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愚凝視著眼前這個眼神深沉,麵色之中帶著剛毅的英挺男人,竟是半晌說不出話。


    恍惚間,他好似明白了姚雨菲為什麽會喜歡他,頓時心底深處,又騰起一股說不出的輸酸意,甚至是……嫉妒。


    但他的這些翻覆情緒,歐翔卻沒興趣理會,直接轉了個身,朝著車子方向走去。


    很快,男人彎身坐上了副駕駛,車子啟動,揚長而去。


    方愚站在那裏,看著漸漸隱匿在車流和燈光交相輝映的夜色深處,片刻後,竟是幾不可聞的扯唇一笑。


    原來他,竟是輸的如此徹底麽?


    真是……好不甘心啊!


    ……


    車子開了十分鍾左右,在一個十字路口緩緩停下。


    紅燈三十秒,很長,所以歐翔下意識的看了看後視鏡裏靠在車座上被屈玉琢暫且照顧著的姚雨菲。


    她是真的喝的很醉,臉色緋紅,額頭的碎發有少許因為濕潤粘在了肌膚上。


    睫毛帶著濕意,臉上也有被淚水濕潤過的痕跡。


    薄唇微微動了下,他沒說話。


    但他不說話,卻不代表後麵的屈玉琢就不會打破沉默。


    屈玉琢再次問了此前他問過的問題:“你跟菲菲……究竟怎麽了?”


    歐翔輕微皺眉,似乎在斟酌,片刻後,才輕輕開口道:“……沒什麽。”


    這話說的,是個人聽著都不大可信了。


    屈玉琢淡淡笑笑:“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旁人也不好插手。”


    歐翔心口一動。


    屈玉琢這話可真是一針見血。


    說了不勉強,卻赤裸裸的揭開了說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史。


    代表什麽?代表究竟怎麽迴事,他其實都清清楚楚,哪裏還需要再問?


    分明是對他的一種提醒罷了。


    歐翔沒說話,紅燈滅了,他啟動車子,繼續前行。


    很快到了屈玉琢的住處,屈玉琢將姚雨菲抱了下來,問了歐翔一句:“要不要留下來吃個晚飯?”


    歐翔搖頭:“不用……謝謝。”


    屈玉琢也不勉強,淡淡道:“路上開車小心點兒。”


    說完,抱著姚雨菲就走了。


    歐翔看著他的背影,輕微提起一口氣,正準備彎身上車,一個女子淒厲帶著憤怒的唿喊聲傳來——


    “歐翔,你哥王八蛋——”


    歐翔身子一顫,心口也跟著沒來由的一顫。


    而走了十幾步遠的屈玉琢也是腳步一頓。


    跟著轉眸看了歐翔一眼,說:“不用管,耍酒瘋呢!”


    歐翔:“……”


    沒曾想,姚雨菲這時又來了一句:“誰耍酒瘋呢?我沒耍酒瘋,歐翔他就是個王八蛋,不喜歡我,幹嘛要撩我,渣男!”


    歐翔:“……”


    真真有點冤枉,他什麽時候撩他了?!


    屈玉琢輕咳一聲,笑道:“……別在意,我知道你沒有!”


    姚雨菲迷迷頓頓的繼續反駁:“誰說沒有,分明就有……就有!你就是撩我了,你不撩我,我為什麽要喜歡你?你就是撩我了,渣男,混蛋,流氓!”


    歐翔:“…………”


    他覺得,他還是趕緊走吧……


    屈玉琢這次倒是也怎麽反駁,對他笑了下,轉身抱著又開始罵罵咧咧的姚雨菲走了。


    歐翔也迅速上了車。


    關上車門,準備啟動車子時,他看了一眼屈玉琢抱著姚雨菲離開的方向。


    手指一頓。


    下一秒,竟是無奈的失聲一笑。


    他……撩她了嗎?!


    ……


    歐翔迴到住處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半路上給皇甫清打了電話,詢問有什麽東西需要買的,他路上可以代買。


    皇甫清笑笑,說:“啥都不缺,你人迴來就行。”


    歐翔進門時,皇甫清在臥室,但是客廳餐桌上滿滿當當擺了五六樣菜,都用盤子蓋著保溫呢。


    還有酒水都開了蓋子放在那兒,酒水杯子也準備好了。


    他又不自覺勾唇一笑。


    皇甫清來他這兒住了一個多星期,家務活打掃之類是真的不擅長,但是卻做得一手好菜。


    皇甫清說:“記得十年前我們在火車上碰到的那次嗎?我是去雲南我舅爺家的表姐那兒的,表姐開了個小飯館,聽說生意特別好,讓我過去幫忙的,順便還能掙點錢。”


    那時候的皇甫清,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女孩子這個年紀,應該都是在上學,而她卻一個人不遠千裏要去雲南掙錢工作。


    歐翔當時舌尖卷了卷,想問的,可是最終,什麽都沒問。


    他自己出身貧寒,收養他的中年男人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農村木匠。


    木匠沒上過學,早年結過婚,有過老婆,還有個孩子早年夭折,之後便一直沒了孩子。


    再後來,妻子去世了,隻剩下他一個人。


    那時候,他大概三十五六,人老實,能幹,還有一手木匠手藝,也不是不能再找個。


    但他沒找,就自己清清苦苦的過了近十年。


    十年後,去孤兒院,領養了他。


    也是在後來,他從鄰居那兒得知木匠領養他的原因。


    說是木匠之前生了一次病,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天無人問津。


    等身體稍微好起來後,他覺得人生不能這般過下去。


    現在是生病,未來年歲大了,他躺在床上死了,都沒個收屍的。


    將近五十的年紀,他也沒想過再找個人,居然是領迴來一個孤兒。


    這讓村裏許多人都疑惑不解,但想想,似乎也合情合理。


    木匠供養他讀書的,如果不是他突然去世,他甚至有機會讀大學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木匠去世了,在他十五歲那年。


    那一年的木匠,還不到六十歲。


    而他那時,將家中積蓄全部拿出,還跟街坊鄰居借了一筆錢,算是給木匠安排了一個還算體麵的葬禮。


    之後,經濟實在無法維持學業,輟學,接起木匠的夥計,成了村裏的小木匠。


    平時掙得錢,用來還債,和簡單生活。


    日子清苦,但是還不至於餓死。


    他想,如果沒有聽說國家征兵,他的人生,可能就在那個小小村落度過去了。


    可是皇甫清,這般熱情開朗的女孩兒,不說家庭條件如何,單單是她那口中的表姐,借點兒錢給她讀書,未來加倍奉還,也是可以的。


    真沒必要那麽年紀輕輕就外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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