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不通書法,對所謂狂草也隻停留在片麵上的認知,再怎麽筆走龍蛇力透紙背,與我而言都是一團糟亂線條。而眼前小叔的字跡,正是如此。


    無數的線條交織在一尺見方的青石壁上,或粗或細,我瞪了半天眼睛,愣是沒找到落筆和收筆在哪裏,就像是小學生無聊時的塗鴉,與其說是字,倒更像是一幅如何也參不透的抽象畫。


    胖子老熊青娃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見我發愣,就問是不是認出來了。


    我搖搖頭,認肯定是認不出了,猜可能還更靠譜點,不過就怕猜也猜不出個頭緒,因為眼前這一團團無序的線條刻畫成的圖案根本就他娘沒有頭緒。


    胖子仨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堵青石壁顯然和山洞那頭的一樣,堵死了去路,看來看去,也就隻有眼前這個黑洞洞像條通道。


    胖子嘬著牙花子對我說:“西瓜啊,不認得可不行,不認得這洞洞咱敢胡亂鑽麽?這破地方的詭異兇險也不用再多說,萬一上麵寫的必死之地,咱還跟傻麅子一樣往裏拱……”


    “這洞應該是安全的。”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我迴頭看去,就見小胡正拿著降魔杵站在後麵,看他一臉平靜的神情,應該是想通了,胖子仨人聞言高興起來,說還是小胡兄弟見多識廣,怎麽,這洞洞你認得通往哪裏?


    沒想到小胡搖搖頭:“不認得,不過我知道這打洞的手法。”


    他說著就擠了過來,將火把向黑洞裏麵靠了靠,指著黑洞洞內壁,我們四個大老粗湊了上去,隻見黑洞洞的內壁上全是巴掌大小的平整痕跡。


    “這很明顯是金剛鏟打下的印記。”小胡說著用手一捏,竟從上麵摳下了小塊碎石,迎著我們驚訝的眼神,小胡顯得很平靜,又道:“竹節開鑿法,很高明的手段,用洛陽鏟旋著打進去,放進一截截的微型炸藥,將深處的岩層炸出紋裂,然後進行開鑿挖掘,有事半功倍之效。”


    我們聽得一愣一愣的,又見小胡拍了拍手上的碎石屑,歎了口氣:“幾位哥哥,這其實是個盜洞。”


    盜洞?小胡的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說此地早有盜墓賊進來過?


    不過仔細想想也的確有這個可能,因為小胡早就說過,如今存世的幾大盜墓家族對古格佛國等遺跡早已覬覦已久,在此地發現盜洞其實算不得稀奇,可現在的問題是,小叔這隨手式的塗鴉是什麽意思?


    胖子和我有相同的疑惑,甚至比我還多想一層,隻聽他問:“這盜洞會不會是小叔打的?旁邊這些鬼畫符就是小叔用來定位盜洞所用,胖爺雖然沒當過盜墓賊,不過以前在東北捕魚的時候也常在冰麵上鑿洞,而且每個冰洞邊上都會刻上獨特的記號,用來和他人進行區別。”


    小胡搖搖頭,示意不知道,又說在倒鬥行為之中,具有個人風格的標記是非常難以弄懂的,不是親近之人或者自家人根本無從破解。


    這話說完,他們幾個人的目光就又看向了我,那意思我明白,小叔和我是百分之一百的自家人,要說在場五個人裏有誰能破解,恐怕隻能是非我莫屬。


    可是哥們心裏苦啊!小叔是我親小叔不假,可我跟他老人家其實也沒在一起多長時間,刨去兒時那幾年,長大後我又上學又當兵的,實在說不上親近,最關鍵的——經過這麽多的事情,現在的小叔還是我記憶中那個小叔嗎?


    青娃為我解了圍,罵道:“格老子地!管他娘什麽意思,左右都沒路,不鑽洞洞豈不是要活活憋死,管那麽多去逑!老子第一個打頭陣!”


    老熊也道:“這盜洞裏麵冷風陣陣,至少不用擔心氧氣問題,不如我和青娃先下去探探虛實。”


    胖子一聽就瞪起了眼,甕聲說這叫什麽話,你們都別動,我一個人下去就成,隻要有降魔杵在手,什麽鬼彘人皮老子怕它個屌!


    我說胖子你這才叫廢話,哥幾個此行是幫我找小叔,你瞎爭個什麽勁,都別說了,我和青娃兩個人下去,你和老熊小胡就留在上麵守著退路,鬼彘那玩意兒或許不隻有一個,切莫大意了。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胖子眼睛瞪的再大也沒招,隻好把降魔杵從小胡裏奪過來塞給我,跟他媽送別親人上戰場似的握著我的手,就差眼淚汪汪,那德行,快要肉麻的讓我雞皮疙瘩橫生,我懶得搭理他,隻和青娃準備。


    其實也沒什麽可準備的,盜洞隻有八十公分左右,狹窄的緊,一直傾斜向下延伸,火把肯定帶不了,我和青娃隻好一人拿了個打火機,要說這次真是冒進了,沒照明工具不說,連繩索也沒帶一根,在陰暗不明的地下洞穴裏真是處處被動,若還有下次,哥們非得把自己武裝到牙齒不行!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同老熊約好以部隊裏的胡哨為暗號,我握著沙漠之鷹在前,青娃抓著八一杠在後,倆人一前一後爬了進去。


    盜洞裏濕氣很重,在前方未知黑暗中一股子陰風不停迎頭吹來,嗚咽嗚咽的,像鬼哭又像狼嚎,竟讓我生出一種通往動物園的無厘頭感覺。


    胖子趴在洞口,不停的問裏麵什麽情況,我實在不耐煩就讓他閉嘴,誰他媽知道這裏麵會不會藏著一條大肉蟲,這貨巴拉巴拉的再給吵醒了,到時候哥們那死狀,嘖嘖,想想都惡心。


    低姿匍匐對我和青娃而言算不上什麽事,不過前路不明,我們倆也不敢冒失,隻得放緩速度,即便如此,在一分鍾之後也爬行了二十多米的距離。


    濕氣使洞裏布滿水珠,此時我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尋思不能這麽傻爬,便敲敲洞壁,示意身後青娃停下,然後搓著了火機探路。


    隨著兩聲輕響,飄忽的火苗應聲而起,在我身前可視範圍內的盜洞並無出奇的地方,覆蓋著一層淺淺的青苔,上下左右的洞壁上布滿巴掌大小的鏟印,一個接一個,不疾不徐,足見當初挖洞之人的老練和鎮定。


    不過吸引我目光的是地麵上的一道拖曳痕跡,痕跡很淺,又經過歲月沉澱,但還可以勉強辨認,顯然這是挖洞之人留下的,隻是會是小叔麽?


    青娃在後麵悄聲問有什麽發現,我揮揮手,一道淺淺痕跡自然說明不了什麽問題,隨即就把火機熄滅,可就在光明消散黑暗重臨的瞬間,我心頭莫名一悸!迴憶著眼前那道拖曳痕跡,一種不祥預感開始滋生!


    這下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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