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玲當然沒迴到婆婆那兒吃飯,對馮二奶的勸說也是一耳朵聽一耳朵冒地沒往心裏去。在春鳳家吃了飯,說是迴自家的小院,就從春鳳家走了出來,在自己院裏轉悠了一圈後,推起自己的車,迅速迴了娘家。

    而楊河江對家裏所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幾天前,鄉裏抽調各部門精幹力量組成麥收幫扶小分隊,楊河江也在其中。動員會上,王鄉長還特別強調,成員要一竿子插到底,包村包隊甚至包困難戶,確保小麥及時顆粒歸倉,確保老百姓按時積極主動地上交公糧。根據以往的經驗,隊員下村服務時,一說給幹活,老百姓拍雙手歡迎,可活幹完了,一說再每人交百兒八十斤的公糧,有的老百姓就不樂意了,就起橫勁了,所以說收公糧年年都有難題,希望各隊員要認清形勢,把工作當成一項重要的任務來抓,不要流於表麵現象。還說啥時完成了任務,啥時間小分隊解散。誰提前完成了任務,所包的村及早交上了公糧,誰就會受到表彰,提前迴鄉裏上班。會議臨結束時,王鄉長還特意讓辦公室列出各村的“剌頭”和困難戶名單,前岸村陳永聯就是其中的“刺頭”一個。陳永聯是香玲的父親,也就是楊河江那摔斷了腿的老嶽父。香玲爹倒不是因為溫飽沒解決而不願交公糧,隻是多年的小生意經驗使他深刻體會到了有巧沒巧都在末了的深刻含義,所以每年交公糧、收提留什麽的都拖到最後,能少交一個是一個,有時磨得村幹部陳永明———也是他本家堂兄弟——沒法,給他免個仨核子倆棗的,香玲爹就會覺得非常有成績,這才高高興興地該幹嗎幹嗎了,很有麵子。

    考慮到多少能幫家裏一點忙,村裏的幹部也都熟,再者,就是普通人也幾乎是成天碰頭打臉的,即使叫不上來名字,說起話來也大致知道哪家大門朝哪,不看僧麵看佛麵,工作可能好做點。於是,楊河江毫不猶豫地一對一包了自己的村。可是,迴家一說,香玲怎麽也不同意,說那邊爹今年摔著了,不能幹活不說,吃喝拉撒還得占個人,沒有精幹勞力收麥子了。這邊倒好說,沒你活照樣幹,以前你上學不在家,麥子不是好好地收到家來了嗎?楊河江想想也是,迴頭找主任張朋改包前岸村,可承包前岸村的那個同事不樂意了。人家包前岸村,圖的就是個離家近,改包了後岸村,過個河不說,還得多走幾裏路,太不方便了。後來,楊河江軟磨硬泡,答應人家有難茬就交給自己,決不讓她作難,才終於對換成功了。

    可以這樣說,楊河江承包前岸村給香玲娘家一家帶來了福音。香玲就不用說了,連香玲娘都沒大用下地,楊河江就和香玲的大弟弟一塊兒把麥子給收到家裏來了。得知香玲家有啥難處,支書陳永明有求必應,甚至不求也應。他家有輛二手的拖拉機,可沒少幫香玲家的忙,隻要一時用不著,十有八九是香玲家在用著,當然油錢香玲家還是得拿的。楊河江就是這個時候學會開拖拉機的。

    楊河江是第一次獨自包村,工作起來十分認真。閑暇時,沒少往村裏孤寡老人及那些困難戶家裏跑,這些人家缺家什兒少勞力的,地也種的不怎麽樣,麥子往往收到最後,最終也往往易成為交公糧的困難戶。對這些人家的困難,楊河江也是有求必應,甚至不求也應。還拿出來支書家的拖拉機備用,吃緊當忙,需要幫忙時,開上就走。弄得支書陳永明也是幹瞪眼沒法說,說了害怕落個不支持工作的嫌疑。又本村本土的,再心疼拖拉機,說不幫也開不了那口。香玲迴家吵架那天,楊河江前腳出去要拉上支書去串串門,香玲後腳就緊跟前出了門迴婆家看自個的小麥去了。等香玲迴來,楊河家還在外麵呢。

    按道理,無論怎樣說,香玲都不該在婆家鬧那一出溜子,人家河江在你家幹得歡天喜地,你再怎麽著也得顧個大麵兒,真不該當眾生那麽大的氣。可當時就有人給總結了,說象河江娘這一輩兒當婆婆的最不值了,過去吧,啥都聽老婆婆的,覺著受老婆婆的氣。這“四人幫”都粉碎了,換了天地了,該翻身了,卻又扭過臉受兒媳婦氣。兒媳婦隻疼東西不疼人,誰也沒法,誰攤上誰倒黴。

    香玲爹雖說不能幹活,可有河江在村裏支著,麥收不但沒落後,還走在了別人前頭,比自己好胳膊好腿兒時還強。便逢人就說找了這樣的女婿,一輩子也值了。於是,對河江的工作非常支持,第一個報名交了公糧,還多交了幾十斤呢。

    前岸村麥收期間的各項工作都走在了全鄉前頭。後來,鄉裏開總結會,村支書陳永明被提名受到了表揚,那臉上的喜悅之情至始至終都沒掩飾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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