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尖叫一聲,這時哪還有什麽本事想出更好的辦法?隻能近乎本能地跳起,連爬帶拽地上竄上了身旁的一處竹柵架子上。?


    爬高了,影子也長了,這樣也就不會有立刻的性命之憂。可縱使這樣,他能拖延的時間也絕不會太長,仍舊是在拚命掙紮著能夠多苟延殘喘一會。


    “沒人救我了,沒人會救我的!”上官逸嘴角苦澀,他從來都知道人情的冷漠,他也知道他最大的價值就是在關鍵時刻用來放棄的。可是,他卻從不認為這一刻會來得這麽快,快到根本就沒人打算去利用。


    可就在這時,龍烈說話了:“要老夫說幾遍?你才會聽?”


    龍烈臉上帶著怒氣,狠狠地瞪了上官逸一眼,那模樣,讓上官逸覺得此刻的龍烈真的成了能吃人的老妖怪。


    眨眼的工夫,龍烈便又捋了氣,順了心。可再也不願多看上官逸一眼,轉身向內走去,身影絕不能迴顧一下,隻是又拋下了冷冰冰的幾個字眼:“都像你一樣,老夫能救的了誰?”


    龍烈是被氣到了,不是任誰都可以讓他上心的,更別提讓他費了心還不聽話的家夥。


    而上官逸的上躥下跳,也沒能替他贏得一絲的好處,反惹得各種雞犬不寧。


    “我......我......我答應!”上官逸結結巴巴地冒出聲來,很低的聲音。


    他立刻便生出了一萬個不放心,又扯著嗓門高聲反複重複了幾遍:“我答應!我答應......”言語這才跟著利索了許多。


    血色的影子逐漸消失了,紅衣女孩的身影顯現,卻不說話,隻是仰起了前額與後腦並無太大區別的長頭顱,仿佛遮擋之後的一雙眼睛正木然地盯著上官逸。


    而牛凡等人的思緒各異,經過這陣突如其來的危機考驗,讓每個人的心裏都不自主的生出了一絲絲揮之不去的紛亂。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嘟!嘟!”;“嘟!嘟!”的聲音,若隱若現,是有人在打著木梆,更夫報更,不知不覺竟已是二更時候。


    屋外冷月無聲,屋內氣氛詭異。上官逸都沒空閑去厘清他到底是怎麽被周竹書扶進屋的。


    經過一陣後怕之後,他是越想更怕,他還沒能搞清答應後的後果,沒準他就成了吃不掉兜著走的活生生寫照。


    房內本就燈火通明,房間也多,多到連綠毛吼都能獨居一室。


    上官逸一通如同精神質般的手忙腳亂過後,閑置的蠟燭、油燈被多點上了不少,能光的石頭也找出了許多,甚至在屋角疙瘩裏堆放的一捆鬆明火把,也被他抽出來點著了數根,照的到處都亮如白晝。


    隨後,上官逸便盤坐在榻上怔怔呆,好在那紅衣女孩被龍烈招了過去。有周竹書陪著他,更不覺得太過心驚肉跳了。


    可周竹書並不太會安慰人,對這種事也是頭一次遭遇,沒什麽可效仿的經驗,也就說不出什麽熨帖的話來。


    且周竹書不僅不覺得紅衣女孩有絲毫的可怖之處,反覺可愛,能在此刻沒遵循自身本性而麵帶笑容,已經是強他之所能忍的了。


    “道兄,她還隻是個孩子,且有龍前輩著手去辦,你就放寬心好了。”周竹書所能想到和說出的話,也就反複的這麽幾句而已。


    “主......主人,她......她......”上官逸是想說出點什麽的,可總覺得喉嚨被卡住一般,且脖子後麵也涼颼颼的,一些讓他害怕的事情想說,始終說不出口。他想哭出聲來,卻又不敢。


    “別怕,我這就去問問龍前輩,到底是怎麽迴事,龍前輩一定知道。”周竹書總是那麽善解人意。


    可周竹書不懂的事情,上官逸多少還是懂的,他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連問一問,他都覺得是莫大的禁忌。


    他是真的怕,萬一這結果和他所想的九九不離十?可就倒了血黴了。但若是一直這樣稀裏糊塗的害怕下去,他又不甘心。


    雖然隔著幾道竹簾,但這裏的一切豈能逃出龍烈的一對法眼和招風之耳?不等周竹書起身,龍烈便說道:“她是巫女。”


    龍烈別有深意的掃了周竹書所在方位一眼,目中的神采刹那又收斂了迴來。


    周竹書聞言心中一喜,連忙道:“龍前輩果然知道......”他心想龍烈既然知道,就鐵定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下可以勸上官逸安心了。


    可周竹書話未說完,便察覺到氣氛不對,上官逸竟轉瞬間麵色變得煞白,再無絲毫血色。


    周竹書腦筋雖直,可並不傻,竟也看出上官逸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什麽。


    “她......可她是死......死......”上官逸顫聲道。


    “死?死什麽?”周竹書撓頭問道。


    龍烈立刻接過話頭,道:“道兄別問了,這小子多半肚裏已清楚,說出來反而不美!”


    此刻的黃道友正縮在牛凡身後,和龍烈共處一室,偷眼打量著紅衣女孩。


    其實哪裏用得著做出畏畏縮縮的姿態?他和小女孩也就不過半榻之隔。


    但黃道友自認是不怕的。


    “老黃我自身就是個惡鬼,怕個鬼?”黃道友如是想,“上官老兄也太不硬氣了,不怕我老黃,反倒怕個小丫頭片子來著。”


    可反常的壓抑之感,又讓黃道友疑神疑鬼起來:“不過那看不見摸不著,還能吞雲吐月的本事,老黃我可沒有,也不知在哪能學?”


    黃道友還是很羨慕對方先前所展示出來的本事的,現在敵友不明,且他認為多半是壞事不是好事,如果他能出口大氣的話,他是絕對不敢出的。


    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龍烈接著對牛凡說道:“我帶她出去一趟。”


    牛凡沒有說什麽,龍烈便起身,牽著紅衣小女孩向外走去,而那小女孩也相當配合,如影隨形。


    隻是不說話,自上官逸應諾過後,那小女孩似乎就變成了啞巴,再不言語。


    牛凡本欲問話,卻被龍烈製止,也就保持沉默了。倒是黃道友不明其中關鍵,問過一句,又被龍烈一眼給掃了迴去。黃道友是懂得察言觀色的,自然再不多問。


    龍烈剛出門不久,周竹書就躥了過來,向牛凡問道:“他這是去哪?”


    而上官逸也緊跟其後,他其實心裏明白,至少暫時他並無性命之憂,隻是他對小女孩逼著他答應的要求耿耿介懷罷了。


    且這裏最安全的地方,非牛凡的所在莫屬。先前之所以不敢過來,隻因那小女孩離得牛凡實在太近。


    這萬一有個變故,以他目前幾無法力的血肉之軀,連個反應保命的時機都沒有。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他上官逸自忖不是君子,就更不敢了。


    牛凡見周竹書甚是關切,估摸著龍烈應已走遠,他一改剛才一直嚴肅刻板的神色,嘴角微微一動,略帶著邪意笑道:“龍前輩說:‘老夫這就去給那些人送上一份大禮,嘿,來而不往可不行,也順便給這丫頭拾掇拾掇,讓那些王八蛋知道何為至美!”


    牛凡有意模仿龍烈暗自傳音的語氣,連表情都盡量向龍烈平素和他調侃時的模樣靠攏,和龍烈相處的日子已然不短,自是沾染了一些古怪習氣,不必多說,畫龍畫虎,倒真真是學了個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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