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從睡夢中惺忪醒來時,天已經是半亮了,還泛著魚白的天邊已經出現微微的亮光。


    洛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沒了人影。


    奧斯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但沙子上還留著腳步的痕跡,看樣子,奧斯頓應該是去尋找水源了。


    昨晚她是在奧斯頓輕柔的聲音裏麵睡覺的,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理應會睡得不安穩,但不知道是不是奧斯頓聲音的作用,洛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也沒能認真細想起奧斯頓話裏的意思。


    洛是知道在原著裏麵,奧斯頓叛變出光明教會後,投入黑暗教會的過程並沒有那麽順利,他那能夠輕易吸引光明元素的體質在黑暗教會裏麵無疑是個雞肋。


    為了把自己的體質改為更適應黑暗元素的體質,洛記得奧斯頓是被黑暗教會的長老們扔到了血池裏麵好幾個月,期間的痛苦不言而喻。


    洛迴想起奧斯頓那體質,腦海中響起奧斯頓那略帶傷感的話“曾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內沒有看過天空”,心底約莫想到這一次,為了改變自己的體質,奧斯頓恐怕也會再次使用這一個方法。


    想必……會痛苦吧。


    洛心底不由地想到,隨即,她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嘖了一聲。


    她把粘在自己衣服上的沙子都拍掉,走出了這個破敗的屋子,沙漠中的風也是幹燥的,洛略微不舒服地給自己加了個小魔法。


    她掃視了屋外的壞境一眼,微微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就往奧斯頓昨天提到過的發現水井的方向走了過去,然而,還沒有走幾步,遙遙地傳來一道唿喊。


    “——洛?”


    洛轉過頭,看見奧斯頓正站石屋前看著她,臉上有著輕微的汗水,湛藍的眼裏一片純良。


    “你自己一個人很危險。”


    那難道你自己一個跑出去不危險嗎?


    洛在心底默默地反駁道,但她還是歎了一口氣,走了迴去,想先看看奧斯頓有沒有什麽新發現。


    “有找到什麽嗎?”


    奧斯頓的目光移向他們石屋南方的沙丘,道:“從那裏看過去的話,能遠遠地看到一堆黑影,但不知道是什麽,但這種情況……”


    “我們也隻能過去了。”洛聳聳肩。


    “好。”


    洛抬頭看去,頓時撞入了奧斯頓那仿佛蕩漾了無盡溫柔水波的眼裏,她的心中頓時一跳。


    從昨天開始,奧斯頓簡直溫柔純良到她心驚膽戰。


    與一年前那個看似溫柔,但滿眼都是漠然與陰冷的人截然不同。


    洛情不自禁地側過頭,冷淡地說道:“那走吧。”


    然而,下一秒,她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奧斯頓非常自然而然地噙著一抹柔和的微笑,把洛的手放入了自己的手掌中,用一種能夠讓人覺得非常舒適的力度。


    見洛沒有反應,他甚至還露出一絲疑惑,問道:“洛,你怎麽了?”但他的手卻沒有絲毫想要放下的意思。


    洛迴過神來,頓了頓,道:“不,沒什麽,走吧。”


    在沙丘上觀察的時候,覺得那處陰影離自己所處的地方不太遠,然而,走起來就發現,走了很長的時間,也隻能感到那個地方在視野範圍內放大了一點。


    到了中午的時候,洛和奧斯頓就不得不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自己的頭上,以免過度暴曬,導致脫水中暑。


    期間,他們還能偶爾發現一些小驚喜,比如捉到一兩隻蜥蜴或蠍子,去掉有毒的部分,就可以用它們的血液來補充一下水分。


    即使他們是魔法師,能比常人在缺水的情況下活得更加久,但是不能及時補充水分的話,他們也隻能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兩人這時已經差不多彼此間獨處了整整24個小時,可以說得上是相依為命了,然而,他們之間的氛圍還是異常尬尷,問題出在一個溫柔以對,另外一個無法放下自己的戒心。


    在天色都已經開始轉暗之時,他們才隱隱約約地看清楚了那個他們早上就看到的陰影到底是何物。


    陰影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來得龐大,數塊奇形怪狀,姿態不一的巨大岩石豎立在沙漠之上,巨大的陰影在地上投射了一塊龐大的區域,猶如數個孤獨看守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的守衛,透露著凜然的氣息。


    洛與奧斯頓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謹慎地走到巨石下方,臨近一看,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就顯得更加劇烈,洛與奧斯頓分頭探索,但這巨石陣除了怪了點之外並沒有其他太大的異樣。


    盡管如此,天色已黑,他們今晚也隻能歇在這裏了。


    奧斯頓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已經幹枯的植物,勉勉強強弄出了一個小火堆。


    洛打了個哈欠,她已經有點累了,不斷跳動著的火焰雖然驅散了夜晚的冷意,但是卻趕走不了她現在心中的擔憂。


    如果他們再找不到出路的話,那麽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不僅僅的是麵對著水的問題,也要麵臨食物的物體。


    已經沒有剩下多少天能夠給他們尋找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抬頭看向奧斯頓,奧斯頓此時正專注地看著火堆,時不時添點木枝上去,側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出一種柔和的光澤。


    洛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些什麽,然而,她的心底卻猛然一跳!


    奧斯頓幾乎是與她在同時間望向遠方!


    遠方一片漆黑,靜謐幽暗,但是洛心中燃起了一種不妙的預感,他們警惕地看著那裏,猶如那裏潛伏著一隻兇猛的巨獸。


    漸漸地,有風聲傳入了洛的耳中,洛起初也沒有留意,但風中開始隱隱夾雜著細小的沙子,風聲也從嗚咽逐漸變為唿嘯。


    奧斯頓一把拉著洛跑到一巨岩的一處角落下,在洛反應過來前,猛然撲倒了她,整個身體都嚴嚴實實地把洛護在身下,隨手就用自己的風衣蓋住兩人。


    霎時間,洛的耳朵邊隻剩下了風猛烈的咆哮聲,沙子狂風卷起的聲音,以及奧斯頓那一下又一下的,有力的心跳聲。


    洛看著這個把自己緊緊地掩護在身上的人,似乎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人已經完全成長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不再是那個需要她保護,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她,已經不能再用少年來描述他了。


    “洛,沒事的。”深海般深邃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洛,奧斯頓溫柔地說道,語氣中有著安撫的意味。


    一如當年洛所之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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