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每天,楊河江一出門上班,香玲常常丟給的一句話就是:“在單位上不能胡來啊,我要是聽說了,看我能鬧到你單位上去,你信不

    楊河江信,百分之百的信。香玲潑辣,有時候還潑辣得認死理還不講理,拿她沒法。就好象豆腐掉進灰裏,拾起來那是吹不得打不得。不,香玲和豆腐又不一樣,豆腐軟,香玲硬,心硬。

    撇開香玲這邊不說,其實,楊河江也不想給馮二奶架這個賬,蓋屋子不是小事,一說借錢,最低也得個千兒七八百的,我這小身巴骨可擱不住,自己還欠著賬呢,千兒八百的對自己來說無疑也是塊天上掉下的大餡餅。自從去年沒拒絕給馮二奶操心幫忙,馮二奶可就是粘上了。不但叫出力,還得叫出錢,得寸進尺了。馮二奶這人心眼也不壞,就是愛說眼皮子話,幹眼皮子活,見點小世麵的人可能都這樣,眼皮子薄得很。看她平時行的事,她讓自己幫忙的事,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奶奶就更不用說了,兩人因玩牌鬧的不愉快,到現在還有隔閡呢。隻要有馮二奶在場,奶奶從不打牌,決心雷打不動。

    可不幫她這個忙,又能怎樣呢?鄉裏鄉親的,總不能眼看著開發的親事黃了吧?本來開發說媳婦就難,這要是散夥了,一輩子打光棍不是沒有可能。農村這地兒,女方要是提出來給男方退親,勢必給男方的再說親設置了一大障礙,男家自有短處在身,自身條件自降三分。幾天來,楊河江讓馮二奶這事給攪得心神不寧,迴家還不能給香玲說,她反對。唉!這日子過得……。

    王鄉長給楊河江要一材料,楊河江整理好後給王鄉長送去。王鄉長是一間辦公室。桌前的沙發上還坐有一人,這人大約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粗亂,布滿皺紋的黝黑的麵孔上表情木訥、無奈而又焦急。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純老百姓一個,絕對不是生意人,也不是象香玲爹那樣的半莊稼半買賣的老百姓。跟前的茶機上還放著一杯熱騰騰的茶葉水,剛倒的,看樣子認識王鄉長,一般人王鄉長是不會親自給倒水的。可能身份懸殊的緣故,來人正襟危坐,兩手捺在兩邊的沙發幫上,有點拘禁。

    來人向裏扭著臉,吞吞吐吐地與王鄉長說著話,沒注意也沒忌諱楊河江的到來。楊河江偷耳細聽,來人好象央求王鄉長從鄉裏的窯上給賒點磚。他不認識窯上的人,人家不賒。王鄉長示意楊河江送過來材料,並伸手接下,沒有言語,那人才住了嘴,看著楊河江。一直把楊河江送出門外,才又扭過臉,靜靜地等得著王鄉長的答案。

    一下班,楊河江破例到直奔長洪的磚機上來了———自從有了兒子,楊河江都是先迴家看兒子,再去幹別的事。見著長洪,開口就問:“長洪,窯上開始向外賒磚了?”一是想證實王鄉長辦公室那人說的是否為真,二是想如果是真的,馮二奶的事也不用愁了,不再用忙活借錢,直接想法賒磚蓋屋就是了。

    長洪正低頭彎腰的碼著散落的磚坯,被楊河江這一吆喝,登時嚇了跳。直起身子好一陣兒才迴過神來,“哎喲,河江哥,你把我魂都嚇掉了。”

    “對不起,”楊河江笑著道歉,“沒想到你一男人還那麽不禁嚇?”

    “沒想到有人。河江哥,你問賒磚?”長洪切入了正題。

    “嗯。”

    “今年這兩個窯廠開工都早,燒的是去年的陳磚坯,可老百姓蓋房動工比往年都晚,窯上出的磚都在窯門的小廣場上碼著,眼看著擋道了,窯上有點這方麵想法,不過口子不會開太長,賒賬也有期限。你知道,咱鄉裏的磚向來緊俏。哎,河江哥,你咋聽說的?”

    “領導屋裏聽的,沒敢向領導打聽,就直接找你來了。你能賒出來嗎?”

    “窯上還欠我錢呢,這年後磚沒賣多少,賬都沒給我結,估計差不多。你要蓋屋?沒聽說呀!”長洪奇怪。

    “不是”

    “那給誰賒的?”

    “馮開發,”楊河江迴答,沒提馮二奶的事,“他想蓋屋年底娶媳婦,沒錢。”

    “河江哥,你咋還操他家的心,你看馮二奶行事,鑽頭不顧腚的,薄相得很!你數數,你家人她得罪了幾個?”

    “咱不為她,”楊河江想了想,“咱為了老實巴腳的馮二爺,為了開發能不打光棍。開發好賴跟著你幹活,你能看著他親事黃了?”

    “那倒不是。”

    “這不就對了!其實,馮二奶找過我幾迴,我也沒吐口答應,沒想著好法。今天無意中得點兒消息,還是止不住問問。咱不看僧麵看佛麵,馮二奶做得再不對,咱也不能拒人於千裏之外,是吧?咱倆都不是那樣的人。”

    長洪不言語了,繼續幹著自己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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