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數天時間。


    甲板之上,少年宗守已經活蹦亂跳。這一周的航行之中,他在楊澤的調理和宋臻的療傷秘藥之下,身體幾乎痊愈,甚至身體更為結實,橫練的修為更加的精進。


    少年宗守早通過這幾天,從楊澤那裏聽說了他的許多過去。眼前這個通身小麥色,從小自天守山和漁村中長大的少年幹淨得就像是一張白紙,所以楊澤倒也不必對他隱的自己的身世,跟他大致講明。更讓宗守由此了解天守山之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家已經被毀了,老頭子也死了好多我還有點用,楊大哥你要救出自己的友人,我可以幫忙,我打架是很厲害的。”宗守撇了撇鼻頭,“當日我隻是準備時間不夠,否則也不可能被那人一腳踢傷,不信我們比試比試!”


    “噢?比試一下。”楊澤眉毛挑了挑,“那你全力施為試試。”


    宗守重重點頭,身體朝後一掠,站定。周圍的水手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全部注意到了他們這邊。就連宋臻,都走了出來,遠遠遙望。


    宗守雙拳並攏,一張臉漲得通紅,但在楊澤強力的真氣探查之下,卻不由得“咦”了一聲。他能感覺到宗守皮膚之下的經脈中,真氣正以一種玄奧的軌跡在運行著。最重要的是,這種玄奧的感覺,偏偏和他楊澤如出一轍,很有親切之感。


    宗守的老頭子吳宗曾經傳授他得自天墟的功法,楊澤有兩個師父,一個是寄宿體龘內的元神老頭,另外一個則是天墟的小師尊青天河。所以說起來,他一身三千涅磐功,便來自於青天河。這宗守所修習的是天墟功法,也是天墟三千大道之一,如出一轍,難怪楊澤感覺親切。


    宗守運氣到了十分,突然一聲吒喝,通身皮膚竟然泛著一層淡紅色的光澤,同時散發出不少騰騰的煙氣,小麥色的皮膚泛著一通微紅,宗守雖然隻是少年歲數十七,但從小打漁生活,大概是天守山附近海域肥美的魚肉為他從小提供了優質蛋白,身材比起同齡人都還要高大,勻稱有致。


    此時功法施展,他墳起的肌肉像是打了一層蠟一樣,竟然無比瓷實。


    宗守所修習的這天墟功法,運氣過程雖然緩慢,然而到了極致,竟然宛如脫胎換骨,整個人氣質迥異。宗守原本憨厚的外表,突然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宛如神將。


    碰!得一聲,船體甲板突然向下凹陷,彈起。宗守就快速衝向楊澤,一拳朝著他揮出去。


    麵對那股帶出音爆的拳勁。楊澤雙目微微露出詫異之色。不過若論起速度,宗守就算已經達到了極快的地步,仍然碰不到他的衣角。


    閃身之間,楊澤便朝左的避了開去。


    宗守“唔!”得一聲,雙目朝楊澤閃開的位置看去,然而身體卻無法刹得住車。


    這一拳,居然要讓自己率先避開……甚至他的眼力還能勉強跟上自己的速度,這是楊澤意衙之外的事情。


    宗守的實力,居然也到了地玄初階七品!更因為這套天墟的功法,使得他整體實力,已經比得上地玄中階,恐怕就是地玄三品的修行者,也不見得敢直棚其鋒。


    那老者吳宗自私自利,向來宗守從小就是他發氣刻薄的對象。但是就是在這麽一個人手中,少年宗守居然被培養達到了地玄境的修為。


    那個吳宗,真的有自己外表所看到的那般冷酷自私嗎?若真是那樣,那為什麽見到他死去,宗守可以這般的傷心。他表達不出來,也無法表達準確,但是他就是那樣的悲傷。


    楊澤這麽一走神的瞬間,宗守便來到他麵前,一拳朝他搗去。臉上有想要迫切向楊澤證明自己實力的渴望。他想著最好能一拳將楊澤打倒,那麽他便能讓他相信,他也可以幫助他做成大事!而不是一路之上的拖累。


    楊澤抬起手來,五指展開,迎向這一拳。


    彭!得震響聲之中。沒有宗守想象中的打得楊澤飛退不已。相反楊澤隻是晃了晃,手掌變戲法一般左右四振。他這一拳的真勁,就這麽被他消減無形!


    宗守引以為傲的力氣和拳力,竟然就這樣被化解。他目瞪口呆之間,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楊澤笑了笑,“見識你的攻擊力了,很不錯,那麽接下來,讓我看看你的抗擊打能力。”


    楊澤一瞬間,雙手雙腳變得紛呈雜亂,形成無數道的殘影,鋪大蓋地的朝宗守打去。


    宗守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多處就傳出嘭嘭嘭嘭!得震響。身體四周的空間,不斷有塵埃被激蕩四射而出。這番場麵在周圍的水手眼睛裏看來,隻覺得無比駭然,他們雖然是海河裏的幫派出身,有些人倒也練到了存意境界的修為。但是眼看著楊澤的攻擊,每一拳,每一腳,這些人都自忖,若是換成自己,恐怕一拳就會被砸成肉餅!


    宗守就像是置身狂風暴雨之中。身體像是風吹斷絮般在空中搖擺。而後重重砸在甲板之上。直接塌陷了鐵木製作的甲扳地麵。


    宗守倒地。隨即又慢慢爬起來。


    楊澤震驚的發現,他的身體在自己那種高強度的攻擊之下,竟然沒有半分淤青,仍然是一陣通紅的瓷實,恐怕就是靈器,都無法傷及!雖然楊澤此番攻擊並沒有下狠力,沒有動用三十涅磐功,隻是用自身真氣之力攻擊。但那也不是一個同級別的修行者可以抵禦抗衡的。


    “好痛啊”宗守慢慢站起,揉著渾身肌肉,渾然沒有注意到楊澤震動的表情,道,“好厲害”楊大哥,我還光打不過你!”


    “天墟功法《武聖戰體》。那個叛逆吳宗的確是傳給了你.”宋臻站在甲板上,看著這一幕緩緩開口。


    看著眼前的宋臻 宗守心有餘悸的想到她曾所言要因此將他殺死的那番話,忙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功法,隻是老頭子從小就讓我習練,然後他每次打我的時候,運起這樣的法子,他再怎麽打,疼痛都減輕了!”


    天墟功法,果然是不凡。宗守一身橫練的真氣,也算是等閑刀龘槍龘不入了。但運動起這《武聖戰體》之後防禦力竟然強了百倍!


    這戰體根本就不是用來進攻的,而是用來防禦的!真是可以想象,當日在天守山,若是宗守完成了施展《武聖戰體》,柯布衣那一腳,恐怕難以傷起分毫。


    這少年宗守,所修煉的,簡直就是朝人體極限方向擴展的功法。


    這簡直就是可以等同自己八部相中“金剛外相”的強大功法。恐怕小師尊的這《金剛外相》,前身就是這《武聖戰體》。


    涅磐八部相包含了天墟三千大道,就是包含了世間萬法。其中的“金剛外相”防禦力也不過如此。可想而知這《武聖戰體》,絕對是很高明的功法。


    “你的這功法,雖然能將身軀的防禦提升到一個耳怕的極致。幾乎能超越任何道通境界以下弈行者的身體強度但仍然有弊端。一是運氣太慢。”


    宗守對楊澤所言,毫無反對,點點頭。當日遇上柯布衣兩大修行者,預警時間太短,正是運氣施展太慢,才致使得他無法展開有效防禦,否則怎麽可能踢斷了前胸所有肋骨。


    “第二點便是速度太慢,你此番境界,戰體的防禦能力雖然到了可怖的地步。然而別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靈器這種東西的存在。四階靈器兵刃可能傷不了你,但五階靈器,就不一樣了。你的這《武聖戰體》,就算肉體再如何強橫,也不可能抵擋的住五階靈器加身。”


    這個世界上當然還有靈器這種東西的存在,否則也不會很多修行者對其奉之為寶。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身具罡氣,次一個境界的修行者絕對難以攻破。但若是四階靈器在手上,就可以刺破天玄境修行者的護體罡氣了。如果是五階以上的靈器,那麽就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也可以被穿透殺死!


    “所以必須要解決這兩個弊端。先要讓你戰體施展的速度加快,這樣便能讓你更快速的投入戰鬥和防禦之中。其次便是要讓你多一些麵對高階靈器在手修行者的實力。對方必然會針對你速度不快的弱點,以高階靈器破去你的戰體刺殺你!但如果你擁有不亞於他們的速度,那麽整個戰局的情況也就不一樣了……”


    楊澤說得宗守熱血沸騰,他從小在天守山長大,從未經曆過外界,如今通過楊澤,便感受到了外界撲麵而來的廣袤精彩,特別想到與修行者戰鬥,總有一天他會強大起來為老頭子報仇,他就熱血沸騰。


    “首先就要解決你施展戰體過慢的問題……”


    見過宗守這《武聖戰體》之後,楊澤知道小師尊青天河創下這《金剛相》的時候,肯定是汲取了《武聖戰體》的養分。隻是天墟小師尊是罕有的天才,竟然將這武聖戰體,升級到了金剛相,不光可以金剛外相抵擋一切攻擊,更可以金剛內相抵擋一切侵入體龘內的各種危機,可以隨心所欲施展出來,根本避開了運氣準備這個漫長的環節。


    更重要的是,這完全是天墟小師尊自創而出超越天墟三千大道的神通。是以就是宋臻,也都看不出來。一念至此,楊澤對小師尊青天河,隻是充滿了無盡崇敬之,心。


    既然小師尊都可以自創出三千涅磐功。那麽自己也可以如此創造改進。楊澤考證自己金剛相的運氣神念思路。加上《武聖戰體》相當於《金剛相》的老版本,楊澤解析起來毫無壓力,不過短短時間,便勘破了其中關節,尋找到了宗守快速臨敵運作戰體的辦法。


    此番一解釋,宗守運作一番,隻是一天時間習練,戰體就勘破了運氣的漫長 到了短短兩三秒之間,就能施展起來的地步!


    這種改進換了楊澤任何一個人包括宋臻,都不可能辦得到。一切正因為楊澤的三千涅磐功是天墟獨一無二的超級天才青天河集大成所創。是以繼承者楊澤便可以隨意改進天墟功法,而不影響其根基。因為原理都一樣,而他掌握的理論,則是更加的先進!


    宗守和自己師出一脈,又加上他心無旁騖,習練感悟能力出奇的優秀,楊澤便接著傳於他第二項功法,《白駒碎月步》!三千涅磐功講究紛呈萬道中悟境,既從萬千世界斑斕色彩中感悟白紙一張,又從白紙一張,化作萬千斑斕世界。


    楊澤經曆兩個世界的靈魂,方能練成。忖於一張白紙的宗守而言,首先便難以達到萬千斑斕世界的第一步。所以對三千涅磐功,就無法感悟。這種功法對所而言,隻是天方夜譚。相反小師尊的獨門身法《白駒碎月步》卻是相當適合他。


    由此,接下來的時間,楊澤就教導宗守《白駒碎月步》。


    《白駒碎月步》最講究心無旁騖,宗守對天墟功法無比親和,最是適合,不過數天時間,就已經摸到了門道。入門之後,所欠缺的便是錘煉的時間而已。


    又籍於宗守幾乎沒有攻擊的法門,他便循著記憶碎片,抄寫了三部攻擊的功法秘籍,交給宗守,配合他強大的戰體。相信用不了多久,宗守的成就就將達到駭人的地步。


    楊澤教導宗守,自然也不可能瞞過宋臻的耳目。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一旦天墟怒火降臨,你和他,都將遭受最嚴苛的刑罰!”宋臻毫不客氣的對楊澤道。


    “我身為天墟弟子,收納一位弟子,難道也不可以?”楊澤輕笑道。


    宋臻冷笑,“你自己還逃亡在外,不經允許反下天墟,這已經是巨大的叛逆行為,難道還認為自己能夠保得住他?再者你不過是青羊宮微末弟子,根本無權傳道。當年私授吳宗功法的那人就犯了天墟條例,神魂俱滅,如今你也步他後塵了。天墟的執刑長老即臨,你們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是這樣啊”楊澤歎了一口氣,直勾勾的望著宋臻。


    宋臻被他盯得耳垂發燙,隨即星眸有些惱怒之意的時候,楊澤續道,“天墟的責難,無論日後將派出怎樣的高手追殺我,我都願意獨自承擔所以我希望你,是不是可以以天墟靈尊的名義,收納宗守為外門弟子他隻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單純得像是一張紙一樣,他不該因前人的過錯承受這樣殘酷的後果““我知道,其實你也很關心他,否則怎麽可能會拿出青囊裏的秘藥幫助我救治。我反下天墟,心中早有覺悟,就是有一天來自天墟索命的高手盡數抵達,就算神魂俱滅,也就認了!但是隻希望一人承擔這一切,宗守,就希望你庇護他了。”


    莫名的,聽到楊澤這番言論,宋臻頭一次有些心驚微跳。天墟之上,見到他騎著道尊殺出天墟,這還是宋臻首次見到這樣不知死活的人物。所以她輕慢不屑的追逐這等貪生怕死之輩,卻被他威脅,恨得她幾乎想直接將楊澤殺了。當日在岐山郡,麵對那些毫無人性的殺戮,原本以為惜命貪生怕死的他居然出手了。他所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


    這之後他冒著身敗慘死後果,孤身殺上大日宗。卻又在這之後敲詐了常陸國一筆。為了故國裏的家人,奔波萬裏,中途卻毫無節操的搶奪了一頭東蜃角瑞獸的蜃泉精華。


    宋臻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男子了。


    麵對楊澤懇切的目光,宋臻從甲板起身,再不顧他轉身而去,“我為什麽要幫你們,到了天墟援手從天而降的那日,也就是你們束手就擒之時,你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這是勸告,也是警告。


    天墟八位賢劫境界的大長老。掌管刑罰的雷天行最為冷厲,像是楊澤這樣的行為,總是不可能姑息的。雖然不知道天墟天威要在何時到來,為何還沒有動靜。然而可以知道的,一旦降臨,楊澤和宗守兩名叛逆,將麵臨錐擊天靈,錘殺而死的命運!


    這是宋臻也不可扭轉的結局。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樣的結果,宋臻心底就會有難過的感覺。


    經過了十幾天的航行。陸地便出現在遙遠的水平線之上,接天連碧。遙遠的陸地近海之間,無數海船遊曳海道之上。千帆點點,顯出鹿島國這個海洋大國,繁榮而壯觀的盡收眾人眼底。


    桅杆的帆布剌剌作響,麵對這海天一景,楊澤突然生出萬丈豪情。天玄土的尤利也被自己宰掉。經曆了那一戰之後,自己又領悟了半道劍意,如今實力更上層樓。距離破境抵達天玄僅僅一步之遙。外加上有道尊掠陣。


    神道齋齋主,達到道通初階的雷東來。又何妨戰上一戰?


    麵對那片陸地,楊澤嘴角彎弧鹿島國。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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