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國投敵者,殺無赦!


    為了滿足個人私欲而出賣國家利益的叛徒,簡直死有餘辜。


    李舒崇看了看昏迷中的叛徒,轉身對女間諜說道:“鬆下同子,既然落在我的手裏,你就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因為我的能力和手段是你無法想象的,你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還是徹底投降吧。”


    鬆下同子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對李舒崇的話半信半疑,大腦卻在高速運轉,尋找脫身的機會。


    李舒崇用神識讀出來她的心思,笑道:“你不相信?還要逃脫?哈哈,癡心妄想!我先處理一下這個賣國賊,順便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李舒崇是在上次“獵虎”行動中見過這名男子的。雖然這人的官不大,但他家裏貪來的錢財卻不少,讓李舒崇對他印象深刻。可見“貪財”和“好色”總是結伴同行的,就像一對孿生兄弟。


    想到這裏,李舒崇分出一股神識,進入昏迷中男子的腦海,控製了他的意識,讓他從昏迷中醒來。


    鬆下同子驚奇地發現,這個準備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醒來後居然對她熟視無睹,用機械的語言自顧自地說道:“我叫程良柱,今年四十五歲,在某單位工作,到目前為止共計得到八千六百萬多萬元的‘好處’,今天來是準備和一個美女共度良宵……”


    說完,程良柱啪啪啪打了自己一通耳光,機械地站起身,徑直去打開房門,走向這棟高層建築的天台。走上天台後,從樓頂縱身一躍,“砰”的一聲悶響,摔得血肉模糊,令人慘不忍睹。


    鬆下同子這才知道,眼前的兩人就像傳說中的神仙一樣,不是她能抗拒得了的。無論他要自己幹什麽,都必須無條件地服從,否則絕對沒有好下場。


    不知為何,她心裏卻隱約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


    ……


    遊坦之見蕭峰等一行直向北去,始終不再迴轉,才知自己是不會死了,尋思:“這奸賊為什麽不殺我?哼,他壓根兒便瞧我不起,覺得殺了我汙手。他……他在遼國做了什麽大王,我今後報仇,可更加難了。但總算找到了這奸賊的所在。”


    俯身拾起了石灰包,又去尋找給蕭峰用馬鞭奪去後擲開的短刀,忽見左首草叢中有個油布小包,正是蕭峰從懷中摸出來又放迴的,當即拾起,打開油布,見裏麵是一本書,隨手一翻,每一頁上都寫滿了彎彎曲曲的文字,沒一個識得。原來蕭峰睹物思人,怔忡不定,將這本《易筋經》放迴懷中之時,沒放得穩妥,乘在馬上略一顛動,便摔入草叢之中,竟沒發覺。


    遊坦之心想:“這多半是契丹文字,這本書那奸賊隨身攜帶,於他定是大有用處。我偏不還他,叫他為難一下,也是好的。”隱隱感到一絲複仇的快意,將書本包迴油布,放入懷中,徑向南行。


    他自幼便跟父親學武,苦於身體瘦弱,膂力不強,與遊氏雙雄剛猛的外家武功路子全然不合,學了三年武功,進展極微,渾不似名家子弟。他學到十二歲上,遊駒灰了心,和哥哥遊驥商量。兩人均道:“我遊家子弟出了這般三腳貓的把式,豈不讓人笑歪了嘴巴?何況別人一聽他是聚賢莊遊氏雙雄子侄,不動手則已,一出手便用全力,第一招便送了他的小命。還是要他乖乖的學文,以保性命為是。”於是遊坦之到十二歲以上,便不再學武,遊駒請了一個宿儒教他讀書。


    但他讀書也不肯用心,老是胡思亂想。老師說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他便說:“那也要看學什麽而定,爹爹教我打拳,我學而時習之,也不快活。”老師怒道:“孔夫子說的是聖賢學問,經世大業,哪裏是什麽打拳弄槍之事?”


    遊坦之道:“好,你說我伯父、爹爹打拳弄槍不好,我告訴爹爹去。”總之將老師氣走了為止。如此不斷將老師氣走,遊駒也不知打了他幾十頓,但這人越打越執拗頑皮。遊駒見兒子不肖,頑劣難教,無可如何,長歎之餘,也隻好放任不理。是以遊坦之今年一十八歲,雖然出自名門,卻是文既不識,武又不會。待得伯父和父親自刎身亡,母親撞柱殉夫,他孤苦伶仃,到處遊蕩,心中所思的,使是要找喬峰報仇。


    那日聚賢莊大戰,他躲在照壁後觀戰,對喬峰的相貌形狀瞧得清清楚楚,聽說他是契丹人,便渾渾噩噩的向北而來,在江湖上見到一個小毛賊投擲石灰包傷了敵人雙眼,覺得這法子倒好,便學樣做了一個,放在身邊,他在邊界亂闖亂走,給契丹兵出來打草穀時捉了去,居然遇到蕭峰,石灰包也居然投擲出手,也可說湊巧之極了。


    他心下思量:“眼下最要緊的是走得越遠越好,別讓他捉我迴去。我想法去捉一條毒蛇或是一條大蜈蚣,去偷偷放在他床上,他睡進被窩,便一口咬死了他。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唉,她……她這樣好看!”


    一想到阿紫的形貌,胸口莫名其妙的一熱,跟著臉上也熱烘烘地,隻想:“不知什麽時候,能再見到這臉色蒼白、纖弱秀美的小姑娘。”


    他低了頭大步而行,不多時便越過了那群喬峰放迴的難民。


    有人好心叫他結伴同行,他也不加理睬,隻自顧自的行走。走出十餘裏,肚中餓得咕咕直叫,東張西望的想找些什麽吃的,草原中除了枯草和白雪,什麽都沒有,心想:“倘若我是一頭牛、一頭羊,那就好了,吃草喝雪、快活得很。喂,倘若我是一頭小羊,人家將我爹爹、媽媽這兩頭老羊牽去宰來吃了,我報仇不報?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當然要報啊。可是怎樣報法?用兩隻角去撞那宰殺我父母的人麽?人家養了牛羊,本來就是宰來吃的,說得上什麽報不報仇?”


    他胡思亂想,信步而行,忽聽得馬蹄聲響,雪地中三名契丹騎兵縱馬馳來,一見到他,便歡聲大唿。一名契丹兵揮出一個繩圈,刷的一聲,套在他頸中,一拉之下,便即收緊。


    遊坦之忙伸手去拉。那契丹兵一聲唿嘯,猛地裏縱馬奔跑。遊坦之立足不定,一交摔倒,被那兵拖了出去。遊坦之慘叫幾聲,隨即喉頭繩索收緊,再也叫不出來了。


    那契丹兵怕扼死了他,當即勒定馬步。


    ……


    ……


    “真是個賤人!”秦雯怒斥道。


    原來,在決定臣服於英俊瀟灑的李舒崇的那一刻起,鬆下同子竟然產生了化身為艾薇影片中的角色、全力討好李舒崇的念頭,她腦海中的各種畫麵精彩紛呈,簡直不堪入目。


    李舒崇笑道:“雯雯不要生氣,倭國人就是這麽奇葩,在弱者麵前比狼還要狠,在強者麵前比狗還要乖,強烈的狼性和奴性集中於一身,所以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咱們還是帶她去看看遊坦之的遭遇,讓她體驗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覺吧。”


    ……


    ……


    遊坦之從地下掙紮著爬起,拉鬆喉頭的繩圈。那契丹兵用力一扯,遊坦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三名契丹兵都哈哈大笑起來。那拉著繩圈的契丹兵大聲向遊坦之說了幾句話。遊坦之不懂契丹言語,搖了搖頭。那契丹兵手一揮,縱馬便行,但這一次不是急奔。


    遊坦之生怕又被勒住喉嚨,透不過氣來,隻得走兩步、跑三步的跟隨。


    他見三名契丹騎兵徑向北行,心下害怕:“喬峰這廝嘴裏說得好聽,說是放了我,一轉頭卻又命部屬來捉了我去。這次給他抓了去,哪裏還有命在?”他離家北行之時,心中念念不忘的隻是報仇,渾不知天高地厚,陡然間見到喬峰,父母慘死時的情狀湧上心頭,一鼓作氣,便想用石灰包迷瞎他眼睛,再撲上去拔短刀刺死了他。但一擊不中,銳氣盡失,隻想逃得性命,卻又給契丹兵拿了去。


    初時他給契丹兵出來打草穀時擒去,雜在婦女群中,女人行走不快,他腳步盡跟得上,也沒吃到多少苦頭,隻是被俘時背上挨了一刀背。此刻卻大不相同,跌跌撞撞的連奔帶走,氣喘籲籲,走不上幾十步便摔一交,每一交跌將下去,繩索定在後頸中擦上一條血痕。那契丹騎兵絕不停留,毫不顧他死活,將他直拖入南京城中。進城之時,遊坦之已全身是血,隻盼快快死去,免得受這許多苦楚。


    三名契丹兵在城中又行了好幾裏地,將他拉入了一座大屋。遊坦之見地下鋪的都是青石板,柱粗門高,也不知是什麽所在。在門口停不到一盞茶時分,拉著他的契丹兵騎馬走入一個大院子中,突然一聲唿嘯,雙腿一挾,那馬發蹄便奔。


    遊坦之哪料得到,這兵到了院子之中突然會縱馬快奔,跨得三步,登時俯身跌倒。


    那契丹兵連聲唿嘯,拖著遊坦之在院子中轉了三個圈子,催馬越馳越快,旁觀的數十名官兵大聲吆喝助威。遊坦之心道:“原來他要將我在地下拖死!”額角、四肢、身體和地下的青石相撞,沒一處地方不痛。


    眾契丹兵哄笑聲中,夾著一聲清脆的女子笑聲。遊坦之昏昏沉沉之中,隱隱聽得那女子笑道:“哈哈,這人鳶子隻怕放不起來!”遊坦之心道:“什麽是人鳶子?”


    便在此時,隻覺後頸中一緊,身子騰空而起,登即明白,這契丹兵縱馬疾馳,竟將他拉得飛了起來,當作紙鳶般玩耍。


    他全身淩空,後頸痛得失去了知覺,口鼻被風灌滿,難以唿吸,但聽那女子拍手笑道:“好極,好極,果真放起了人鳶子!”遊坦之向聲音來處瞧去,隻見拍手歡笑的正是那個身穿紫衣的美貌少女。他乍見之下,胸口劇震,也不知是喜是悲,身子在空中飄飄蕩蕩,實在也無法思想。


    那美貌少女正是阿紫。她見蕭峰釋放遊坦之,心中不喜,騎馬行出一程,便故意落後,囑咐隨從悄悄去捕了遊坦之迴來,但不可令蕭大王知曉。眾隨從知道蕭大王對她十分寵愛,當下欣然應命,假意整理馬肚帶,停在山坡之後,待蕭峰一行人走遠,再轉頭來捉遊坦之。阿紫迴歸南京,便到遠離蕭峰居處的佑聖宮來等候。待得遊坦之捉到,她詢問契丹人有何新鮮有趣的拷打折磨罪人之法。有人說起“放人鳶”。這法兒大投阿紫之所好,她下令立即施行,居然將遊坦之“放”了起來。


    阿紫看得有趣,連聲叫好,說道:“讓我來放!”縱上那兵所乘的馬鞍,接過繩索,道:“你下去!”


    那兵一躍下馬,任由阿紫放那“人鳶”。阿紫拉著繩索,縱馬走了一圈,大聲歡笑,連叫:“有趣,有趣!”但她重傷初愈,手上終究乏力,手腕一軟,繩索下垂,砰的一聲,遊坦之重重摔將下來,跌在青石板上,額角撞正階石的尖角,登時破了一洞,血如泉湧。阿紫甚是掃興,惱道:“這笨小子重得要命!”


    遊坦之痛得幾乎要暈了過去,聽她還在怪自己身子太重,要想辯解幾句,卻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一名契丹兵走將過來,解開他頸中繩圈,另一名契丹兵撕下他身上衣襟,胡亂給他裹了傷口,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滲出,卻哪裏止得住?


    阿紫道:“行啦,行啦!咱們再玩,再放他上去,越高越好。”遊坦之不懂她說的契丹話,但見她指手劃腳,指著頭頂,料知不是好事。


    果然一名契丹兵提起繩索,從他腋下穿了過去,在他身上繞了一周,免得扣住脖子勒死了,喝一聲:“起!”催馬急馳,將遊坦之在地下拖了幾圈,又將他“放”了起來。那契丹兵手中繩索漸放漸長,遊坦之的身子也漸漸飄高。


    那契丹兵陡然間鬆手,唿的一聲,遊坦之猛地如離弦之箭,向上飛起。阿紫和眾官兵大聲喝采。遊坦之身不由主向天飛去,心中隻道:“這番死了也!”


    待得上升之力耗盡,他頭下腳上的直衝下來,眼見腦袋便要撞到青石板上,四名契丹官兵同時揮出繩圈,套住了他腰,向著四方一扯。遊坦之立時便暈了過去,但四股力道已將他身子僵在半空,腦袋離地約有三尺。這一下實是險到極處,四人中隻要有一人的繩圈出手稍遲,力道不勻,遊坦之非撞得腦漿迸裂不可一眾契丹兵往日常以宋人如此戲耍,俘虜被放人鳶,十個中倒有八九個撞死,就是在草原的軟地上,這麽高俯衝下來,縱使不撞破腦袋,那也折斷頭頸,一般的送了性命。


    喝采聲中,四名契丹兵將遊坦之放了下來,阿紫取出銀兩,一幹官兵每人賞了五兩。眾兵大聲道謝,問道:“姑娘還想玩什麽玩意兒?”


    阿紫見遊坦之昏了過去,也不知是死是活,她適才放“人鳶”之時,使力過度,胸口隱隱作痛,無力再玩,便道:“玩得夠了。這小子若是沒死,明天帶來見我,我再想法兒消遣他。這人想暗算蕭大王,可不能讓他死得太過容易。”眾官兵齊聲答應,將滿身是血的遊坦之架了出去。


    遊坦之醒過來時,一陣黴臭之氣直衝鼻端,睜開眼來,一團漆黑,什麽也瞧不見,他第一個念頭是:“不知我死了沒有?”


    隨即覺得全身無處不痛,喉頭幹渴難當。他嘶啞著聲音叫道:“水!水!”卻又有誰理會?


    他叫了幾聲,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忽然見到伯父、父親和喬峰大戰,殺得血流遍地,又見母親將自己摟在懷裏,柔聲安慰,叫自己別怕。跟著眼前出現了阿紫那張秀麗的臉龐,明亮的雙眼中現出異樣光芒。這張臉忽然縮小,變成個三角形的蛇頭,伸出血紅的長舌,露出獠牙向他咬來。遊坦之拚命掙紮,偏就絲毫動彈不得,那條蛇一口口的咬他,手上、腿上、頸中,無處不咬,額角上尤其咬得厲害。他看見自己的肉被一塊塊的咬下來,隻想大叫,卻叫不出半點聲音……


    如此翻騰了一夜,醒著的時候受折磨,在睡夢之中,一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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