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有才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又挨了一腳,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爬起身來趴在地上抓起鋼筆,還未動筆就抬起頭臉色尷尬不已的看著麵前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兩人。


    “爺.....我不會寫字,我隻會寫自個兒的名字”。


    “艸,特麽的,一個文盲,還沒腦子,還想學人玩野路子”。黃哥罵罵咧咧的一腳踹翻莫有才,隨後拿起鋼筆跟信紙,抵在牆壁上快速的寫好了一份坦白書。


    “爺,您放心,我不敢耍花樣,您是大人物,我就是一個小老百姓,我聽話,您,您千萬,千萬要替我跟那位美言幾句”。


    “我不想的,我隻是圖錢,我啥都不懂”。顫顫巍巍的趴在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按上了手印,莫有才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那份坦白書哀求道。


    “我會盯著你,隻要你敢耍花樣,我立馬就把你抓進審訊室裏,在把你移交到勞改農場,看你命硬還是我的手段硬”。


    “滾吧”。黃哥接過那份坦白書之後先是對著莫有才一通威脅恐嚇,隨後才擺手示意對方滾蛋。


    “謝謝爺,謝謝爺,我這就滾,這就滾”。聞言,莫有才連滾帶爬的走出了拐角處,一路上磕磕碰碰的逃離了這條街道。


    “黃哥,你先迴廠裏,出門前我已經讓人把涮的肉跟菜都安排好了,你們先吃著,我待會在迴去”。李振東小心翼翼的將那份坦白書放進了一個文件袋裏。


    “行,路上拿著照明,這塊我路熟,用不上這東西”。將唯一的手電筒交給了李振東,黃哥擺了擺手說罷就轉身往北摩廠走了迴去。


    李振東打開手電筒一路趕到了李懷德的住所。


    “嬸子好,我找二叔有些事情請教”。乖巧的對著開門的嬸子笑了笑,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麵前的嬸子。


    在對方有些狐疑目光中順利進了李家屋內。


    “振東來了啊?嗬嗬,下午叔有些事耽誤了,讓你迴頭上家裏來說事,你這孩子大半夜的過來幹啥?明個兒不用上班啊?”。


    “餓不餓啊?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現在每天又是訓練又是巡邏的,千萬別虧著自己,想吃啥就去吃,要是手頭緊,不管是錢還是票,都找叔拿”。


    李懷德從臥室裏走出來之後一副責怪的模樣拉著李振東坐在沙發上,又是從抽屜裏翻找出了一包特供煙以及一些糕點。


    “謝謝二叔,我現在挺好的,吃喝都夠,我現在都懂事了,知道掙工資的辛苦了,您就別拿我當小孩子了”。


    雖是演戲糊弄嬸子,可李懷德越說越讓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的行為舉止,此時臉上也是充斥著一些愧疚與不好意思的神情。


    自從進了民兵連隨後轉入保衛科,每天混跡在一些普通家庭的圈子裏,又在馮磊的教導下,他也逐漸明白了一些普通家庭的不容易。


    別看保衛科吃得油光滿麵的,可是在一些突發事情上,科裏的尖刀隊幾乎各個都端著槍就往上衝,每次臨出抓捕任務的時候都會笑稱“哥們要出了事,大家夥迴頭多替我照顧照顧家裏”。


    甚至還聽說了不少以前在城內還處於混亂狀態時期,不少保衛員以及公安人員在辦案時遭遇突襲壯烈犧牲的故事。


    以前他認為幾百塊錢也就是他爸幾個月的工資罷了,可許多人一年到頭也未必攢得下一百塊錢,甚至五百塊錢的撫恤金很可能是一個家庭賴以生存的換命錢。


    在保衛科的氛圍裏熏陶了兩年時間,李振東也逐漸的發生了許多轉變,漸漸的很少跟一些狐朋狗友出去胡吃海塞。


    更樂意在保衛科裏廝混,起碼這些人大多數都是直性子,吃飯喝酒高興了就吹捧你,你要出糗了人也會笑話你。


    但遇著事情也會護著你,美其名曰“你是高幹子弟,家裏托關係送你進來是鍍金的,抓幾個地痞流氓你能上,可是抓那些黑市分子一不留神受了傷,我們可擔待不起”。


    “再說了抓了人,功勞也算你一份,首功也給你都行,畢竟我們沒啥文化,升官的事輪不到我們頭上,我們要有個好歹,你這富家少爺多掏點兜,給我家裏多貼補點撫恤金就是了”。


    麵對對方這有些瞧不起人的話語,李振東心裏確實有些不知所措,這些年來在他的小圈子裏麵清一色都是幹部家庭的朋友。


    極少接觸社會底層環境與人心的他,被這句話說得也是陷入了沉思。


    “振東,吃啊?愣著幹啥,來先墊墊肚子,你們叔侄在慢慢聊,老李啊,我先去睡覺了”。嬸子嶽琳一臉和善的催促著正在發呆的李振東道。


    “哎,嬸子您先休息吧,我....我這不是被二叔說得想起以前幹的那些混賬事了嘛,以前我不懂事,給家裏惹了不少麻煩”。


    迴過神來,看著與從前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嬸子現在變得和顏悅色,一臉慈愛的模樣,李振東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你這孩子,以前不懂事,現在懂事了就行,少讓你二叔操心,以後努努力,爭取當個科長,給你二叔幫忙”。


    “好嘞,我一定努力”。李振東起身目送了嶽琳離開之後才坐迴到了柔軟的皮質沙發上。


    “你嬸子這個人啊,嗨,心裏明白就行,現在你背靠保衛處,嶽家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叔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將來能不能出人頭地,就看你有沒有運道,就像許大茂跟向紅軍那樣,走運碰到一個大案子,叔在使使勁推你一把”。


    李懷德欣慰的看著如今成熟不少的侄子,也是欣慰的摟著他的肩膀拍了拍。


    為了讓李振東能夠快速融入保衛科的氛圍,他私底下也沒少往對方兜裏塞一些錢票,用於私下請客做人情。


    更是讓鍾秘書隔三差五的往北摩廠裏送上一些煙,作為他這個叔叔的謝禮。


    保衛科最多的是什麽?除了槍械子彈之外,就是煙鬼。


    甭管是經濟煙還是大前門,飛馬這一類的乙級煙,隻要花錢就能買的,通通都通過製煙廠的關係弄了不少。


    加上李振東訓練的時候也沒喊過苦跟累,在北摩廠裏也很快的混了一個好人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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