況都不清楚很奇怪嗎?”


    靳斯辰當然覺得奇怪了。


    按理說,蕭筱當時的表現真的很不正常。


    但是,她卻說因為被關押了大半年,導致了意識有些混亂。


    正因為如此,靳斯辰才感到迷茫不定,說她是假的吧,可她的表現明明那麽真實,說她是真的吧,有些地方又假得太明顯……


    不管任何事情,他都有自己的判斷。


    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對一件事情搖擺不定,遲遲下不了定論。


    最令他感到迷惘的是……


    他若有所思的盯著葉初七看了半晌,忽然問道:“蕭筱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你……為什麽會那麽清楚?”


    葉初七也不閃不避的迴應他的注視,無比坦然地道:“我說過,蕭筱的任何事情我都很清楚,尤其是你和她的事情,不信你隨便說一件什麽事兒來考考我,我絕對比今天那個蕭筱更清楚。”


    靳斯辰愕了一下。


    這種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說了。


    可,她那麽清楚幹什麽?


    對於當初在她麵前表露他對蕭筱的心意,他現在都已經悔得腸子都清了。


    若是她還真的對他和蕭筱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他光是這麽想想都覺得是極其糟糕的體驗。


    葉初七又問:“你不好奇我為什麽那麽清楚嗎?”


    靳斯辰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是……你們關係很好,她什麽都告訴你嗎?”


    葉初七:“!”


    她翻了下白眼,簡直了!


    她覺得靳斯辰平時的反應挺快的呀,為什麽在這件事情上她都已經各種暗示了,他卻還是參不透呢?


    葉初七忽然伸出雙手去捧住靳斯辰的臉,兩人的目光相接,她一眼就望進了他的眼底,說道:“因為,我才是蕭筱!”


    醞釀了那麽長時間,做了那麽多努力想讓他接受這個事實。


    她一直都知道,很難!


    也曾無數次想過,如果他實在不能相信這種荒謬的事兒,那她幹脆就不說了,就讓他依然念著以前的蕭筱,餘生陪著現在的這個葉初七。


    反正,都是她!


    反正,很好!


    可現在忽然冒出一個蕭筱來,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她能理解他此刻的一頭霧水,但她必須要告訴他這個事實。


    果然!


    如她所料的一樣,靳斯辰頓時就擰起眉頭,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就像是盯著一隻怪物一樣盯著她看。


    為了避免他接下來又要來摸她的額頭看她是否發燒,或者又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拖著她去看醫生,葉初七趕緊接著往下說道:“蕭筱和葉初七以前的關係確實不錯,但畢竟八歲的年齡差,代溝都好幾個,蕭筱怎麽可能什麽事情都和葉初七說,尤其是感情上的事兒,能說到一塊兒去嗎?”


    靳斯辰仔細思索著她的話。


    似乎,也有道理。


    他曾經也是這麽懷疑過,表姐妹兩個的關係再怎麽親密,他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無話不談。


    可是,葉初七似乎真的無所不知的樣子,那麽除了蕭筱告訴她的,難道還會有其他的解釋嗎?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她說,她才是蕭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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