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煉體、法術,循序漸進:


    煉氣一層、伐毛、神識;


    煉氣二層、洗血、穿梭;


    煉氣三層、伐骨、隱幻;


    煉氣四層、易筋、破妄;


    煉氣五層、洗髓、凝萃……


    晉級煉氣六層後,李舒崇希望一鼓作氣,煉體晉級並領悟新的法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李舒崇任由這磅礴浩蕩的仙韻靈氣在體內各處遊走,也不知它們下一步會走向何方,一切順其自然。很快,仙韻靈氣中的活性物質大量地自發聚集在李舒崇的心髒附近,看來下一個煉體的目標就是心髒了。


    一股股活性物質,猶如一道道清泉,流淌在李舒崇的胸膛,然後又透過心包進入心房與心室。


    四處奔騰的仙韻靈氣漸漸通過手厥陰心包經匯集,不斷到衝向心髒,帶來一波又一波的“源頭活水”,洗滌著每一塊心肌。李舒崇不由得想起了一句礦泉水的廣告詞:“天賜好水,潤我心田。”


    看來,煉氣六層對應的煉體就是“洗心”了。


    李舒崇不顧不管,任由仙韻靈氣在心裏流淌,從起初的狂風暴雨,漸至和風細雨,最後雲收雨住,煉體結束,恢複了平靜。活性物質不僅洗去了心髒細胞中的雜質,更滋潤著心髒的外壁,使得外壁漸漸變得堅韌起來。


    心髒對於人體之重要性不言而喻,“洗心”之後,李舒崇分明感受到心髒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更強大,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


    ……


    隻聽竹叢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什麽事啊?我不出來!”


    蕭峰心想:“這女子聲音嬌媚,卻帶三分倔強,隻怕又是個頑皮腳色,和阿朱及那個墮湖少女要鼎足而三了。”


    那中年人叫道:“淹死人啦,快出來救人。”那女子叫道:“是不是你淹死了?”那中年人叫道:“別開玩笑,我淹死了怎能說話?快來救人哪!”那女子叫道:“你淹死了,我就來救,淹死了別人,我愛瞧熱鬧!”那中年人道:“你來是不來?”頻頻在船頭頓足,極是焦急。那女子道:“若是男子,我就救,倘是女子,便淹死了一百個,我也隻拍手喝采,決計不救。”


    話聲越來越近,片刻間已走到湖邊。


    蕭峰和阿白小嵐向她瞧去,隻見她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纖腰一束,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晶光燦爛,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一雙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容顏秀麗,嘴角邊似笑非笑,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蕭峰聽了她的聲音語氣,隻道她最多不過二十一二歲,哪知已是個年紀並不很輕的少婦。她身上水靠結束整齊,想是她聽到那中年人大叫救人之際,便即更衣,一麵逗他著急,卻快手快腳的將衣衫換好了。


    那中年人見她到來,十分歡喜,叫道:“阿星,快快,是我將她失手摔下湖去,哪知便不浮上來了。”那美婦人道:“我先得問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你免開尊口。”


    蕭峰和白小嵐都好生奇怪,心想:“婦道人家不肯下水去救男人,以免水中摟抱糾纏,有失身分,那也是有的。怎地這婦人恰恰相反,隻救男人,不救女人?”


    那中年人跌足道:“唉,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你別多心。”那美婦人道:“哼,小姑娘怎麽了?你這人哪,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七八十歲的老太婆都是來者不……”她本想說“都是來者不拒”,但一瞥眼見到了蕭峰和白小嵐,臉上微微一紅,急忙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這個“拒”字就縮住不說了,眼光中卻滿是笑意。


    那中年人歎了口氣,將小船劃了迴來,道:“算啦,算啦,不用救了。這小姑娘用歹毒暗器暗算我,死了也是活該,咱們迴去罷!”


    那美婦側著頭道:“為什麽不用救了?我偏偏要救。她用暗器射你嗎?那好極了,怎麽射你不死?可惜,可惜!”嘻嘻一笑,陡地縱起,一躍入湖。她水性當真了得,嗤的一聲輕響,水花不起,已然鑽入水底。跟著聽得喀喇一響,湖麵碎裂,那美婦雙手已托著那紫衫少女,探頭出水。那中年人大喜,忙劃迴小船去迎接。


    那中年人劃近美婦,伸手去接那紫衫少女,見她雙眼緊閉,似已絕氣,不禁臉有關注之色。那美婦喝道:“別碰她身子,你這人太也好色,靠不住得很。”那中年人佯怒道:“胡說八道,我一生一世,從來沒好色過……”


    那美婦嗤的一聲笑,托著那少女躍入船中,笑道:“不錯,不錯,你從來不好色,隻是多情而已……”她一摸那少女心口,竟然心跳已止。唿吸早已停閉,那是不用說了,可是肚腹並不鼓起,顯是沒喝多少水。


    這美婦熟悉水性,本來料想這一會兒功夫淹不死人,哪知這少女體質嬌弱,竟然死了,不禁臉上頗有歉意,抱著她一躍上岸,道:“快,快,咱們想法子救她!”抱著那少女,向竹林中飛奔而去。


    ……


    ……


    李舒崇在“洗心”成功後,不但感覺到了心髒的強大,更感覺到所有的心竅都得到了疏通。


    心竅有兩種含義。一是指肉眼可見的心髒上的孔穴,即心在竅為舌;另一種則是肉眼無法察覺,唯有用精神方能感觸得到的心神之竅。心藏神,古人認為心竅通利則神誌清爽,心竅為邪閉阻則神昏癲狂,所以才會有人財迷心竅,有人色迷心竅,有人官迷心竅,有人鬼迷心竅,有人痰迷心竅,有人氣迷心竅……並非沒有道理。


    刹那間,一種特別的明悟湧上心頭:這滾滾紅塵,幾多故事,幾許離殤,所需堅持的,無非是一顆本心,僅此而已;人的一生,所見所聞,可泰然若之,可憤世妒之,不過是一種態度;人世之所求,不過區區數種。或財帛,或權勢,或美人,然,多有違心者。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僅存一心者,寥寥無幾;心,生竅也,故玲瓏剔透,心之所向,或唯物,或唯心,不外如此;庸碌者,常行無用之事,故無甚功過,多為他人驅使!


    心念至此,便如同醍醐灌頂一般,他頓悟了一種新的法術:“惑心”。


    ……


    ……


    那中年人俯身提起那漁人,向蕭峰道:“兄台尊姓大名,駕臨此間,不知有何貴幹?”


    蕭峰見他氣度雍容,眼見那少女慘死,仍如此鎮定,心下也暗暗佩服,道:“在下契丹人蕭峰,受了兩位朋友的囑托,到此報一個訊。”


    喬峰之名,本來江湖上無人不知,但他既知本姓,此刻便自稱蕭峰,再帶上“契丹人”三字,開門見山的自道來曆。


    這中年人對蕭峰之名自然甚為陌生,而聽了“契丹人”三字,也絲毫不以為異,問道:“奉托蕭兄的是哪兩位朋友?不知報什麽訊?”蕭峰道:“一位使一對板斧,一位使一根銅棍,兩人都受了傷……”


    那中年人吃了一驚,問道:“兩人傷勢如何?這兩人現在何處?蕭兄,這兩人是兄弟知交好友,相煩指點,我……我……即刻要去相救。”那漁人道:“你帶我同去。”蕭峰見他二人重義,心下敬佩,道:“這兩人的傷勢雖重,尚無性命之憂,便在那邊鎮上……”那中年人再深深一揖,道:“多謝,多謝!”更不打話,提著那漁人,就要往蕭峰的來路奔去。


    便在此時,隻聽得竹林中傳出那美婦的聲音叫道:“快來,快來,你來瞧……瞧這是什麽?”聽她語音,直是惶急異常。


    那中年人停住了腳步,正猶豫間,忽見來路上一人如飛趕來,叫道:“主公,有人來生事麽?”正是在青石橋上顛倒繪畫的那個書生。蕭峰心道:“我還道他是阻擋我前來報訊,卻原來和那使板斧的、使銅棍的是一路。他們所說的‘主公’,便是這中年人了。”


    這時那書生也已看到了蕭峰和白小嵐,見他二人站在中年人身旁,不禁一怔,待得奔近身來,見到那漁人受製被縛,又驚又怒,問道:“怎……怎麽了?”


    隻聽得竹林中那美婦的聲音更是惶急:“你還不來,啊喲,我……我……”


    那中年人道:“我去瞧瞧。”托著那漁人,便向竹林中快步行去。他這一移動身子,立見功力非凡,腳步輕跨,卻是迅速異常,蕭峰一隻手托在白小嵐的腰間,不疾不徐的和他並肩而行。那中年人向他瞧了一眼,臉露欽佩之色。


    這竹林頃刻即至,果然每一根竹子的竹杆都是方的,在竹林中行了數丈,便見三間竹子蓋的小屋,構築甚是精致。


    那美婦聽得腳步聲,搶了出來,叫道:“你……你快來看,那是什麽?”手裏拿著一塊黃金鎖片。


    蕭峰見這金鎖片是女子尋常的飾物,並無特異之處,那日白小嵐受傷,蕭峰到她懷中取傷藥,便曾見到她有一塊模樣差不多的金鎖片。豈知那中年人向這塊金鎖片看了幾眼,登時臉色大變,顫聲道:“哪……哪裏來的?”


    那美婦道:“是從她頭頸中除下的,我曾在她們左肩上劃下記號,你自己……你自己瞧去……”說著已然泣不成聲。


    那中年人快步搶進屋內。阿朱身子一閃,也搶了進去,比那美婦還早了一步。蕭峰跟在那女子身後,直進內堂,但見是間女子臥房,陳設精雅。蕭峰也無暇細看,但見那紫衫少女橫臥榻上,僵直不動,已然死了。


    那中年人拉高少女衣袖,察看她的肩頭,他一看之後,立即將袖子拉下。蕭峰站在他背後,瞧不見那少女肩頭有什麽記號,隻見到那中年人背心不住抖動,顯是心神激蕩之極。


    那美婦扭住了那中年人衣衫,哭道:“是你自己的女兒,你竟親手害死了她,你不撫養女兒,還害死了她……你……你這狠心的爹爹……”


    蕭峰大奇:“怎麽?這少女竟是他們的女兒。啊,是了,想必那少女生下不久,便寄養在別處,這金鎖片和左肩上的什麽記號,都是她父母留下的記憶。”北宋年間民間頗為富裕,小孩配掛金銀器物也不罕見,因此蕭峰並沒有多想。白小嵐雖然心中十分糾結,卻也沒有作聲。


    ……


    ……


    白小嵐身旁,小昭和阿朱一直隱身相伴。


    旁人無法看見,唯有法力高於她們而且還懂得“隱幻”法術者才能看穿。


    突然,小昭的神識“看見”隱身的阿朱淚流滿麵,身子一晃,斜斜的倒了下去。


    小昭吃了一驚,忙伸手相扶,正彎腰間,忽然觸摸到另一個熟悉的身體。原來,李舒崇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身邊。


    阿朱、阿紫同時和父親、母親重逢,阿朱卻不能上前相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情可想而知。李舒崇關心阿朱,柔聲問道:“怎麽啦?”阿朱站直身子,拭去眼淚,強笑道:“我見這位……這位姑娘不幸慘死,心裏難過。”李舒崇道:“阿朱,別難過。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母女相見、全家團圓。”


    ……


    ……


    那美婦哭道:“心跳也停了,氣也絕了,救不活啦。”蕭峰伸手去搭那少女的脈搏,他微運內力,向那少女腕脈上衝去,跟著便即鬆勁,隻覺那少女體內一股內力反激出來,顯然她是在運內力抗禦。


    蕭峰哈哈大笑,說道:“這般頑皮的姑娘,當真天下罕見。”


    那美婦人怒道:“你是什麽人,快快給我出去!我死了女兒,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蕭峰笑道:“你死了女兒,我給你醫活來如何?”一伸手,便向那少女的腰間穴道上點去。


    這一指正點在那少女腰間的“京門穴”上,這是人身最末一根肋骨的尾端,蕭峰以內力透穴,立時令她麻癢難當。那少女如何禁受得住,從床上一躍而起,格格嬌笑,伸出左手扶向蕭峰肩頭。


    那少女死而複活,室中諸人無不驚喜交集。那中年人笑道:“原來你嚇我……”那美婦人破涕為笑,叫道:“我苦命的孩兒!”張開雙臂,便向她抱去。


    不料蕭峰反手一掌,打得那少女直摔了出去。他跟著一伸手,抓住了她手腕,冷笑道:“小小年紀,這等歹毒!”


    那美婦叫道:“你怎麽打我孩兒?”若不是瞧在他“救活”了女兒的份上,立時便要動手。


    蕭峰拉著那少女的手腕,將她手掌翻了過來,說道:“請看。”


    眾人隻見那少女指縫中挾著一枚發出綠油油光芒的細針,一望而知針上喂有劇毒。她假意伸手去扶蕭峰肩頭,卻是要將這細針插入他身體,幸好他眼明手快,才沒著了道兒,其間可實已兇險萬分。


    那少女給這一掌隻打得半邊臉頰高高腫起,蕭峰當然未使全力,否則便要打得她腦骨碎裂,也是輕而易舉。她給扣住了手腕,要想藏起毒針固已不及,左邊半身更是酸麻無力,她突然小嘴一扁,放聲大哭,邊哭邊叫:“你欺侮我!你欺侮我!”


    那中年人道:“好,好!別哭啦!輕輕打你一下有什麽要緊?你動不動的便以劇毒暗器害人性命,原該教訓教訓。”


    那少女哭道:“我這碧磷針,又不是最厲害的。我還有很多暗器沒使呢。”


    蕭峰冷冷的道:“你怎麽不用無形粉、逍遙散、極樂刺、穿心釘?”


    那少女止住了哭聲,臉色詫異之極,顫聲道:“你……你怎麽知道?”


    蕭峰道:“我知道你師父是星宿老怪,便知道你這許多歹毒暗器。”


    那中年人臉上神色又是憐惜,又是擔心,溫言問道:“阿紫,你怎地會去拜了星宿老人為師?”


    那少女瞪著圓圓的大眼,問道:“你怎麽又知道我名字?”那中年人歎了口氣,說道:“咱們適才的話,難道你沒聽見嗎?”那少女搖搖頭,微笑道:“我一裝死,心停氣絕,耳目閉塞,什麽也瞧不見、聽不見了。”


    蕭峰放開了她手腕,道:“哼,星宿老怪的‘龜息功’。”


    少女阿紫瞪著他道:“你好像什麽都知道。呸!”母女重逢,那美婦拉著阿紫,細細打量,眉花眼笑,說不出的喜歡。


    那中年人微笑道:“你為什麽裝死?真嚇得我們大吃一驚。”阿紫很是得意,說道:“誰叫你將我摔入湖中?你這家夥不是好人。”那中年人向蕭峰瞧了一眼,臉有尷尬之色。


    蕭峰知他父女初會,必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言語要說,扯了扯白小嵐的衣袖,退到屋外的竹林之中。想到阿朱就在身邊,剛才的情景肯定會讓阿朱心神激蕩,白小嵐決定和她偷偷見麵,及時撫慰一番。於是她輕聲道:“大哥,請你先出去,我……我要解手。”蕭峰點點頭,遠遠走了開去。


    蕭峰走到湖邊,遠遠看見三個人沿著湖畔小徑奔來,其中二人背上負得有人。三人行到近處,蕭峰見那兩個被負之人,正是途中所遇的使斧瘋子和那姓傅大漢。隻聽另一身形矮小之人叫道:“主公,主公,大惡人趕來了,咱們快快走罷!”


    那中年人一手攜著美婦,一手攜著阿紫,從竹林中走了出來。那中年人和那美婦臉上都有淚痕,阿紫卻笑嘻嘻地若無其事。接著白小嵐也走出林中,到了蕭峰身邊。


    那中年人放開攜著的兩個女子,搶步走到兩個傷者身邊,按了按二人的脈搏,察知並無性命之憂,登時臉有喜色,說道:“三位辛苦,古博兩位兄弟均無大礙,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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