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勝強娘想給河玲說媒,男孩是娘家最小的侄子。侄子初中畢業便沒再上學,跟他爹學著幹殺豬的行當。這不快到新年了嗎?小夥子得新年才二十剛掛兩個零,精神著呢。家裏啥都有,前出廈的新屋子剛蓋起不久,緊跟著,就連最時髦的電視機也搬到家裏來了。這不,娘家侄子出門買豬——過年時,好豬得提前訂購才行,路過,便往家拐了拐,停不大會兒。勝強娘見侄子辛苦,心疼,一個念頭湧上心頭,問起侄子的婚事。當得知侄子提親的不少,相中的卻沒有時,急了,男孩,挑花了眼,一旦過了最佳年齡,在農村即使再有錢,也難找相仿的了。說著話,腦子裏搜索著村裏合適的閨女,便想起了河玲。河玲要比侄子小上幾歲,家境雖比不上娘家好,可論貌相氣質滿對得起娘家侄子的,況且,河玲品行也好,性子不斜不歪的。勝強娘這一對上號,感覺事不宜遲,應當馬不停蹄。為保險起見讓勝強和侄子說著話,拖著時間,自己出來差人給河江娘捎信兒,意思是先讓河江娘偷著瞧瞧,恨不能這媒一說就叫他成功似的。可河玲年齡小,別的不說,就害怕河江娘以河玲年齡小為借口給推了。事先沒給河江娘說過此事,冷不防讓河江娘來,這裏還有另一層意思:表明自己沒有私心,我先把娘家侄子亮出來給你們看看,生殺權完全在你們手裏。盡顯尊重之意。勝強娘這會兒替娘家侄子做主了。

    勝強娘出去時順手帶上了大門,在門外迎上了河江娘,並說明來由。河江娘有點兒吃驚,當即推辭,一家人到現在還沒有認真考慮過河玲的婚事呢,便沒了主意。可禁不住勝強娘的連誇加讚,隻得答應勝強娘的先偷著看看再說,以免勝強娘說自己拿架子,不給麵子,今後傳出去怕誤了女兒的好機會。勝強是村裏的木匠,勝強娘家的大門剛換的新的,連個線大的縫兒都沒有,牆頭又高,高過一般人的頭頂。河江娘在外麵根本看不到屋裏人。勝強娘心急,直怨自己咋帶嚴實門了呢,忽而又計上心頭,在河江娘耳邊耳語了一陣就先行推門進了院子。不久,河江娘跟了進來,裝作借針線的樣子,近距離地瞥眼觀察了幾下小夥子。

    果然不出所料,河江娘以河玲年齡小為由給推了。除此之外,說出的理由還有:兒媳婦香玲過不了幾天就要生孩子了,小姑子說媒,走常理,嫂子哪有不在場之理?大冷天的,香玲的身子禁不住顛簸。盡管她看著小夥子不錯,長相雖說憨厚,眼睛裏卻透著精明。沒說出的理由是:女兒河玲這是第一次有人給說媒,叫說不叫說的得迴家商量商量,重點得給河玲商量商量。兒女大事,可不能再莽撞了,如今就夠鬧心的了,不想再找個女婿攪得全家雞犬不寧。

    勝強娘說不急,待過了年香玲生孩子坐完月子再說也行。那時候河玲長了一歲,也不小了,說親的正好年紀。心底下卻暗自慶幸自己剛才出來時,留了個心眼,沒急著給侄子說明真相,要不然,多不好,熱屁股碰上個冷板凳,迴頭咋說?不過,河江娘也沒再說什麽。都留出點時間也好,過幾天專門迴趟娘家,正兒八經地給娘家兄弟說說這事。俗話說得好:心急喝不得熱糊糊嗎!

    從勝強娘那兒出來,河江娘就直接朝兒子家拐了彎兒。借來的針別在了袖口上,線隻要了一小段——自己家也有的,卻沒舍得扔,一圈一圈地繞過針,直至繞完又按了按線頭才罷。

    河江家的大門敞著,堂屋門也半開,院子裏卻沒有人。

    “河江?”河江娘喊了一聲,沒人應,不由自言自語小聲說了一句,“這時候早應該到家了呀。”隨即站在了院子裏。

    屋裏的香玲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稍一愣神,出了屋。

    “河江呢”河江娘看見香玲的身子,先開了口。

    “出去了還沒進家呢,”這時的香玲已經走了出來,見果然是婆婆,不遠不近地住了腳,以便正常的說話聲足以能讓兩人完全聽見。

    “咦,早該來到了呀,比我出來的還早呢。他拿著東西能拐到哪兒去?”河江娘驚奇後又埋怨兒子,“都是小孩子的衣物,哪能拿著亂跑?這孩子”

    “誰亂跑了。”楊河江聲到人到,已經進了大門。

    河江娘與香玲同時抬眼看著河江,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那你到哪兒去了?”話還沒落音,互望著笑了。太巧了。

    看到兩人似乎幹戈化作玉帛,楊河江欣慰把包裹遞給娘:“我這不是路上被絆住腳了嗎?”

    說完,三人進了屋……

    原來,楊河江從娘那兒出來後,娘沒跟著,也無心那麽快就進家,慢騰騰地甩著包裹走著。路上碰上了馮二奶,被馮二奶交喊走小坐了一會兒。馮二奶當初給兒子說親時許下的(也是在村裏邊喊下的)要蓋樓的。近一年了,還沒有動靜。兒子開發昨天喊女孩兒玩,被她娘嘟囔得差點下不了台。你說,說就的媳婦誰不想早點兒娶迴家,省得夜長夢多。無奈,萬事具備,隻欠東風,那是老太婆裹腳——錢(前)頭子窄,錢不夠啊。兒子開發在長洪的磚機上掙了不少錢,可能架住三天兩頭往女方跑的花銷,根本剩不了多少。全指望閨女,閨女家今年的情況也不太好,也拿不出那麽多錢來,其它親戚能幫的也是杯水車薪。昨晚,馮二奶愁得幾乎一夜沒睡,看見河江,才想起一招兒:讓河江給借點錢,哪怕貸款也行,明年開了春,給開發把屋子蓋起來。

    聽完馮二奶的訴說,楊河江沒敢立馬答應馮二奶的要求,自己還還欠著一屁股兩肋巴的賬呢。香玲還要生孩子,估計賬今年還還不清。人家過得年年有餘,自己倒好,一年到頭,還不完的賬!記得去年貼春聯時,大門小門的橫批都貼的是“年年有餘”,圖個吉利。如今,眼看年底了,餘錢沒有,賬倒能拉出來幾大筆,慚愧。無奈,楊河江隻得推諉著馮二奶,說自己也沒多大的能力,明年的事明年再說吧,現在還早著呢。

    楊河江也知道,別看馮二奶能說會道,巧嘴八哥般東家長西家短地常年跑個媒,但在其它方麵,誠信度不高,還不如一聲不啥老實巴腳的馮二爺。過後,馮二奶極有可能還得找自己。告別了馮二奶,盡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策略了。直到走近自家院子,隔著牆聽到娘的說話聲,才迴過神來。於是,趕忙幾步走進了院子,不,是跑進了院子。

    春鳳從河江家門口路過,往自己的家走,見河江家的大門敞著,不由得向裏多看了幾眼。聽到河江娘的聲音,心生疑惑,扭身捏手捏腳地進了河江家,探著身子向裏望去,堂屋裏娘仨正其樂融融地扯著看著嬰兒的物品。春鳳悄悄地又轉身出來了。一家人難得的機會,不能貿然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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