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陽伯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修為假嬰如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他此刻渾身疼痛不已,猶記得藤妖那碩大無比的莖葉,將他拍擊在地,毫無還手之力,宛如一條被挨打的老狗般在那慘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可饒恕的是,禦靈宗眾人對他的奚落和恥笑,那一句句“矜持點”,“怎麽也得忍著吧”,“叫得跟殺豬似的”,“高人就這般模樣?”,諸如此類的話語,直擊他的心肝,像是被**了千萬遍的小媳婦一樣,讓他抓狂。


    可是,他是真的很痛啊!


    那巨葉似乎蘊含某種奇異之力,每一拍都讓他痛入骨髓,若是隻有一點點疼痛,他也就忍了,偏偏那種疼痛讓他痛不欲生。


    若不是他早已辟穀,最近也沒吃什麽丹藥靈果,怕是連一些汙穢之物都被拍了出來,他此刻仍舊有些哆嗦的雙腿,證明他先前是真的失禁了,他一向愛惜自己的羽毛,就像愛他的胡子一般,真要被拍出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出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恥辱。


    這是他的恥辱。


    他活了一大把年紀,從沒吃過這樣的虧,他此刻已對那紅衣小女孩恨極,但更恨的卻仍舊是牛凡。


    莫說牛凡殺了域宮之人,即使沒有,牛凡也是他此次受辱的源頭。


    若不是牛凡難纏,他也不會去禦靈宗,自然不會遇到紅衣小女孩,這一切便不會生。


    若是牛凡肯引頸待戮,也就不會有這許多麻煩。


    這一切,牛凡都逃不了幹係。


    再加上禦靈宗人的恥笑和奚落,這一筆筆賬和他個人的偏執,都加到了牛凡頭上。


    越想越是生氣。


    “牛凡,我和你不共戴天!”嚴陽伯仰天怒吼,那聲音響徹九霄,震得河岸兩旁的青山是嗡嗡作響。


    就連早已逃遁有一段距離的牛凡,在聽到這怒吼的刹那,也是心驚不已,連逃遁的度都快了幾分,那怒火已然滔天。分明是牛凡在遭他追殺,但那怒吼卻像是本末倒置,仿佛受欺負的不是牛凡,而是嚴陽伯,且被欺負的很慘,慘到不忍直視。


    但嚴陽伯還沒被氣的失去理智。


    他感應了一下四周,無絲毫熟悉的氣息,他知道,他已出了大梁國,甚至不在朱厭域內。


    這次傳送,他被傳的很遠。


    又有一絲無名邪火升了起來。


    他渾身氣浪一鼓,將水珠蒸,不忘整理下儀容。


    這才滿含怒火的踏水而去,化成殘影,順著河流直衝而下。


    他的度很快,被牛凡甩開的距離,竟然轉瞬追上不少。


    “小畜生,你給老夫站住!”嚴陽伯身影仿佛在穿梭虛空,他的吼聲也顯得虛幻縹緲,迴聲蕩於山澗之間。


    牛凡化成的是一道火紅色長虹,而下方的嚴陽伯隻能看到一個個殘影,你追我逃。


    牛凡對嚴陽伯的度有著心驚,皺起眉頭,“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追上。”牛凡心中有著判斷,一時還想不出擺脫的辦法。


    但嚴陽伯讓牛凡站住的話語,卻差點將牛凡逗樂,也不知嚴陽伯是不是被拍傻了,開始說些瘋言瘋語,稍一細想,牛凡又覺得合理起來,衙門裏的公差,見人跑遠了,不都這麽叫麽,可見,這種叫法是有根源所在的。


    “老雜毛,你也就在小爺麵前逞逞威風,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牛凡本不欲與對方多費口舌,也知曉這樣的話多半沒半分效果,但那嚴陽伯開口閉口”小畜生“”小雜種“的稱唿,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這種涉及到父母的辱罵之詞,他說什麽也要討迴來。


    他和嚴陽伯之間其實並無直接的仇怨,但從嚴陽伯出現在禦靈宗,並對他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便已無法善了,這種找上門來要打要殺的行為,已經與是否有舊怨無關,拚的就是誰的拳頭硬,隻有成王敗寇,沒有手下留情。


    “待老夫追上你,看你還嘴硬!”嚴陽伯突然意識到,言辭上並非他的強項,先前在禦靈宗時,就領教了牛凡言語上的毒辣,最為關鍵的是牛凡話語內的算計,要不是著了牛凡的道,他此刻也不會出現在此地,來一場以老欺小的窮追猛打了。


    見牛凡沒有迴應,似乎沒有和他多話的意思,這讓嚴陽伯不禁有些狐疑起來,當他想到,若牛凡真的有所迴應,難免又會有什麽話語對他誤導,要是著了道,豈不是又栽在牛凡手上?兩相權衡一下,他覺得牛凡還是不要開口的好,自然,他也下定決心,不和牛凡胡亂搭話。


    兩人一前一後,距離不斷拉近,也就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嚴陽伯已然欺身而近,間隔十數丈距離。


    嚴陽伯突然目中精光一閃,度陡然暴增,神識大手一把向著牛凡抓來。


    以嚴陽伯的修為,簡單的招式抓住牛凡,便可做到非死既傷,之所以在禦靈宗內搞出那麽大的聲勢,純粹是為了滿足他個人的小小心思,華麗的出場,以及華麗的招式,方可讓人更加仰慕。


    然而,這一擊卻抓空了。


    牛凡沒有避讓,而是消失在了原地。


    見識過此招的嚴陽伯沒有意外,他心底冷笑,牛凡施展此招似乎並不是沒有限製,否則早就逃之夭夭了。


    每次傳出百丈距離,已是極限。


    而嚴陽伯接下來的幾次出招卻越來越兇殘。


    比如現在,他頭頂的元嬰虛影再次出現,而這次的出招不再簡單。


    他一擺衣袖,一道水浪突起,足有百丈大小,向著牛凡一口吞去。


    牛凡見此,瞳孔微微收縮,那道水浪已不是簡單的術法,而是蘊含了某種規則。


    在襲來的一瞬,周圍色變,昏天暗地,仿佛那道水浪巨口內已不是這片天地,而是取代了天。


    嚴陽伯目中有著笑意,這是他凝結假嬰後,方可施展的一些手段,雖是簡單施展,卻也不是普通招式可以比擬的。


    這也是他足夠驕傲的本錢,能夠使用出一絲元嬰期威能的他,絕不是普通結繭期修士可比,一旦達到化形期,結出元嬰,幾乎可以用飛天遁地來形容,連他都無法盡述其中玄妙之一二。


    嚴陽伯有著自信,這一擊,將給予牛凡致命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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