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抬了下眉尖,往下看去,是首豔i詩。

    “粉香汗濕瑤琴軫,春逗酥融綿雨膏。浴罷檀郎捫弄處,朱砂一點醉櫻桃。”

    是寫女子酥月胸之作,露骨豔i情,沒有署名,給人留下了無盡地發揮空間。

    而且字跡工整,如同刻印,想來如果要按著字跡去尋人,是尋不到的。

    對方心思縝密啊。

    溫阮,好他媽生氣哦。

    盛月姬你就沒點高明點的手段嗎,這麽下作這麽髒,我跟你過招都覺得很丟人誒,好不好?

    “別看了!”殷九野一把奪過溫阮手中的詩句,扯得粉碎,臉色陰沉得要滴水,眼中殺意逼人。

    別說,他這樣蠻嚇人的,那日去賈府溫阮閉著眼睛沒瞧見,如今望著,總覺得這個阿九好像挺有威勢的樣子。

    溫阮笑了笑,抬頭望望,看到這些紙四處飄散,不少弟子手中都有,他們一邊看著紙上的詩,一邊望向溫阮這處。

    “別看了,你們別看了!”於悅一看到紙上的東西就氣得上了頭,騎著馬到處搶著別人手中的詩紙。

    “我去,這誰寫的?好騷啊!”

    “不會是……陰夫子吧?他兩天天走那麽近。”

    “瞧這句,纖足柔荑膚如凝,銷魂蝕骨不足惜,我草,這是摸過了啊!”

    於悅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紅著眼睛罵“給我!別念了!”

    “唉於悅,你跟溫阮關係那麽好,你不會是知道這事兒吧?”

    “你放屁,這些詩不是寫給溫阮的!你他媽瞎啊!”

    “你才瞎,沒看到上麵寫著贈溫阮啊?”

    於悅罵不過他們,架起手中彎弓搭上了箭,寒聲說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野蠻有野蠻的好處,麵對著於悅手中的弓箭,他們倒是真的不敢像之前那樣放肆了。

    於悅舉著弓箭掃了一圈“把你們的手裏的詩給我交出來!呂澤瑾,去收!”

    呂澤瑾的臉色極其難看,甚至手指有些發抖。

    這些詩他見過,在盛月姬那兒。

    不是寫給溫阮的,是有人寫給盛月姬的,他曾問過盛月姬是誰寫的,但盛月姬沒有告訴他。

    如今這些詩出現在這裏,呂澤瑾知道,這事兒跟盛月姬脫了不幹係。

    他

    低著頭,沉默地收著四處散落的紙張,心情沉重,腿如灌鉛。

    ……

    溫阮聽著看著這一切,心下有些感動,於悅可真是個好姑娘,然後望了殷九野一眼。

    殷九野眼色極危險。

    溫阮拍拍他的肩“麻煩把你心裏那頭殺戮怪獸關一下。”

    殷九野卻道,“你可不是忍氣吞聲之人。”

    “那是自然,對了,這詩你以前看過沒?”

    “太傅寫給盛月姬的。”

    “果然啊。”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這不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嘛。”溫阮很無辜地看著他“我怕你衝動。”

    “姑娘尚未下令,在下豈敢動刀?”殷九野都服了溫阮了,這女的是修過佛吧?

    “是個好跟班,今天請客我給你加多兩個菜,你隨便叫。不過事已至此,想辦法解決就行。”

    溫阮牽了下韁繩,對殷九野道“幫我過去於悅那邊唄,不是說這踏雲脾性溫馴,最通人性嗎?怎麽不聽我的話啊。”

    殷九野聽她語氣平淡,不似動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生氣?”

    “氣的,汙我清譽,怎會不氣?”

    “那你?”

    “氣歸氣,頭腦不能亂,先過去吧。”

    兩人往於悅那邊去時,紀知遙縱馬向前,手中馬鞭一卷,重重地抽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他臉色陰沉地說“敢有私藏者,一律打作詆毀侯府清譽,按律杖責三十大板,發配邊疆!”

    這話說得嚴重,安陵君的威風足以嚇到這些毛頭小子,隻是他們仍難掩麵上的揶揄嘲笑,三三兩兩低聲竊語。

    有膽子大的問了一句“紀將軍您不是一直挺討厭溫阮的嗎?”

    紀知遙一鞭子抽過去,抽在那人臉皮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冷聲問“你說什麽?”

    “小子知錯!”被抽的人捂著臉連忙跪在地上。

    紀知遙收迴馬鞭,迴頭看了溫阮一眼,溫阮正不急不慌地往這邊來。

    溫阮抬眉,低身對殷九野說“他在幹嘛?”

    “在替你鳴不平。”這話說得怎麽那麽生氣呢?

    “那倒不需要。”溫阮撇了下嘴。

    “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解決此事。”

    “把這些人殺盡了。”

    “不錯。”

    “哇,阿九,我發現你比我還壞。”

    “……”

    “開玩笑的,這麽認真幹嘛?”溫阮笑著悄聲對殷九野說了句什麽。

    殷九野麵色疑惑地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怎麽知道的,去便是。”

    殷九野點了下頭,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那你在此處等我,不要擅動,我很快迴來。”

    “嗯。”溫阮笑應。

    “不要亂動!當心掉下馬沒人接你。”

    “我看安陵君好像挺關心我的。”

    “溫阮!”

    “是,夫子。”

    殷九野鬆開韁繩,又跟於悅說了句話,讓她先幫忙照看著溫阮,這才走開。

    溫阮極是笨拙地馭著踏雲來到紀知遙旁邊,探身輕問“安陵君,盛姑娘心口處,有一顆朱色的痣吧?”

    紀知遙詫異地看著溫阮“你是如何知道?”

    “哦,我大哥告訴我的。”溫阮扯大謊不眨眼,哼哼,我何止知道盛姑娘心口有顆痣,我還知道她手感如何,喜歡什麽姿勢呢。

    “此事荒誕,我先送你迴府。”紀知遙皺著眉頭,想拉過溫阮手中的韁繩。

    溫阮卻調了一下馬頭,說“那可不行,我今日若是走了,這汙名我就背定了。”

    “你在此處辯解難道又有人信你?”紀知遙有些生氣,卻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生氣,他就是覺得,那些詩不是寫給溫阮的,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溫阮。

    “不試試怎麽知道?”溫阮笑看著紀知遙。

    “溫姑娘似乎胸有成竹?”

    溫阮沒有迴答他的話,隻是說,“聽聞安陵君箭術驚人,可百步穿楊,想來方才看到了不少詩句吧?”

    “你想說什麽?”

    “你有沒有覺得,那些詩是在描繪另一人?”

    “溫阮?”

    “安陵君記性不大好呢,叫我溫姑娘。”溫阮笑看著紀知遙,說道,“安陵君如此生氣,不是為了我吧?而是你很清楚,那些詩放在誰身上才最合適,最恰當。”

    紀知遙看著溫阮,許久沒有說話。

    這事兒於紀知遙的惡心之處在於,他的女人,被人用盡淫i豔之詩描寫,還被放在眾目睽睽之下。

    閨中秘事拿

    到台麵上來說,總是不雅,紀知遙如此身份的人,更難忍此大辱。

    今日這事兒,拆穿了,丟的是他紀知遙的人。

    不拆穿,溫阮的名聲就算完了。

    換作以往,紀知遙肯定不會搭理此事,但今日他大概是撞了鬼,莫名地覺得溫阮不該受此羞辱,所以他才想把溫阮帶走,等到之後再來平息今日這風波。

    但怎麽說呢,溫阮這個人,能當場解決的麻煩,絕不等到來日,她不是君子,不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套,她是小人,小人總是睚眥必報,惡女本惡。

    溫阮騎在馬背上,安靜地等著殷九野迴來。

    於悅那邊已是收了所有的詩句,就要撕得粉碎,溫阮喊了一聲“別撕。”

    “溫阮?”於悅氣得不行,恨恨地揉了一把手裏的紙,狠聲罵道“這東西,惡心!”

    “我知道。”溫阮笑道,“先留著,我還有用。”

    於悅抱著一堆讓她作嘔的豔詩走到溫阮身邊,滿是不憤地看著那些臉色戲弄的人,低聲說“溫阮,我相信你。”

    “謝謝。”溫阮笑。

    然後溫阮抬了下眼睛,看到了低著頭站在那裏沉默不語的呂澤瑾。

    他很心虛地看了溫阮一眼,又快速地低下眼簾,不安地四處張望,此刻的他還不知道溫阮已經清楚這些詩的來處,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溫阮。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挪著步子來到溫阮身邊,小聲地說了一句“我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寫給你的。”

    溫阮笑問他“那是寫給誰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不是寫你的!”呂澤瑾暴躁地喊了一聲,又兇巴巴地瞪了紀知遙一眼,他覺得,這詩搞不好是紀知遙寫的!

    “呂澤瑾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於悅察覺了呂澤瑾的異常,逼問道。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呂澤瑾!”於悅氣罵道,“你明白今日這事對溫阮的傷害有多大嗎?你如果知道真相你怎麽不說出來!難不成是你做的!”

    “你他媽說什麽屁話!怎麽可能是我!”呂澤瑾破口大罵。

    “那是誰!”

    “是——”呂澤瑾一時噎住,一雙泛紅的眼睛,定定看著於悅,話到口中說不出,他隻覺得恨,覺得不解,覺得難過。

    他不明白盛月姬為什麽要這麽做!

    溫阮摸了摸

    踏雲的鬃毛,沒有逼問呂澤瑾。

    他對盛月姬仍有妄念,此刻將他逼急了並沒有什麽好處,還不到時候。

    未過多久,有兩人往此處來,一是蕭長天蕭夫子。

    二是,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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